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172  母女的爭吵

作者 ︰ 八月秋雨

周萋畫回到自己院子時,太陽已經掛在了西山上,冬雪與春果已經達成了某種最佳狀態,整個院子一片祥和。

只有負責廚房的廚娘顯露出些許荒亂,原以為周萋畫會在青雲院用膳的她未作多準備,見周萋畫回來,連忙著急備飯。

周萋畫早就餓了,見廚娘這般匆忙,就示意麗娘去幫忙,自己則徑直回了寢房。

「娘子,您回來了!」春果立刻迎了上來。

比起周萋畫離開時,房間里的雜亂已經不復存在。

周萋畫沖春果淺笑一下,「冬雪的事,你都知道了?」

春果嗯了一聲,而後嘟囔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侍婢,哪有侍婢一開口就‘兒’‘兒’的自稱!」春果眼楮滴溜溜轉,小聲問周萋畫,「娘子,我要是把冬雪真得罪了,秦來,不會為難咱們吧!」。「可據我所知,你也沒少跟冬雪犯 啊!」周萋畫故意逗她。

「啊……這可如何是好!」春果大驚失色,「娘子,娘子,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跟她那是打情罵俏,鬧著玩啊!」

「好,好,好,要是大舅母真追問起來,我給你解釋!」周萋畫嫣然一笑,「冬雪她人呢?」

「她回房間找東西了,說是過會要拿來給娘子幫著分析一下!」春果將周萋畫扶到榻上,並回到月牙桌前給她倒了杯茶。

接過春果的茶,周萋畫輕輕抿了一下。陣陣菜香傳來,引得她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春果,你去告訴冬雪,要是今天準備不好,可以明天,不用著急的!」

春果本就對冬雪要準備的東西有點好奇,听周萋畫這般吩咐,「是,娘子。我這就去看看!」

說完。她就微微福禮,提著裙擺出了房門。

周萋畫垂首繼續飲茶,剛輕抿一口,就察覺到門口站著人。她笑盈盈地抬起頭。心想著春果的動作好迅速。「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啊,母親!」

門口站著的竟然是陳氏。

周萋畫慌忙放下茶杯,站起來急聲稱呼站著門口的母親。

「母親。你怎麼來了?」她慌忙福禮,詫異地看著陳氏。

陳氏抬抬手示意周萋畫起身,而後吩咐與她同來的舒蘭停下,自己則邁步進入周萋畫的寢房,而後轉身便關上了房門。

陳氏的臉如一攤死水,凝重得像是要即將熄滅的蠟燭。

那份沉重,是周萋畫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未遇到的。

陳氏一進門,一眼不發的就直接坐到了月牙桌旁的方凳上。

周萋畫翼翼地為其倒茶,雙手遞到陳氏面前,「母親!」

陳氏瞥一眼周萋畫,一抬手,干脆利落地接過了茶杯,沒有象征性地飲用,而是「啪」得一聲,直接放在了月牙桌上。

杯子與桌面清脆的撞擊聲,讓周萋畫身子猝然一抖,陳氏看樣子是真生氣的,但為什麼生氣,周萋畫卻一頭霧水。

凝重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周萋畫感覺自己要窒息時,陳氏終于開口了。

「說說你手上的花珀是哪來的?」

花珀?周萋畫一怔,怎麼還繼續進行這個話題啊。

她吞咽一下口水,垂頭,沒有。

女兒的沉默讓陳氏更加惱怒,她幾乎沖女兒吼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從今天起,你切斷跟那人的一切聯系,听到沒有!」

沒有溫柔,沒有輕緩,如同一頭發怒的母獅,咆哮著隨時都會入侵的敵人。

陳氏吼完這句,旋而記起了什麼,「明天開始,你就搬到我院子里,跟我住在一起!」

侯府雖然在管理上有漏洞,卻也不是任何人想進來都能進來的,但無論怎樣的防護,都秦簡來說,都沒有一點難度,陳氏這個要求,分明在告訴周萋畫,要她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樣就能防止秦簡的出現。

陳氏是相當了解秦簡的。

「是父親跟你說的嗎?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周萋畫驀然抬起頭。

對于秦簡的事,周午煜在妻子面前是只字未提,但女兒的反問,讓陳氏立刻明白,丈夫對女兒與秦簡的事是知道的,本就在怒氣上的她,更加憤怒。

她手掌拍在桌子上啪啪亂響,「沒有為什麼!給我記住就行!」

周萋畫本就是個倔強的人,被陳氏這一壓制,嘴一抿,「我若不答應呢!」

陳氏被這話堵得一陣心塞,她站起身來,伸手就去抓周萋畫的手腕,「那我就替你把東西還他,替你來給一刀兩斷!要是你還斷不干淨,我就進京面聖,讓今上立刻為你賜婚、和親,總而言之,你必須跟他一刀兩斷!」

母親為了讓自己與秦簡斷了聯系,竟然主動提出讓自己遠嫁,周萋畫心微微一緊,秦簡到底發生過什麼?」

「把東西立刻給我!」陳氏手一拉,沒抓住花珀手鏈,再一攏,卻抓住周萋畫的衣領,「這是什麼?」陳氏注意到女兒脖頸上的紅繩。

她手指一彎,輕輕一扯就拉住了紅繩,再一用力玉佩就從她懷里被拉了出來。

辨別出周萋畫戴在脖子上的是玉佩後,陳氏身體明顯晃動了一下,她前後搖擺一下,手被輕輕松開了紅繩。

她怒視著女兒,一字一頓地說道,「把玉佩還有花珀,一起還回去,今後你們不得有任何來往!」

「我不!」周萋畫想都沒想的立刻拒絕,她眯長眼楮,不做任何退縮。

「你跟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他不行!」陳氏也不做任何退步。

只是周萋畫注意到,陳氏很隱晦地規避秦簡的名字。而是選擇了代稱「他」!

「憑什麼你可以按照你的意志跟父親在一起,我就不可以!」周萋畫將陳氏伸出的手往旁邊一撥,「我有選擇的自由!」

「自由?」陳氏沒聊到女兒會這般無禮的對待自己,听著這般熟悉的話,她無奈一笑,「這些話也是他教你的吧……我再說最後一次,你跟誰自由,我都不管,就是不能是他!」

陳氏說著用力一扯,手鏈驟然擴展到最大限度。陳氏一松手。花珀就從周萋畫的手上擼了下來,「你可知他的真實身份是誰?」

周萋畫一怔,秦簡的身份?從開始到現在,她自我感覺對秦簡越來越熟悉。但細究起來。卻全是自己的猜測。她拿不準任何一件事。

見周萋畫措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誠惶誠恐,陳氏便知自己剛剛的話觸踫到了女兒的軟肋。她恍然記起自己年少時,自視過高,對嫻大長公主的勸勉,規劃全當耳旁風,自己眼里的東西,就是正確的,宛如此刻眼前的周萋畫。

陳氏定定神,垂首看一下手里的花珀手鏈,花珀沒有斷裂,但紅繩早已拉扯的無法恢復原樣,陳氏頗感尷尬,一回手,握住了花珀,「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我,我先回去了,花珀修好後,我會給你送回來!」

而後,她便轉身直接奔向門口。

陳氏猛然拉開門,躲在門扉上偷听的冬雪躲閃不急,一下子就被閃進了房內。

「夫,!」冬雪懷里抱著幾本冊子,被這麼一晃,全部堆在了地上,她一邊收攏冊子,一邊跟陳氏打招呼。

陳氏看一眼門口站的春果,瞥眼看著冬雪的狼狽樣,用力握了握手里的花珀,「伺候四娘用膳!」丟下這句,陳氏轉身便邁步朝回廊走起。

看著陳氏疾步走在回廊上,周萋畫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她追出門口,沖著陳氏的背影大聲喊道,「我不用好好考慮,我這輩子跟定他了!」

周萋畫不僅僅是在對陳氏喊話,更是說給秦簡听,她很確定,說要保護自己,保護青雲院的秦簡,此時肯定在這附近。

一群飛鳥隨著周萋畫聲音的落下,撲拉拉地從樹林里飛起。

走廊上的陳氏腳步突然停住,卻不過一秒,便再次行動起來。

陳氏的心被周萋畫最後的喊話塞得滿滿的,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要徹底奔潰,她一直用力握住那枚花珀。

一進青雲院,就見一玉娘焦灼的身影,「啊,你可總算回來了,侯爺听說您去四娘子那邊,正大發雷霆呢!」

陳氏雙手合在胸前,深吸一口氣後,將花珀遞給了玉娘,「去找合適的紅繩,重新穿一下,穿好後,送到我房間!」

玉娘雙手接過花珀,一下子就判斷出此物件的價值不菲,她恭敬地垂子,拿好了花珀。

陳氏則甩袖幾步朝自己住的正廳走去。

要想到達陳氏住的房間,必須要路過陳成璧住的西廂房,就在她擦身路過西廂房時,卻聞到了一股焚香的味道,尋香聞去,陳氏立刻辨別出香的味道來自西廂房。

原本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又落了回來。

她伸手輕輕拉了一下半開的窗欞,就見陳成璧的房間內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只香爐,香爐後面還掛著一副觀音圖。

此時的陳成璧正跪在地上,微閉雙眸,虔誠拈香。

陳氏並不善于偷窺,她的舉動引起了站在陳成璧身旁艾兒的注意,艾兒作勢就要招呼陳成璧,卻被陳氏抬手制止。

她佇立窗外,目不轉楮地看著陳成璧,就見拈香結束後,陳成璧直起身來,她雙手捏住焚香的下端,喃喃自語道,「妾陳成璧,自百日前嫁入項頂侯周府,定思周家古訓,遵周家家規,溫良恭儉讓,請菩薩保佑項頂侯府整整向榮!」

「妾不求自己能多子多福,但卻菩薩能為再帶來子嗣,以求侯府正統香火傳承!」

陳成璧再次拈香,而後又直起身子,「妾還求菩薩能夠保佑四娘子,四娘子才華橫溢,譽滿大溏,願菩薩保佑她覓得良緣,與良人相伴終老!」

「不求良人富貴有余,但求良人與四娘子舉案齊眉,相近如賓,恩恩愛愛!」

陳成璧祈禱完畢後,站起身來,把香插進了香爐里。

而後,她又跪在地上,「以上兩個願望,菩薩若您幫成璧達成,成璧此生終日侍奉菩薩,決不食言!」

說著她便再次磕頭。

看著陳成璧的舉動,听著陳成璧的許諾,陳氏的眼眶莫名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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