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點,向晚,這里是醫院,有什麼事情咱們回去再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阻止。」歐洛霆緊緊鉗住了她的胳膊,這一刻,他的心比誰都痛。
蘇向晚在他大力的搖晃下,終于找回一絲理智,她難過得就要虛月兌,死死地盯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顫,對歐洛霆說,「你媽媽呢?你快回去!她會殺了你爸爸!!快回去阻止她!!」她發瘋狂地吼叫著,「快去阻止她……」
歐洛霆緊擰著眉,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說,他震驚地詢問,「你說什麼?」
「求求你快回去!你媽媽會殺了你爸爸的……」蘇向晚頹然地靠在手術室門口,「我和安安就白費心血了。」她正絕望,突然響起,蘇向晚趕緊接通,「顧老師……」
「安安怎麼樣?」顧之聲音緊張。
蘇向晚微詫,帶哭腔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在救護車上,笛安安借醫生給我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跟我講了,我現在在歐家,決定帶走歐天威。」歐之冷靜地說,「這件事情很冒失,我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她現在正在手術室進行搶救……」蘇向晚悲痛地說︰「顧老師,您帶走叔叔吧,只要能治好他,安安會同意的,我們都是希望救人。」
「需要報警嗎?」。顧之想了想,再次重申了這個話題。
帶去的助手和韓美萍發生了嚴重的沖突,失去理智的韓美萍拿菜刀阻止他帶走歐天威,助手已經將韓美萍控制,顧之將歐天威成功送上了車。
駕駛室里,他屏息等待著蘇向晚的決定。
蘇向晚含滿淚水的眸子里充滿了憤怒,緊握著拳頭,「等叔叔好了,人證物證齊全了,咱們再報警。」她畢竟不是歐家的人,也不知道安安情況怎麼樣。
「好。」顧之聲音溫和,「需要我過來嗎?」。
「你照顧好叔叔我就放心了,安安正在手術,我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蘇向晚淚如雨下,「我替安安謝謝你,謝謝你……」
「別哭了,向晚。」顧之心情抑郁,「那聯系。」今天晚上,他要趕回巴黎,打算帶歐天威一起走。
「謝謝你,顧老師……」淚水順著蘇向晚的臉頰滾落,「謝謝你……」她拼命咬唇忍住聲音因哭泣而顫抖。
歐洛霆听著她講,沒有插嘴,眼神漸漸暗下,緊緊地皺著眉頭,一臉難過。
誰是顧老師?
他充當著什麼角色?
他終于,媽媽這些年對爸爸在進行一種慘無人道的摧殘……這樣的事實,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夜祺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他走出電梯,從走廊末端跑來,看到手術室門外的倆人,腳步微頓,還是朝她們走來。
「夜祺……」蘇向晚听到腳步聲抬眸,看見穿著運動裝的夜祺出現在面前,他面無表情,愣愣地望著手術室門頭閃爍的大燈。
「安安出事了……」蘇向晚難過地告訴他。
歐洛霆轉眸,對上夜祺的目光,誰也沒有閃躲,就那樣直直地望著。
四周的寂靜里,只有蘇向晚無助的哭泣聲。
歐洛霆薄薄的唇如刀裁般冷凝,不太友好地看著夜祺。
夜祺收回目光,看向蘇向晚,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心中隱痛,「她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說,保大人都困難,小孩子肯定是保不了……」蘇向晚悲傷地告訴他,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只覺天昏地暗。
歐洛霆的心忽然徹底地裂開了,劇烈的疼痛翻滾著……
夜祺緊緊望著她,「為什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
蘇向晚難過地抽泣著,肩膀因為抽泣一顫一顫的,「我不知道,等我看到安安的時候,她就已經滾下了樓梯,她的腰上還扎著一把匕首,嘴角,額頭,雙腿,腰部……到處都是鮮血,她都已經傷成那樣了,她婆婆還在罵她。」
一字一句,好似一把利刃插在歐洛霆的心頭,他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褪去了原本的血色,眼里泛著血絲。雙手渾然不覺已揣成拳頭。
夜祺真不敢,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他早就有了不祥的預感,所以才提出讓她住進莊園,可是她為了不引起誤會,拒絕了。
他沉重地嘆息著,閉閉眼,心中莫名苦澀。
「歐洛霆,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聊。」夜祺看向旁邊的男人,對上他森寒冷血的眸。他說得很平靜。
長椅里,夜祺和歐洛霆,還有蘇向晚並肩而坐。蘇向晚止不住地啜泣著。
手術室門頭的燈還在不停地閃爍。
這個樓層,寂靜得可怕,連個走動的醫生都沒有。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句句屬實,信與不信,你可以自己決定。」夜祺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垂眸望向冰涼的地板,他有些憂傷地說,「你們結婚前,一次偶然的機會,笛安安救了我媽的命。我媽對她充滿了感激,被她的熱情善良所吸引。特別喜歡她。而我,一直把她當成,上次去你家給天使曼陀羅拍照,也是經過你爺爺允許的,天使曼陀羅是我和研究兩年的心血,原本是送給柏老師的……」說及此處,他神色黯然,頓了頓。
歐洛霆胸口猛地涌上一口血氣,他也認識柏老師?
「可是柏老師病逝了,所以那封信落到了笛安安手里,她替柏老師收下了花種,並且回信告訴我柏老師病逝的消息。」那日情景,夜祺現在想起,仍然歷歷在目,「我回來以後,是她帶我去了墓園,那是我跟她第一次見面。後來不久正好你爺爺過生日,她經過我的允許,把那包天使曼陀羅的花種交給了你,希望可以送給愛種花草的人。這件事情就是這樣,很簡單,但我很難理解,那天你媽對她的辱罵,以及當場給她的一個耳朵,還有後來發展到用鞭子抽打……」
听著听著,蘇向晚泣不成聲,「她就是一個瘋子……是一個劊子手……她心理嚴重扭曲,她用慢性毒藥殘害自己的……被我和安安發現了,她就把亞硝酸鹽放入牛女乃里,想毒害我們。」
夜祺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蘇向晚咬咬唇,喉嚨沙啞地說︰「還好有顧老師,他為我們配制了解藥……」
歐洛霆震撼了,他的眸子黯淡無光。家里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一點也不知情。
悔恨地閉了閉眼,歐洛霆轉移了話題,「在我們結婚的前一晚,她是住在你家的,這件事情,在我的心里一直是難以釋懷的結。」本來笛安安沒有提起這個細節,敏感的他卻打听到了。
夜祺沉默著,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略帶指責地說,「你應該謝謝我,若不是我及時出現,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住進我家並不代表我和她之間有什麼!並不代表她所承受的這些就是理所當然。」
蘇向晚愕然地听著,淚水決堤。
歐洛霆沒有接話,他抬眸看他,心痛得無法呼吸,「那麼昨天呢?你知不知道加了苦瓜汁的棉花糖是我和她的回憶!你們為什麼會去那里?我還看到你為她系鞋帶,你們對視的時候,那溫柔的表情,你沒有想過,她並不是你的什麼人,如果只是,是不是也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他堅信,如果沒有夜祺,他不會對安安誤會這麼深。
夜祺站起身來,略帶怒意地提醒,「你既然這麼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做為她的丈夫!你怎麼可以十天不回家?你還很有道理了?!」
歐洛霆眉心緊皺,這件事情笛安安也跟他講了嗎?她是找他傾訴嗎?
「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如果笛安安不是遇見我!恐怕都已經被車撞死了!」對于這個長不大的孩子,夜祺都是恨鐵不成鋼。
夜祺的話讓歐洛霆心弦緊繃,鷹鷙的眸光緊緊地盯著夜祺。
夜祺一改往日溫和的態度,忿忿不平地問︰「你知不知道她這些天的狀況?整個人沒有一點血色,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我一個急剎車輪胎都剎壞了才沒有撞到她!」
歐洛霆不敢想像安安這些天是怎樣一個狀況,他被夜祺的怒吼震得有點清醒。
「後來,她坐在我的車上,難過地哭起來。」夜祺聲音低沉,「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脆弱,和對未來的迷惘,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沒有借過她的U盤,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一個U盤。我更不會進軍珠寶界,這件事情幕後的真相,我估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如果真是你媽媽的作為,她必將付出相應的代價!」
歐洛霆眸光一暗,深邃的眼波失去了最後一點光亮,心中隱隱作痛。
真的是媽媽從中使壞嗎?
「我爸爸因為這次的風波,一生光明磊落的他竟然被紀檢委帶去調查。」熟悉的苦澀感覺在夜祺心里蔓延,他沒有辦法淡定,眸色黯沉,「因為你媽的無知與幼稚,讓安安,讓我的家庭承受著什麼樣的風波?」
「夠了。」歐洛霆不想再繼續听,他聲音冷冷的,眸子里凝著陰郁。
手術室門頭的燈還在不停地閃爍著。
蘇向晚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夜祺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哭,心底隱痛。
回想起夜祺的話,歐洛霆的心無端地酸了,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只覺得再多听一句都覺得累,真的是媽媽做的嗎?
媽媽用慢性毒藥在折磨著爸爸嗎?
千萬個疑問佔據著他的心扉,想到蘇向晚描述的安安倒在血泊中的場景,他又突然好痛恨自己,走到手術室門口,握著門把手越發緊錮,仿佛要把它握碎。
「安安,對不起……」心里匯聚著千千萬萬的道歉。
夜祺走向了走廊盡頭。
蘇向晚一個人坐在長椅里抽泣,淚水如決堤般打濕了她的裙子。
很快,一片紙巾遞到面前,蘇向晚抬眸,撞見夜祺那張干淨帥氣的臉,「別哭了,留點力氣等一下照顧她。」他安慰地說,然後將整包紙巾塞到她的手里。
蘇向晚用紙巾胡亂地擦去淚水,夜祺雙手當垃圾桶,接過吸滿眼淚的紙巾,替她扔掉,伸手輕撫她肩膀,「向晚,別哭了,手術過後你還得照顧她呢。」
「夜祺,是我對不起她。」蘇向晚死命地咬著下唇,努力地平復情緒︰「我明明知道她的處境,明明知道她所經歷的這些奇葩事,卻沒有保護好她,我本來替她去泡孕婦牛女乃的……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
「……」夜祺望著她俱是淚痕的臉,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歐家別墅。
歐天威被顧之強行帶走,韓美萍端坐在沙發里,眼神空洞,神情偏執詭異。猶如沒了靈魂的軀體。
笛安安死了嗎?
如果她死了,洛霆會憤怒嗎?
他都十天沒有回來了,他還在乎這個女人嗎?
還有樓上那個男人,他被帶去哪里了?他有治愈的可能嗎?
萬一他好了,回來找自己報仇怎麼辦?
突然間,韓美萍的眸光里又盛滿了惶恐,月兌了鞋,雙手抱膝,緊緊地蜷縮在沙發里……
醫院里。
緊張的手術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
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守在門口的歐洛霆第一個抓住了醫生的隔壁,他目露惶恐地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手術不太順利,匕首折斷在她的腰里,剛剛取出並縫合傷口。」醫生扶了扶眼框,「由于猛烈的撞擊,孩子沒保住,這應該是你們預料中的結果。」
「那大人呢?有沒有生命危險?」夜祺一手扶著蘇向晚,緊張地詢問。
「暫時不清楚,還沒有月兌離生命危險。」醫生告訴他們,「月復中的死胎正在清出,由于胎兒過大,必須剖月復產取出,再加上她身體很虛弱,所以這個難關能不能度過只能憑她自己的造化。」
醫生的話讓歐洛霆冰冷的眸子里充滿了絕望與憤怒,他狠狠一拳捶在了牆上,緊握的拳頭咯咯直響,透過探視窗,他看到了醫生忙碌的身影,他的心,有種窒息而絕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