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是大年三十，按照以往的規矩，卓家的兒子都要回到老宅來過年。
喬傘和卓曜是第一個到的，卓曜手里拎著給葉文美和老爺子買的新年禮物，一只手牽著喬傘的手。
她穿著一件薄薄的桔黃色棉襖，本來就瘦，從外面看也看不出懷孕的樣子。
一進門，佣人便接過了卓曜手中的東西，祿伯正在廚房門口督促今天中午的飯菜，一年一次的春節是卓家上下的大日子，絲毫馬虎不得。
「五少爺，五少女乃女乃。」祿伯打了招呼便又繼續做他的總指揮去了。
「唉呀呀，小傘，你別在這里站著了，這腿能受得了嗎？過來坐。」葉文美趕緊將喬傘拉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喬傘只是站了一小會兒而已，哪會累著，葉文美現在對她真是越來越金貴。
她月兌下棉襖，立刻就有佣&}.{}人替她掛了起來。
「媽，我爸呢？」卓曜注意到老爺子並不在屋里。
「去他的果園了，早上管理園子的老劉打電話來說，葡萄熟了幾串，他便讓司機開車帶他過去了，非要摘回來給小傘吃。」
喬傘一听立刻就覺得過意不去，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要為她這個小輩親自跑趟果園，就為了摘幾串葡萄。
「媽，讓司機去摘不就行了，我爸為什麼一定要跟著去啊？」
葉文美聳了聳肩膀︰「別人摘的，他不放心啊。」
正說話間，大門再次被打開，外面站著卓琛和祈豫，月兌了一身軍裝，他只穿著休閑的風衣，里面搭了件黑色V領毛衣，卡其色長褲，挺拔的身材是他們卓家人的優良基因。
喬傘急忙站起來︰「大哥，嫂子。」
「你們來得挺早啊。」卓琛笑了下，拉著祈豫的手就進來了。
祈豫還是上次見時的模樣，臉上永遠帶著病態，本來就白皙的皮膚更是吹彈可破。
她叫了聲媽，又跟喬傘和卓曜打了招呼。
「媽，小豫有些不舒服，我帶她去樓上休息一會，吃飯再下來。」卓琛攬著她的肩膀，眼神中盡是關心。
而祈豫一直垂著頭，一副順從的樣子。
葉文美急忙關切的問︰「小豫怎麼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吃藥了嗎？」。
「已經吃過了，媽你不用擔心，我們先上去了。」
卓琛說完，帶著祈豫就離開了。
他們的身影一消失，葉文美就搖頭感嘆︰「唉，老大啊，怎麼就是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了呢？他這樣，兩個人都痛苦，何必呢？」
喬傘雖然心中疑惑，卻沒有打听，直覺告訴她，卓琛和祈豫之間一定有著很深的矛盾，至于是什麼樣的矛盾，她就不清楚了。
胡思亂想間，手已經被葉文美握住了，抬頭便瞧見她神神秘秘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悄聲說︰「你嫂子會不會懷孕了？」
祈豫向來都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就算懷孕了也看不出來。
「媽，你這麼好奇，就問問大哥唄。」
葉文美噤了下鼻子，好像當初踫過壁︰「我才不問呢，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和你爸都懶得管，我看祈豫對你印象不錯，你要是有時間就多跟她說說話，那孩子也是憋久了，別憋出什麼病來，她要是懷孕了，那是我們老卓家的根，別藏著掖著，他們要是不想養，我和你爸養著就是了。」
喬傘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這個受傷的老小孩︰「媽，我知道啦，您別為這事兒煩惱了。」
「要是都像你和老五這麼懂事，我也就不操這份心了。」葉文美搖搖頭，「你瞧瞧老二，老三，老四，都多大年紀了還在外面瞎混，老五最小，轉眼都快當爹了，他們怎麼就沒有一點緊迫感，下手晚了，那些好姑娘就都被人挑走了，他們難道還要等下一批嗎？要不怎麼說就老五有眼光有遠見，早早的就把你給預定了。」
喬傘忍不住笑，她這婆婆可真是又開明又開朗。
「媽，您放心吧，以後，您這孫子孫女啊，看都看不過來呢，到時候，你就不會嫌他們不結婚了。」
「別替他們說好話，我還不了解那幾個臭小子。」
說話間，幾個臭小子相繼進了屋。
「你們三個提前約好的？」一直坐在旁邊看手機的卓曜突然將喬傘的半邊肩膀都攬在了胸前，翹著二郎腿，一副你們都沒老婆還敢回來過年的優越感。
喬傘急忙戳了下他的腰，不滿被他這樣抱著，這麼多人看著多難為情。
無奈那只手臂將她摟得越發的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他老婆，那股得意洋洋的勁兒真是氣得人牙癢癢。
「老五，你就得瑟吧。」卓擎翻了個白眼，對于他這種秀妻的行為很是不恥，「要不是你插足我跟喬傘之間的相親，她現在就是我老婆了。」
我靠！
卓曜直了起腰，狠狠的瞪著卓擎︰「想得美。」
轉過頭就跟葉文美告狀︰「媽，老四去年信誓旦旦的說今年領個媳婦回來，難道他把媳婦藏門外了？」
說完還故意歪著脖子往外面瞅了瞅。
他不提還好，這一提葉文美也想起來了，立刻將讓老二老三老四叫了過來，按大小個兒排排站，雖然這兄弟三人都是齊頭高。
葉文美從老二開始做思想教育，時不時就拿卓曜做典範，自從他結了婚有了孩子，現在已經成了卓家的道德標桿，人生方向，努力目標。
那三兄弟雖然不服氣，可是葉文美說著他們也只能乖乖的听著，一個是大教授，一個是大明星，一個是大老板，這在自己老媽面前都變成了不听話的小孩兒，除了點頭稱是，一句都不敢反駁。
卓曜摟著自己的老婆，听得樂呵，自然也拉了不少的仇恨。
不久，老爺子回來了，司機跟在後面提著一個小竹籃，里面裝著新摘的葡萄，紫得發紅。
卓老四立刻偷偷的伸出手，想要偷一串，手伸到一半兒就被老爺子嚴厲的拍了回去。
卓曜看了，立刻也伸手去拿葡萄，這回，老爺子沒有阻止，還挺樂呵的。
卓老四不服氣了，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立刻聲淚俱下的控訴︰「爸，我也是您親生的啊。」
老爺子不滿的哼了哼︰「沒媳婦沒娃的，別叫我爸。」
卓逸︰「我去上趟廁所。」
卓煜︰「我去看看菜好了沒？」
腳底抹油的溜之大吉。
喬傘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不管卓家在外人看來有多麼的風光和高高在上，取妻生子這種普通人家千古不變的難題也是他們的憂慮所在，這樣的人家才更有家的味道，才讓她覺得他們不是神，不過就是普通的人而已，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
卓曜將洗好的葡萄摘下一顆放進喬傘的嘴巴，她滿面含笑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好奇︰「笑什麼，這麼開心？」
葡萄是甜的，一直甜到心里去，她沒有滿足他的好奇心，而是對著老爺子感激的說︰「謝謝爸。」
老爺子一向內斂，擺擺手︰「沒什麼。」
其實听到兒媳婦這句發自肺腑的感謝，他是非常高興的，轉身去換衣服的時候嘴里還哼著小曲兒。
「老四，叫你大哥大嫂下來吃飯。」葉文美在廚房里喊。
飯菜已經擺上了桌，為了體現家宴，沒有做得像飯店那樣豪華，都是家常菜。
「我以為大哥沒回來呢，怎麼又躲到樓上秀恩愛了。」卓擎切了一聲，「媽，你就等著吧，我明年一定給你帶個媳婦回來。」
葉文美抓起手邊的一個煙灰缸作勢要往他的身上砸︰「臭小子，當你媽是傻的，你這麼哄我已經哄了三年了。」
卓擎腦袋一縮︰「我還是上去喊我大哥吃飯吧。」
很快，卓琛和祈豫下來了，老爺子也換好了衣服，穿著普通的家居服。
桌子上，佣人已經擺好了酒，留下一個在廚房里伺候，其它的都去吃飯了。
卓逸起身給大家倒酒，除了喬傘，其它人都被斟了半杯葡萄酒，喬傘喝鮮榨的果汁，待遇就是不一樣。
老爺子首先發話，當然話題中心不離幾個兒子的終身大事，一看昨天晚上就沒少被葉文美進行洗腦，最後，老爺子笑著看向卓曜夫婦，神采煥發的連語調都帶著喜慶︰「我這老頭子等了這麼久終于要抱孫女了，你們這幾個做伯伯的也不能虧待了你們的大佷女，今兒是年三十，該表示的都得表示。」
眾人急忙說好。
老爺子舉起杯︰「為新的一年，卓家能夠人丁旺盛而干杯。」
眾人︰「……」
果然還是離不開結婚生孩子。
大家一同舉杯，歡度新年。
吃完飯，一大家子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幸虧老宅面積大，將來就算全娶了媳婦也裝得下。
佣人洗了水果，又擺上了一些小吃，大家邊看晚會邊聊天，雖然晚會還是那些亙古不變的內容，但誰也沒指著它來娛樂大家，不過就是能讓一家人聚在一起有個熱鬧可湊罷了。
十二點，電視里開始新年倒計時，隨著指針指向中間的數字12，新年的鐘聲也隨之敲響，屋子外面鞭炮齊鳴，耀眼的光芒點燃了黑夜的天空。
「放鞭啦。」卓老四玩心最重，已經早早的和卓煜將鞭炮擺好。
兄弟五個，一人面前一個大禮花，每年都要比一比誰的禮花最先放出第一炮，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點了禮花，幾人嘻笑著往回跑，那場景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盼著望著就到了新年，穿新衣戴新帽放鞭炮。
喬傘笑看著那幾個嘻笑打罵的男人，一樣挺拔的身材，一樣不凡的相，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顯眼的存在。
身後，不知是誰的禮花最先飛上了天空，碩大的花紋在天空炸響擴散，又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下來，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禮花齊放，天空被五顏六色的鮮花裝點，點燃黑夜如白晝。
卓曜雙手捂著喬傘的耳朵，大聲喊道︰「乖女兒，不怕不怕。」
喬傘也捂著肚子，生怕嚇到小家伙。
「爸，媽，新年好。」老大卓琛首先帶著祈豫過來問好。
葉文美和老爺子穿得一身大紅，喜慶非常，急忙笑著說︰「老大，小豫，新年好。」
緊接著，卓逸，卓煜和卓擎都紛紛過來問好，卓曜也拉著喬傘的手一同拜年。
葉文美拿出一個大大的紅包遞給喬傘︰「按照規矩，這是你們結婚後第一個新年，所以，這是我和你爸的一點心意。」
老爺子也拿出一個大紅包來，放在葉文美的紅包上面，生怕被她比下去︰「這是我給我孫女的一點心意，祝她健健康康的成長。」
喬傘沒想到，就連沒出生的卓雨晴都有紅包，這老爺子也太講究了。
卓曜收紅包收得心安理得，收完後便將紅包交到喬傘手里，又大步走向卓琛。
「大哥，吃飯的時候爸說什麼你听到了嗎？」。
卓琛想了想，想到老爺子的那句‘不能虧待了你們的大佷女，今兒是年三十，該表示的都得表示’。
他毫不猶豫的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到卓曜手里。
卓曜眨了下眼，接受的十分坦然︰「大哥就是大哥。」
他又走到卓逸的面前，不說話，只是看著，那意思十分明顯，大哥都給了，你還等什麼。
卓逸只好也掏了紅包遞上去。
卓煜不等他過來，立刻主動將紅包奉上，「老五，你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孩子還沒出生，你就替她賺了這麼多壓歲錢。」
「三哥，你要是生孩子，我也會給你的，別羨慕我。」
卓煜模了模下巴，聳肩道︰「算了，也沒指著你能還。」
最後是卓老四，眼見著卓曜收了一大堆紅包，他都要氣炸了。
卓曜往他面前一站，晃了晃手里的大紅包︰「卓老四，就差你了，快點。」
卓老四氣呼呼的瞪著眼，不是不舍得這幾個錢，就是看不慣卓曜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不就是娶了媳婦有了娃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要是想，一堆女人跳出來給他生孩子。
不過一想到娶了媳婦就沒了自由，他還是覺得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看他卓曜就是一個例子，天天圍著老婆轉，儼然已經變成了老婆奴，外面的女人連踫都不敢踫，他都覺得他實在是可憐。
帶著這股憐憫之心，卓老四將紅包往他的手上一拍，氣哼哼的別過頭。
卓曜將收來的紅包全部交到喬傘手上，心滿意足的說︰「老婆，明天去存起來，等咱姑娘生出來，給她買套房。」
喬傘後來打開那些紅包才知道卓曜所說的一套房的價值，卓家人從不在紅包里放錢，他們放進去的都是一串吉祥數字的支票。
她口算不明白，拿著手機算了半天，最後被那個總數嚇到了。
果然可以買套房了，還是市中心的大房。
小心的將支票存起來，她覺得自家老公真的是生財有道。
這個新年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