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安怔了怔,瞬間明白了什麼,眼神變得悲愴,胸口有窒息的疼痛,她緩緩將手帕塞回他的口袋,什麼話都沒有說,神色黯然。
歐洛霆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就在笛安安抬步離開時,他一把拽住她手腕,「安安!」
「……」笛安安瞳孔頓時變得冰冷,「我想你不需要解釋。」
「這真的不是我的。」他放下撒水壺,懊惱地將手帕抽出來,看著上面紅紅的唇印,手指重重拂過,竟然能順著指紋暈開,明顯是剛印上去不久。
「這當然不是你的。」笛安安仰頭看他,瞳孔收緊,「更不是我的。」
歐洛霆好害怕她這樣的目光,冰冷刺骨,他森寒的眸子沉了沉,腦海里倏地閃過今天去找霍明美要圖樣時,與她擦肩而過的場景,難道是她趁機塞入自己口袋的?他並不確定,但似乎這是唯一的解<釋。
「洛霆,我說過,我愛你,所以你。」她冷靜地開口,「所以我不需要解釋。」
這樣的態度讓歐洛霆眉心皺起,有點著急了,「安安,這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這很可能是惡作劇。」
惡作劇?笛安安微愣,不禁笑了笑,也有可能是她那無聊的婆婆放的。
「你笑什麼?」歐洛霆緊張地望著她。猜不出這抹笑容里的意味。
笛安安輕輕掙月兌出他的大掌,站定在他面前,唇角揚起淡淡的笑容,踮起腳尖,輕輕吻住了他的唇,歐洛霆順勢扣住了她的後腦,熱情似火地回應著這個吻。
笛安安知道,未來的路還很漫長,遍布荊棘,只有足夠的信任與寬容,她才能夠和心愛的男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好愛他,真的好愛他。所以,她他。
哪怕婆婆不喜歡自己,哪怕婆婆處處為難自己,她也會努力地維護著這份感情。只要洛霆和自己兩個人相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霍家。
明美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夕陽落下,單手托腮,唇角勾起掩飾不住的笑意。她傻傻地做著美夢,用盡心思和韓阿姨聯手,拆散笛安安和洛霆,這或許是上帝的安排,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那個美國老頭給她算婚姻簽時,對她說的話,就像一個毒瘤,深深長在她的腦海里。左右著她對婚姻的態度。
更讓她對自己的未來深信不疑,她一定會嫁給歐洛霆!
「我親愛的洛霆,不管你何時娶我,只要你娶了,都不算太晚……」霍明美唇角上揚,染著甜美有笑意,翻開相冊,怔怔地望著那一張張曾經的合影,淚水一點點模糊了視線,唇角的笑容卻是最美麗的,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韓美萍果然精心打扮一番,穿著潔白的緊身套裝,梳著時下最流行的貴婦頭,挽著LV包下了樓。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錯。
客廳里,蘇向晚和笛安安心中怯喜,卻也在刻意商量著要出門。
「安安,今天店里來貨耶,肯定得忙到天黑才能回來吧!」蘇向晚抱怨地說︰「店長一定會讓我們領著顧客試鞋,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當導購。煩都煩死啦!」
「好了啦,好不容易給我們一次鍛煉的機會。快走了啦。」笛安安挽過蘇向晚胳膊,轉眸,卻「無意」看到婆婆的身影,她唇角上揚,「媽媽,我們先走了。」
「嗯。」韓美萍視線輕輕從她身上掠過。出去也好。
然後蘇向晚拉著笛安安出了門,蘇向晚騎著自行車,笛安安坐在她身後,雙手輕握著她的腰,她調侃,「向晚,你胖了。」手指在她的腰上捏了捏。心情不錯。
「別鬧。」蘇向晚扭了扭腰,自行車拐了幾拐,「我在想事情呢。」
「想什麼事情呢?」笛安安正色起來,輕聲詢問。
蘇向晚回眸看了看,有些擔憂地說︰「也不知道你那婆婆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會去參加生日聚會嗎?我這心里老忐忑了,她過于敏感,該不會給咱們設套吧?」
「向晚,你想多了吧?」听她這麼一顧慮,笛安安心里也有些打鼓,想到昨天從洛霆口袋里掏出的手帕,她就覺這個婆婆簡直是火星思維,「向晚,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洛霆勸她去看心理醫生。」
「這得出自她本人的意願,才有效果的。」蘇向晚祈禱著,「但願她是真的走了。」
笛安安安慰她︰「顧老師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了,不會有問題的。」
笛安安和蘇向晚出發後20分鐘,白色比亞迪才從別墅開出來,這是韓美萍首次要出門這麼久,她自有她的擔憂,也怕笛安安那個小丫頭搞鬼,歐天威的事情,她不確定吳媽有沒有告訴那個丫頭。
畢竟吳媽死了,若是吳媽沒死。笛安安想去見歐天威,她也是會阻止的吧?
因為吳媽過于善良,成天祈禱著息事寧人。
韓美萍冷笑一聲,報復的快感在她心里膨脹,她眸子里閃過一抹陰冷,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任何絆腳石,她都要一一清除!絕不留情!
不過韓美萍似乎想到些什麼,即使笛安安真的去見了歐天威,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個男人還不得嚇個半死啊?!想到這,她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出發吧,她完全可以放心。
心眼多的韓美萍放慢了車速,親眼看著那輛自行車停在了鞋店外,那兩個女孩走進了鞋店。
大約等候了半個小時,果然如蘇向晚所說,送鞋的大貨車停了下來,然後鞋店里出來幾個人,幫忙搬鞋,一派熱鬧景象。
韓美萍睜眼細看,卻始終沒有看見笛安安和蘇向晚出來的身影,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她放心地開車離開,心情不錯地開往某酒店,與一群貴太太們聚會,打牌。
歐天威一整天是否能吃上東西,早已不是韓美萍的考慮範疇,對待他就跟養狗似的,她心里痛快!
蘇向晚早就帶著笛安安從後門離開,上了顧之的車,直奔歐家別墅。時間對于現在的她們來講,是極為珍貴的。
「顧老師,舒晴不去嗎?」。蘇向晚問開車的男人。
顧之回眸搖頭淺笑︰「我一個人好月兌身。」
在去歐家別墅必經的林蔭道上,一路上,大家默契地保持著沉默,車里的氛圍早已凝重,直到顧之緩緩減速,將車停在路旁那個穿黑色襯衣的男人身旁,在蘇向晚和笛安安的驚詫中,男人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位,「顧老師。」他側目跟開車的男人打招呼。
顧之頷首淺笑,發動車子,隨即解釋,「他是我的助手,等一下我們到別墅以後,他會把車開回這里,如果韓女士的車子經過,他可以及時打通知我們撤退。」
顧老師想得可真周到,笛安安和蘇向晚對他的敬重又多了幾分。這個細節,是昨天在咖啡館里沒有提到的。
尤其是笛安安,她覺得顧之責任心極強,思維縝密,既然答應了幫忙,事情成功的幾率就是百分之百。她對顧老師充滿信心。
就按顧老師所說,車子開到別墅後,她們下了車,助手將車開走,並告訴顧之,如果發現白色比亞迪,跟提供的車牌號一樣的話,他會過來,請他務必保持開機。
從那個路段到別墅,大約需要10分鐘的車程。
一旦韓美萍折返,顧之有足夠的時間月兌身。
笛安安輸了密碼,鐵大門打開。
別墅里,空無一人,連個菲佣也沒有,一點也不像一般的豪宅,偌大的院子里種滿了名貴的花草,有的隨風綻放,有的開始枯萎,香氣宜人。
藍藍的天空下,蘇向晚牽著笛安安,帶著顧之迅速地上了樓。
歐天威所在的房間,這是蘇向晚第一次進來,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和什麼東西糜爛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她胃里陣陣翻滾,連忙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繁復的簾子,卻遭到了笛安安的制止,「向晚!別拉開!」然後,她趕緊走將拉開的簾子拉上,只留一條細小的縫隙,她小聲地說,「如果覺得很難受,你就去客廳里把風吧。」
「我還是呆在這兒好了。」蘇向晚捂著鼻子,緊緊地拽著窗簾,透過一條小小的縫隙目不轉楮地望著窗外,「你跟顧老師去忙,這兒交給我。」
「嗯。」
房間里,針落可聞。
而顧之已經站在床前很久了,他神色凝重地注視著躺在床上用嘴出氣,面露痛苦的男人,他睜開的眸子里沒有光彩,仿佛是呆滯的,胸口一起一伏,就算蓋著被子,也看得出他已消瘦得就像經過了漫長的病魔的侵蝕。
其嚴重的情況不同于顧之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病人,顧之甚至一眼便斷定,他時日不多。
笛安安調節著床的高度,將床頭搖到合適的位置,然後和顧老師一起將公公扶坐起來,只稍微移動了身子,卻痛得他皺緊了眉。
笛安安趕緊拿過枕頭墊在歐天威後背,企圖讓他更舒服一點。
「爸爸,他就是顧之,醫學界的權威。」笛安安身子前傾,輕聲介紹,安撫著公公的情緒,「你不要害怕,媽媽並不在家,我在看著呢,如果她回來,我們馬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