看著她消瘦不少的樣子,蘇向晚很是心疼,雖然她不知道安安為什麼會在這里賣鞋,但是歐洛霆對她的關心,她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他是愛她的。
安安在向晚的「監視下」吃過中餐不久,店里便迎來了一個土豪級的客戶。
一下購走了20雙單價一萬以上的鞋子,並且全都記在笛安安的名下,也就是說,提成算她的。
把這個重磅消息告訴給笛安安的人,是李葵,她火急火燎地走過來,「笛安安,你可真是鎮店之寶,快到外邊瞧瞧?」
笛安安疑惑地和蘇向晚走了出來,見著正用箱子裝鞋的韓凱,安安立刻拉攏了臉,她走上去,「韓凱你干嘛呢?!」
好像在偷鞋似的,韓凱身子一怔,起身抬眸,撞入笛安安視線,一臉招牌似的燦爛笑容,「買鞋呢,歐哥說給公司女員工發點福利,對這次提案有幫助的,采納了意見的,統統獎勵一雙鞋。」
笛安安無語地瞪著她,蘇向晚捂嘴笑了。
「幼稚!!!」她懊惱地拉過蘇向晚,就要離開。韓凱卻追上去一把拉住她,慎重地解釋,「安安你別生氣啊,以前的福利都是發現金,現在變成鞋,我覺得挺好的,既照顧了店里的生意,女孩子們又容易接受。」
「韓凱,你說他怎麼這麼任性?我上個班而已,需要搞這麼大動靜嗎?」。笛安安懊惱地問,這讓以後同事們怎麼議論她?簡直擾亂了商場秩序,「以前怎麼不送鞋?」
蘇向晚卻拉過笛安安的手,「少說兩句吧,人家韓凱也是受人之托,其實我也覺得沒什麼啦。」
韓凱知道蘇向晚幫自己,他挺高興的,「安安,向晚,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等我去處理。拜拜。」揮揮手,他轉身搬起箱子便離開。
韓凱的豪舉,讓店里的同事傻了眼,這可是一下進賬三十幾萬啊。
更讓店長對笛安安刮目相看。
回家的時候,經過一翻心理疏導的韓美萍一如常態,開著車回了家。每次從張醫師那里出來,不管做過什麼,她都能心安理得。
整整一天,歐洛霆都坐在院子的涼亭里等待著媽媽回來。
下了車,韓美萍隔老遠便察覺到兒子的目光,她微怔,笑了笑,朝他走去,「洛霆,你沒去公司啊?」
「你怎麼不問爺爺怎麼樣了?吳媽找到沒有?或是院子里有沒有捉到蛇?」歐洛霆沒有起身,他悠悠轉動茶杯,背對著她,輕抿一口茶水。
韓美萍舒展了眉頭,唇角扯了扯,「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問嗎?你爺爺呢?」
「在里面。」他聲音清冷。
「吳媽呢?這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了呢?」她納悶地嘆著氣,「找到了嗎?報警了嗎?這要是不找著,以後還怎麼睡覺啊?」
「是啊,所以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歐洛霆站起身,雙手插入褲兜,看向媽媽說,「我一定會讓她活見人,死見尸的。」
兒子堅定復雜的眼神,看得韓美萍心里滲得慌,不過,臉上卻掛著如常的笑容,「看樣子是沒有找到了?」
「爺爺在里面,你進去陪他吧。」說著,歐洛霆轉身離開。
客廳里,韓美萍轉眸,微感不安地望著那輛沃爾沃開離了公司,他這是什麼態度?懷疑自己不成?眸色一暗,唇角上揚,毫不在乎兒子的態度,總之,事情在她看來,是天衣無縫的。
「美萍啊……」歐老爺子的呼喚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
「爸。」轉眸,韓美萍趕緊將茶水端給他,「你覺得怎麼樣?累了就去睡一覺吧,家里有我呢。」
「你去哪里了?」接過茶水,歐老抬眸看她,神色凝重。
韓美萍面向他,神色淡然,唇角帶笑地說,「車有點不好使,去修了一下,您也別多想了,我倒希望吳媽還活著,昨晚只是昏迷了,要不然一個死人,又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你說她要是活著那能去哪里呢?」歐老疑惑地皺眉,「這里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家,我們都是她的親人,而且……而且醫生說,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一具尸體失蹤,比一個大活人失蹤,更讓人難以安心,我這心里老忐忑了。」
「爸,事已至此,警察也努力了,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所有的著急都是干著急不是?」她安慰著他,提議道,「要不明天我請法師過來施施法吧?」她知道,只有這樣,或許才能還這個家一份安寧。而且,老爺子信這個的。
「也行,那就你來安排吧。」
這邊,兩人還在商量著。
那邊,歐洛霆將車停在了龍浩鞋業店門口。
雙手緊握方向盤,透過車窗,側目望向人來人往的店內,眉心微顰,薄唇緊抿,刀削般的面容透著絲清冷。他沒有開門下車。
店里,蘇向晚陪著笛安安正在整理新進的鞋子,按著碼子擺放整齊。
「所以說,你的婆婆處處在為難你?」听她說了這麼多,蘇向晚皺緊了眉心,問︰「洛霆知道嗎?他那麼愛你,怎麼會允許他媽媽這樣欺負你呢?」
笛安安抬眸看她,有所顧忌地搖頭,「你不要告訴他。」
「為什麼?現在能幫你的就只有他了。」蘇向晚難以理解她的退讓,她憤憤不平地說,「你這樣把他蒙在鼓里,因為這事他還跟你拗氣,何必要委屈自己讓他誤會你呢?」
「我只是不希望他和他媽媽的關系越鬧越僵,尤其是因為我。」笛安安覺得很抱歉,緩和關系,她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情況反而更糟糕了,「我覺得還沒到需要洛霆出面的時候,我可以應付婆婆,甚至有一天,我我可以感化她的。」
「你太傻了,她心理有問題好吧?」蘇向晚斷定地說。
笛安安怔然,「你怎麼這麼說?」經她一提醒,她似乎也覺得哪里不對勁了。
「你想啊,正常人能干這些事嗎?」。蘇向晚權威地說,「都21世紀了,哪個婆婆是這樣的?她這樣對你,根本就是嚴重的心理扭曲,需要及時疏導,這是一種病態!很嚴重的好不好?長期下去不利于健康的。」
蘇向晚的話,猶如一劑藥,讓她幡然醒悟。
她一直以為,只有洛霆有輕微的心理病,他孤僻,不快樂,像是生活在陰暗世界里的一顆孤獨的小草。
這樣看來,他的媽媽病得更嚴重。
她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
「所以安安,一個有心理疾病的人,你需要提防,而不是處處忍讓。」蘇向晚直言快語地說,「說不定哪天拿刀砍向你也是有可能的。」
「你別嚇我……」听她這麼一說,笛安安頓感毛骨悚然。
蘇向晚知道自己話說嚴重了,她握起她的手,提議道︰「安安,找個適當的時機把事情都告訴歐洛霆,也只有他才能勸得動你婆婆去看心理醫生,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幫到你。」
「嗯。」笛安安陷入了沉思。回想起昨晚,婆婆對吳媽的態度,那一巴掌,那猙獰的面孔……
蘇向晚無意轉眸,看見了門外停靠的那輛熟悉的車,她踫了踫身邊的女孩,示意她看門外。
笛安安轉眸,向晚輕聲詢問,「是他的車嗎?」。
「是吧。」她的眼神很淡,他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進來?還在生氣嗎?
「你出去看看,幸福來之不易,解釋清楚就好了。」
「嗯。」
看著安安離開的背影,蘇向晚唇角輕揚,心里卻酸酸的。這是她最好的,而車里那個男人,一直活在她的心里,是割舍不下的牽掛。
門外,笛安安走到了車前,隔著車窗,對上駕駛室里那個男人清冷甚至受傷的眸光,見他無意下車,她咬咬唇,拉開了副駕駛室的車門,側身坐了進去。
關上車門,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咫尺距離沉默坐著的兩個人。
洛霆的響起,他幾乎看也沒看來顯,便將它關了機,隨手擱置在盒子里。
「還是不想解釋嗎?」。他側目看她,低沉的聲音仍然帶著絲惱意。
她輕捏著手指,垂眸思忖,想起蘇向晚的話,才轉眸對上他的目光,「洛霆……」停頓了幾秒,她翼翼地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來這里工作……是你媽媽的意思,你會嗎?」。
歐洛霆呼吸一滯,眸光緊凝,詫異地看著她。
她繼續說道︰「她告訴我……歐家不養閑人,她說……產假沒有10個月,是個女人都會懷孕……」話還沒落好音,沒系安全帶的她身前猛地一晃!
當笛安安反映過來,才發現車子以一種瘋狂的狀態開出好遠!並且疾馳在馬路上!
「洛霆!」笛安安本能地去抓他緊握方向盤的手,急急地勸說,「洛霆你不要這樣子!你听我說!如果你不能冷靜!我們還有什麼可以聊的呢?!你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將我推入一個奇怪的漩渦!現在的情況已經夠亂了!你停車!我求你快停車!」
此時的歐洛霆哪里還听得進她的話,他就像一個可怕的壞孩子!緊繃著臉!眸光銳利如劍!媽媽竟然這樣對心愛的她!他忍受不了!一定要當面追問個緣由!
笛安安見喚不停他,情急之下,她發瘋般用手捶打車窗!
「我要出去!你停車!」淚水幾乎溢滿眼眶,她難過地沖他吼,「洛霆!如果你再這樣!信不信我一輩子不理你!」
身子猛地前傾,笛安安的頭差點撞到車上,一個急剎,車停穩了!
笛安安卻受了不小的驚嚇,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惶恐之中,她後怕地看著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面前這個差點失去理智的男人,怎麼會是這麼偏執的性格呢?
知道自己嚇到了她,歐洛霆開門下車,笛安安還沒反映過來,他繞過車身,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將她拉下來,害怕地將她拉入懷里,緊緊抱住了她。
就這樣被他抱入懷里,身子一顫,笛安安能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誰都沒有留意四周向她們投射過來的目光。
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她,依偎在堅實溫熱的胸膛,時間仿佛靜止了。
她伸手,緩緩環住了他的腰,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洛霆……我想跟你好好談談,冷靜地談一談,好嗎?」。
「對不起……」是他誤會她了,的時候,還生了那麼大的氣。原來,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家里怎麼樣了?吳媽找到了嗎?」。輕輕推離他懷抱,笛安安抬眸,擔心地詢問。盡管她猜到了結果。
「警察來過了,沒有找到吳媽。」他蹙眉,心疼地望著她,「我媽為難你了,對嗎?」。她瘦了,這些日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笛安安垂下了眸,她咬咬唇,拉過他的手,「你媽媽可能有嚴重的心理問題,她需要及時的治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的話,听在洛霆耳里,一臉怔然,媽媽竟然有心理疾病?
這是他從未察覺過的問題。當然,那個女人,是他並不關心的。他又怎麼會知道?
然後,洛霆帶安安走進了附近一家咖啡館,笛安安翼翼地跟他聊著天,怕洛霆爆發,適得其反,所以有些事情,她並沒有告訴她。
只是不停地舉例,讓他,他的媽媽的確需要看心理醫生。
她甚至覺得,婆婆對洛霆的冷淡,也是出于這種心理疾病,不然一個母親是怎麼做到對兒子視而不見的?
「所以,洛霆,不管你媽媽對我做什麼,或是要求些什麼,我們都不能責怪她,因為她不是一個健康的人。」笛安安難過地凝視他,懂事地說,「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我在這里,有向晚陪著我,不會有什麼問題。」
听了她的話,他陷入了沉思。
笛安安深思熟慮地說︰「其實……你媽媽現在這樣的狀態,我不適合留在家里,我也不想留在那里,所以洛霆,你不要生氣了,就讓我在這里吧,這樣我心里更踏實一點。」
「我要把你帶在我的身邊,做我的助理,明天起,跟我回公司。」他看著她,一絲不苟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