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020 見面

作者 ︰ 八月秋雨

第020章

余崖站在周午煜身旁,怔怔地看著前方那具被放在地上濕漉漉的尸體,這個季節溫度本就高,又是正午,原本還滴著水的頭發瞬間干了。

尸體周圍站著幾個打撈尸體的,周身上下也濕漉漉的,死者嚴大牛,雖然身形消瘦,卻身長近六尺,看來打撈他費了不少事。

一塊黑色的方巾圍在脖頸處,雙手上有點點血跡,仔細看去,卻是被鋒利物體戳出來的傷口。

周午煜廣袖闊袍站在距離尸體三丈外,看著昨日還隨在自己身邊生龍活虎地手下,今日卻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不禁痛心不已,他表情凝重,聲音沙啞,問一旁的余崖,「仵作來了嗎?」。

余崖正呆愣地看著管道那漸行漸遠地衛琳緗一行的馬車,沒有听到周午煜的問話。

周午煜眉頭緊鎖,轉身看向余崖,再。無.;「。小說次出聲,「仵作來了嗎?」。

余崖隱約听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心神卻被什麼抽走一般,他喃語一下,「剛剛那位娘子說謊了!」

昨日他一回府,就听說侯府嫡女被遷到洛城外田莊的事,聯想到周萋畫的情景,余崖不禁懷疑昨日見到那位娘子就是侯府嫡女周四娘,就剛剛他偷偷問了一下馬夫,得知衛琳緗根本就沒讓他們進過莊子,更別提什麼卸下,被拒,又裝車的事。

「余崖!你說什麼!」听手下答非所問,周午煜聲音驟然鋒利。

「啊,都護請罪!」余崖驚醒,連忙作揖請罪,「仵作,仵作他馬上便到!」

周午煜斂容,揮手示意余崖起身,「嚴大牛近日可有異常?」

「回都護,昨日某與他奉命助手劉二墜樓現場,後與他在巷口分別,當時並無異常!」余崖努力回想著昨日分別時的種種,心中卻漠然涌起了周萋畫為蘇玲瓏洗冤時的利落模樣。

周午煜輕輕晃動身體,「那你剛剛說的說謊,是怎麼回事?」

余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听周午煜如此追問,那股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來的懾人氣勢,讓余崖更加心慌,雙手抱拳,單腿下跪,「都護恕罪!」

周午煜並無怪罪之意,卻見余崖如此低微,擺擺手,不再繼續追問,「起來吧!」

一頂馬車沿著官道而來,停在橋邊,車簾挑開,黃玉郎身著緋色官服下了馬車,他由僕役攙著,小心翼翼沿著河堤下來,「周都護,辛勞!」他拱手施禮。

周午煜作揖還禮,「黃刺史無需多禮!」他轉身看向死者方向,「此次出事乃是某將士,還望黃刺史能早日破案!」

黃玉郎來時也听聞死者的身份,現如今周午煜又如此語重心長,驟感壓力加大,他沾沾額上汗珠,「自然,自然,來人呢,仵作驗尸!」

一聲命令之下,卻無人應聲,黃玉郎大怒,「人呢?」

身後的捕快跌跌撞撞上前,「回刺史,剛剛在來的路上,仵作被牛襲擊,正被送回醫館醫治!怕是……」

現場一片靜謐,還有這等巧事!

周午煜眉頭緊蹙,擔慮看著嚴大牛的尸首,「這周圍可有醫者?」

黃玉郎立刻听明白周午煜這話的意圖,招手喚來剛剛的捕快。

捕快低頭冥想,「有倒是有,不過……」

捕快地吞吐引來黃玉郎的不悅,捕快趕緊開口,「距離金潭橋4里地有一位醫生高明的柳神醫,不過听聞,今日是他亡妻忌日,不問診,不見客!」

「什麼忌日亡妻,來人呢,把他給拿來!」黃玉郎一甩長袖,官威十足。

此舉卻受到了周午煜的制止,他沉吟道,「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

念完這兩句,周午煜長舒一口氣,「不要去打擾他!」

日頭已經開始西沉,周午煜轉身看向捕快,「除了這個柳神醫,附近還有其他醫者嗎?」。

捕快輕輕搖頭。

「都護身邊不是有位善于斷案的娘子嗎?何不請來一探!」自從昨日被周萋畫在縣民面前讓他顏面掃地,黃玉郎一直就惦記著。

昨日帶走蘇玲瓏,他沒有急著斷案,而是分別差人跟著余崖,發覺三人趕往城外,而非侯府,便認定那位娘子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人。

黃玉郎掃過余崖,眼神中帶走戳老底的意味。

听黃玉郎這麼說,周午煜果然如他所願,厲聲責問,「余崖,怎麼回事?」

「原來周都護並不知道啊!」黃玉郎陰陽怪氣地說道。

余崖眼角微微抽動一下,良久才緩緩開口,「都護,黃刺史說的是昨日那兩位首先尸體的娘子!」隨後,余崖就將昨日周萋畫在命案現場,如何戳破尸體上種種疑點的事一一道給周午煜。

「說來也巧,這位娘子也剛巧住在這附近!」余崖彎腰作揖,眼梢看看向周午煜,試探性說道,「那位娘子,就住距離金潭橋二里地,一處叫田莊的莊子里!」

城外田莊!!

周午煜遠眺的眸光猝然慌亂起來,這四個字猶如一個晴天霹靂炸在周午煜耳邊︰昨天見到的娘子,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父女相見,自己卻沒有認出,這對周午煜如五雷轟頂,當年被逼將女兒遷出府,早已成為他的一塊不敢踫觸的心事,此般情境,更加讓他內疚。

莫說周午煜,就是那黃玉郎也踉蹌幾步,洛城誰人不知周午煜嫡出的唯一女兒周四娘就住在田莊。

黃玉郎瞬間有種吃急事咬住舌頭的感覺,恨不能摑幾個大嘴巴,腸子都悔青了。

余崖見周午煜跟黃玉郎的表現,認定自己的猜測是正常的,「都護,是否去請那位娘子!」

「不必了!」周午煜厲聲道,卻听余崖,「額……」了一聲,追問道,「何事?」

周午煜順著余崖的視線看去,卻見兩位身著素衣的娘子正緩步朝金潭橋走來,前面是位帶著幕籬,黑色皂紗遮面的,著青色曲裾的娘子,身後的娘子沒有帶幕籬,扎著一對雙丫髻。

「來了,是她們!」余崖看到春果,就認定帶幕籬的一定是周萋畫,因激動,臉色憋紅,「都護,可否請她們下來!」

周午煜面露難色,一方面是因為昨日父女相見不相識的囧,另一方面則是出于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若不是自己這個父親無能,又怎會讓女兒遷到外莊上受苦。

余崖見周午煜不語,再次追問,「都護,可否請她們下來!」

還未等周午煜言語,就見周萋畫對把守現場的侍衛說了幾句,侍衛朝周午煜方向看了一眼,竟然給她放行。

周萋畫沿著陌上小道下了河堤,遠遠地,她便看到了;「愣的周午煜,但她的目光沒有在父親身上多停留,而是四下看了看環境。

此時圍觀的群眾已經被衙役阻擋在了河堤上,但從草地上的足跡來看,曾經有不少于百人在這圍觀,想提取到的有價值的物證已經很難。

周萋畫略帶惋惜地探口氣,然後正了正身子,踱步走到周午煜面前,她盈盈福了個禮,「見過都護!」語氣帶著疏遠與嚴肅。

周午煜的心如同被萬劍傳過,女兒站在自己面前,沒有稱呼自己父親,而是如官場一般喚自己都護,何種悲涼。

「畫兒?是你嗎?」。周午煜低聲喊著。

听周午煜如此稱呼自己,周萋畫便知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她微微一怔,抬起頭看向正靜靜看著自己,眼中飽含關切地中年男子,「父親,安好!」

春果立刻反應,連忙施禮,「郎君!」起身時,不忘看向周午煜的余崖,原來這廝跟自己一樣,是個留不住秘密的主。

曾經豐腴矮小的小女孩,兩年時間竟然變化如此之快,雖然看不到模樣,但看這苗條身形,跟陳氏倒是頗像,周午煜聲音顫抖起來,「畫兒,不認識父親了嗎?」。

「否!」周萋畫簡短答應,她抬頭,看向那躺在地上的尸首,「父親,兒能否先去檢驗尸首!」

周午煜一怔,輕輕吐字,「吾兒還是跟以前一樣啊!」聲音很輕,似有似無,隨後便是洪亮地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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