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蘇瓏貪心不足,竟提出要獨攬功勞的要求!」周萋畫看向陳高,見其情緒已經接近奔潰,口水、眼淚混在一起,沿著下巴順著脖頸,滾落到了衣襟上,她停頓片刻,抬手示意春果上前給他擦拭。
春果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順從地掏出了自己的帕子交給了余崖,由余崖代為擦拭。
周萋畫繼續說道︰「對此無理要求,陳高自然拒絕,在要求遭拒後,蘇瓏甩袖離開了醉仙居,去了金永門,也就是說,蘇瓏離開醉仙居的時間是酉時之前,自然與劉二戌時的死無關!」
周萋畫說完這番話,特意看了一眼黃玉郎,見其再無言語之意,繼續說道︰「蘇瓏離開後,劉二趕來,誤把正在櫃台內算賬的蘇玲當成了蘇瓏,蘇玲不忍受污染,與其發生了爭執!蘇玲氣憤至極,一怒之下去找陳高理論,陳高計上心頭,說服蘇玲誘惑劉二了!∼無∼;「∼小說」
「也就是說,在那劉二因性.奮死後,從劉二身上帶走寶物的是蘇玲,蘇玲帶著寶物依著陳高的指點離開了醉仙居,卻沒有趕往陳高安排的地點,而是就近住了下來!」
「翌日,陳高為自己安排好不在場證明後,便將劉二從樓上推了下來,正巧落在了兒的面前,而與此同時,蘇瓏從金永門外趕回,恰巧遇到了正要離開洛城的蘇玲,得知了蘇玲與劉二爭吵的事,並猜出了蘇玲定然已經得到寶物,蘇瓏好吃懶做不假。卻有種一雙伸手。她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從蘇玲伸手拿走了寶物!」
「卻因看熱鬧。被差役捉住,蘇瓏見兒為其洗冤,感動之下就將寶物交予了兒,一則是因為她猜出了兒的身份,二則是因為她知道蘇玲在寶物不見後定然會懷疑她,到大牢里找她算賬!」
「只可惜,蘇瓏怎麼也沒想到,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行為。卻被立于兒身後的侍衛嚴大牛!」
周萋畫語氣一頓,看向周午煜,「嚴大牛本就是與陳高狼鼠一窩,將此事告訴陳高也不足為奇!」
「丟失寶物的蘇玲為避免陳高的責問,便將偷拿寶物一事徹徹底底嫁禍給被關進大牢蘇瓏,卻與陳高、嚴大牛在應先到田莊取回寶物還是應先到大牢里找蘇瓏算賬發生了爭執,陳高、嚴大牛礙于蘇玲的身份,做出妥協,三人一同趕往了田莊!但因種種原因,三人卻未如願從兒這得到寶物!」
擔心會被追問是什麼原因。周萋畫不做任何停留繼續說道︰「嚴大牛因此頻發牢騷,最終激怒了陳高。被迷暈後,投入金潭橋下溺死!」
周午煜听女兒這番話,瞥眼再次打量著陳高的身高,最後微微點頭,這的確與女兒的尸檢結果想否。
「嚴大牛死後,蘇玲與陳高最終決定去監牢里找蘇瓏算賬,孰料蘇瓏卻反客為主,提出讓蘇玲冒充她坐監,自己出來找兒拿回寶物的建議,同時也提出讓蘇玲閉氣假死逃出監牢的建議!」
「為了不如蘇玲想象假死的可操作性,蘇瓏主動交出鐵喉丸,以增加勝算,急功近利的蘇玲與陳高,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但讓蘇玲想不到的,蘇瓏給她的卻根本不是什麼鐵喉丸,當蘇玲脖子掛在白綾上,蘇玲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本能掙扎卻為時已晚,最好只得落了個長舌伸出的吊死鬼!」
自縊者,繩索壓在喉嚨下方,舌根前提,舌頭才會伸出,但這種並不多見,這舌蘇玲不但舌頭外伸,手上還有生前向上用力形成的印記。
這點周萋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義莊那被傷的尸骨上泛出的青色,周萋畫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蘇瓏與陳高離開監牢,直奔田莊,在翻找寶物時,蘇瓏向陳高吐露了鐵喉丸的真相,陳高一怒之下用木棍打死了蘇瓏,並隨手焚尸,從而引起了田莊的大火!並趁眾人救火之時,逃離了現場,回到了洛城,卻不料,將那刻著‘蘇玲瓏’的印章留在了火災現場,為防止眾人將注意力放在那具尸炭上,在得知蘇玲的尸體已經被運到義莊後,陳高潛入義莊,再次放火!」
說完如此長篇,周萋畫微微舒了口氣,「下面的事情,各位也就知道了!兒再次放出與寶物有關的消息,陳高被亟不可待的出現了!」周萋畫說完,拉一拉衣袖,而後便退到了周午煜身後,「這便是事情的所有真相!請父親、董少卿、黃刺史明鑒!」
周午煜細細琢磨著女兒剛剛說的這些話,董庸也閉眸串聯著整件事,唯有那黃玉郎忽而又興奮起來,似捉著什麼把柄似的,繞到周萋畫身旁,「周四娘,不知道你這口里的寶物,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又在何處,若是沒有這證物,你所說的這些,也只能算是無稽之談啊!」
周萋畫早就料想到會被人追問,卻沒想到是開口追問的是黃玉郎這個狗官,杏眼瞪圓,冷嗤一笑,「證物自然有,卻不是隨便想見就能見的!」
周萋畫的義正言辭,沒有嚇倒黃玉郎,反倒給了他士氣,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也是,也是,能讓蘇玲、蘇瓏、劉二、嚴大牛搭上命的寶物,自然不是一般之物,某官級卑微,但董少卿可是奉了皇命下來督辦此案的,他也不能看嗎?」。
皇命?周萋畫只知道董庸是大理寺少卿,還以為劉二的遠房親戚施壓,竟然與今上有關,周萋畫一下子聯想到了那張銀票上的日期,看來蘇玲這一伙,絕非是一般的好才之人啊。
但越是這樣,周萋畫越知道自己的分寸,她沖黃玉郎微微一笑,而後上前站到董庸面前,「絕非是小女子不願交出證物,只是那證物現如今並不在兒手上!」
見周萋畫的姿態與剛剛在帳篷里好了許多,董庸心里也舒緩了一些,暖言道︰「四娘,不知這寶物,現在何處呢?」
周萋畫唇齒一踫,輕輕吐出兩個字︰「秦簡!」
周萋畫很明顯低估了這兩個字,就見這兩個一出,董庸也好,周午煜也罷,就是那黃玉郎的身子也一抖。
「原來在親兄那里,這樣也好,某親自找到了解一二!」董庸轉過神,假意震驚,抬首看向周午煜跟黃玉郎,「周都護、黃刺史,若是沒有其他疑問,咱們就先回吧!」
周午煜、黃玉郎作揖表示沒有意見,而後便開始紛紛侍衛、差役清理現場,尸炭上車,物品歸位。
周萋畫看著陳高被押上車,在車子行駛伊始,陳高猛然回頭,滿懷歉意地朝周萋畫點了個頭,周萋畫被這突如其來的點頭鎮住,便欲上前想再確定一下,還未邁步,就听身後傳來一悠然淡雅的聲音。
「剛剛從帳篷里飛出去的白鳥,就是秦簡吧!」
這聲音是董庸的!
「什麼?」腦子沒有半刻思索,周萋畫本能出聲,她轉身看向身後,就見董庸若有所思地朝自己走來。
董庸定在周萋畫身旁,卻不看她一眼,像是靈魂不在他身上,又好似是陷入某件事的思考中不能自拔,他目光遠眺,看著被押解上車的陳高,再次幽幽說道︰「這世間也唯有他能做到那般輕松了!」
說完這話,董庸竟也不跟周萋畫再次開口的機會,抬腿便向遠處的馬匹走去,只留下周萋畫目瞪口呆、滿臉的疑惑。
「娘子,娘子,你真不跟這侯爺回府啊!」春果脆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將周萋畫從愣神里喊了出來,「你看看這滿目的狼藉,奴婢粗手粗腳的沒關系,您怎麼能住在這里呢!」
被春果這麼一說,周萋畫這才重新打量起被火燒的田莊,昨晚回來時天色已經昏暗,早上睜眼便忙著處理案件,哪里有好好打量過呢,被春果這一提醒,周萋畫這才留意起來。
原本安排下來防止有暗火的差役也隨著周午煜的離開而離開,偌大的殘跡里,就剩下兩頂白色的帳篷,就好似荒野里的兩座孤墳,格外慎人。
這周午煜,怎麼說也是兒的父親,就算兒沒打算回府,也不能這樣就不管不問了吧!
周萋畫月復誹道,也只能看秦簡那家伙的辦事效率了,若是快,也能讓春果、麗娘少受點苦。
「沒事,過不了幾日,咱們就能風風光光地回侯府了!」周萋畫拉著焦急如焚的春果,平平說道。
「真的?」春果自然不相信,風風光光?哪那麼容易,前幾天又把年氏給得罪了,就是了也沒個安生日子,依著春果,她倒是盼著周午煜能快點派人把這田莊修復好,但又一想到那後院被焚尸過,又冷不著打了個寒顫。
春果思忖著,便將周萋畫扶到了一還算完整結實的方凳上,而後打算繼續收拾雜物。
她剛要彎腰,就見田間的小徑上,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駛來,麗娘與馬夫一左一右坐在車廂外,不用問,這車指定是柳神醫的。
「麗娘怎麼才回來呢!」春果忍不住嘟囔一聲,卻還是放下手里物件,迎了上前,「麗娘,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