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調轉了車頭,按照原路返回,遠處的天邊突然聚集了成片的大塊雲層,黑壓壓的讓本就黯沉的天色更顯凝重。
風間說,可能會有一場空前的大沙暴。
車子剛剛開出去不遠,卓曜忽然對身邊的喬傘說道︰「小二,你不是要去方便嗎?」。
「啊?」喬傘一臉不解的看著他,正看到他眨了一下眼楮。
喬傘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但也馬上心領神會,兩只手一捂肚子,「可能吃壞東西了。」
「麻煩前面停一下車。」正巧不遠處有一個兩人高的沙堆是很好的屏障,卓曜向那邊一指,「你去吧,我們在這里等你。」
「嗯。」
司機看了副駕座上的男人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那人想了想,點了下頭,于是吉普車在離那座沙堆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
喬傘下了車,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向那邊走去,雖然不清楚卓曜想干什麼,但她知道,這里面一定大有端倪。
既然說是要上廁所,喬傘也索性把謊言給坐實了,反正跑了這大半天,她也的確有點憋得慌。
剛剛解決完私人問題,外面便傳來兩聲悶響,憑著經驗判斷,喬傘知道那是槍聲。
再次回到車邊,張騫和風間正把司機和那個男人從車上往下抬,他們都沒有被傷及要害,但是想要自由行動是不可能了,沒收了他們身上的通訊設備,兩人將他們送到了沙堆背後。
「這……」喬傘一臉的不解。
卓曜翻看著那人的,回答道︰「庫塞反悔了,我們不能回去。」
「反悔了?他送我們離開的時候還挺高興的呀。」
「他本來就是個多疑善變的人,後悔也不奇怪,不過我懷疑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
張騫撫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幸好你看出來了,要不然這一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不知道那個庫塞會耍出什麼樣的花招對付我們。」
「如果他等不到這兩個人,一定會再派人來追我們,當務之急是趕快回到薩拉奇那里,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卓曜將丟給風間,「你來開車。」
「是,五爺。」風間抬手接過。
四人重新回到了車上,因為少了那兩個人的存在,車里的氣氛頓時柔和了許多,喬傘檢查了一下卓曜的傷,紗布上,血向外滲的越來越多,情況不太好。
車上沒有醫藥箱,所以沒辦法替他換紗布,喬傘在口袋里模了模,模出一條手帕,當時看到顧堅的尸體,卓曜遞給她的,她當時沒接,不過後來還是帶在了身上。
「會有點疼,忍一下。」喬傘盡量的輕手輕腳,可還是看到他痛得皺起了眉頭,額間隱隱有細汗溢出。
「小二。」低低的呼喚,夾雜著一絲難掩的疲憊。
「嗯?」喬傘將手帕的兩端系好,抬起水亮的眸子看向他,「是不是很疼?」
卓曜搖搖頭,無視前面兩個大燈泡,腦袋一矮便擱在她的肩膀上,鼻端縈繞著她的香味兒,如同蠱惑的香水,他的人也仿佛有些醉意,傷口也不那麼疼了,「沒事,累了。」
許多事,留著回去再同她解釋吧。
「那你睡會兒,到了我喊你。」
卓曜閉上眼楮,一只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五指輕輕的摩挲,沒有吭聲,好像真是要睡了一樣。
喬傘想到死去的顧堅,胃里便一陣翻涌,那樣的場面恐怕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掉,身體難受,心里也難受,她將另一只手覆在卓曜握著她的那只手上,用力的抓緊了。
「這風暴說來就來,沙漠的鬼天氣真難伺候。」張騫望著遠處黑壓壓的雲層,煩燥的扯了扯衣領。
風間認真的看著車上的導航系統,一絲一毫不敢松懈,如果在沙漠里迷路,那麼後果是致命的,現在只能加快車速,盡量能趕在風暴來臨之前走出這片沙漠。
車子一路顛簸著,在月光下的沙丘上艱難前行。
沙漠里夜晚的溫度低得嚇人,為了省油,他們沒有開空調,所以車子里溫度便越來越低,雖然卓曜一直抱著她,可喬傘還是凍得直打哆嗦,她現在最想念的就是家里的熱水和桌角溫暖的長毛。
「大概還要多長時間?」比起喬傘,失血過多的卓曜臉色更加蒼白。
「最快還要五個小時。」風間瞥了一眼導航,「五爺,要不要讓薩拉奇派人來接應我們,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這里用的都是衛星,這部應該沒辦法聯系到薩拉奇,車上有多少水?」
「只有一小桶。」
眼見著一場風暴就要來臨,現在不得不考慮如果被困在這里應該怎麼辦,車上的補給顯然不足,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駛離沙漠區。
可是一切盡不如人意,車子行駛到半途,坐在前面的張騫通過後視鏡突然發現了幾點可疑的燈光,他神情一肅,趕忙坐直了身子,「曜,是車燈,庫塞的人追上來了。」
他們的反應也真夠快的。
比起在這片沙漠里行駛還需要用導航的外地人來說,行走沙漠如履平地的本地人則輕車熟路的多,不過,想要在這片浩瀚當中追蹤到沙粒一股渺小的車子似乎不太可能。
「是,里有定位系統。」卓曜忽然反應過來,「扔掉。」
風間急忙將從對方手中繳來的從車窗扔了出去,車窗只打開了一條小縫,立刻就有風沙灌了進來,不遠處的沙堆被風吹得如同拉起了一道黃色的薄紗。
砰砰砰!
後面的幾輛車子上顯然裝有遠程狙擊槍,雖然距離還遠,依然可以向他們射擊。
听見槍聲,卓曜急忙將喬傘按倒在後座上,後面的車窗玻璃嘩啦一聲碎成了渣渣,刺骨的寒風立刻如同海水倒灌,吹得喬傘連呼吸都覺得要被凍住了。
開車的風間罵了一句,將車開出了S型,身後槍聲不斷,不過在風間高超的車技下,那些追趕的車輛仍然跟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喬傘偷偷從卓曜的肩膀下探出腦袋往外看了一眼,這一看,一張臉瞬間失去了本來顏色,不遠處,一堵沙牆正以車輪飛馳般的速度向他們平推而來,遮天避月,漫無天際。
沙暴!
這種場景只有在國外的大片中才得以看到,身臨其境,真有一種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覺。
那幾輛追擊的車輛也消失了蹤影,顯然也是看到了這場如滅頂般的風暴,所以識實務的停了下來。
「風暴來了。」風間是這里來伊國次數最多的人,但這麼大的沙暴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張騫幾乎是罵了一聲娘,長這麼大總算是沒白長,起碼見識過了什麼叫做沙暴,這來勢洶洶,幾乎要吞噬一切的自然力量讓人恐懼的同時也是深深的折服。
「五爺,我們不能呆在車里了,不然會連著車子一起給埋了。」車窗沒有了,沙子自然會灌進來。
而現在環顧四周,也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四人只好將車頭橫向沙暴來臨的方向,然後躲在車身一側。
這樣的經歷,喬傘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面對大自然,人類顯得如此渺小,只能依靠著這鋼鐵的車身萎縮在一角。
沙暴席卷而來,黃沙漫天,不見天日,別說是睜著眼楮,就連眼楮閉得死死的,依然有無數細小的沙粒如同鋒利的小刀在臉上肆虐。
喬傘的身子被卓曜護在懷里,她緊緊抱著他的腰,用力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身後,沙子敲擊著車身,發出恐怖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沙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喬傘睜開眼楮的時候,眼前的場景讓她驚呆了。
原本的地已經發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沙丘變成了平原,平原變成了沙丘,而他們身後的車子已經被沙子所掩沒,只有光滑的車頂露了出來,再看看腳下,已經被沙子埋了半截,如果不是有這車子做屏障,他們已經被沙子做成了墳墓。
「車不能用了。」風間從沙堆中月兌身,檢查了一下車輛的受損情況,這麼大的沙土量不是人力可以清除的,而且在剛才的槍擊中,油箱被打爆,里面的油已經所剩無幾。
現在擺在眾人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走回去。
四個人,一小桶水,沒有導航,完全是無目的前進。
這一路上,他們只有堅持不住的時候才會喝上一口水,喬傘在卓曜的強硬命令下喝得最多,不過每次也只是的啜一下而已,她的喉嚨里早就干得冒了煙,身體又冷得要命。
為了躲避寒冷,他們只能不停的行走,風暴雖然了,可天空之上的積雲並沒有消散,反倒是越積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傘感覺到一直握著她的那只手突然一松,她慣性的一伸手恰好扶住了倒下的卓曜,張騫和風間急忙趕過來,扶著他坐在一邊的沙丘旁。
卓曜的臉色很差,嘴唇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皮,最嚴重的是他手臂上的槍傷,經歷過這一路的顛簸,傷口再次大面積出血,沒有喝水又失血過多,整個人已經虛弱的沒有了什麼生氣,也難為他咬著牙一直走了這麼久。
********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