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果站在榻前,一遍又一遍地換著被汗水淋濕的帕子,听著周萋畫不停地喊著「秦簡,救我!」
春果的心里是又心痛又慶幸,她一直覺得自家娘子是個清冷的女子,卻沒想到在跟秦簡的事上用情這麼深。
哎,幸虧剛剛太子殿下送她回來時,娘子沒有說夢話,要不然她該怎麼解釋秦簡是誰呢?
「春果,剛剛冬雪姑娘讓人送話來,說國公府的人要去老院子拜訪,順便看望娘子!」緊閉的門扉外傳來婢子疲憊的聲音,「麗娘听說後,已經到院門口迎接了!」
麗娘去院門口了!
想起周萋畫的叮囑,春果惴惴不安,她側身看床上的周萋畫停止了掙扎,上前掖了一下被子,拉開門扉,對門口垂著頭的婢子說道,「我去看看!你在這守著,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不準進去!」
=.==「是!」婢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擎起弧度,垂首答應。
隨著春果提裙離開,這婢子終于抬起了頭,卻是衛琳緗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衛琳緗一側身,閃進了周萋畫的寢房,並隨手反查上了門栓,緩緩朝床榻方向靠近。
周萋畫緊閉雙眸,皺緊眉頭,不停地搖著頭,睡夢里她,脖頸正被衛琳緗緊緊掐住,她無法呼吸,無法吶喊,無法求救。
那種被掐住喉嚨的窒息感真切無比,她甚至能感覺到衛琳緗手腕上珠簾踫觸到自己皮膚的冰冷。還有她身上的胭脂香,繞著自己的鼻息,真實的過分。
要醒,醒,周萋畫放在身旁的雙開始痙攣,她默默心想,不行,不能繼續做夢了,這個夢太恐怖了,再繼續下去她會死在這噩夢里的。
猛然用力。周萋畫終于睜開了眼。但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的瞳孔再次難以置信地放大——衛琳緗的臉清晰無比地就湊在自己面前。
她扎著雙丫髻,穿著半臂衫,秀美的臉上掛著猙獰的表情,她的手掐住自己脖子上。在慢慢用力。
剛剛的窒息感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周萋畫對視著衛琳緗。衛琳緗眼楮不眨一下,手下滿滿施力,咬緊牙齒。
周萋畫的嘴巴微張。她想祈求,想問個明白,卻無力開口。
昨日重現,她卻無力改變,我真傻,明明知道衛琳緗會殺了自己,卻還把自己搞生病,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我真傻,真傻……
秦簡,你死哪去了,你說要保護我的!我要被她掐死了!
周萋畫無聲地吶喊。
衛琳緗的手還在用力。
周萋畫終于絕望了,她無力地閉上眼楮,但是……衛琳緗那扶在自己脖頸上的手卻突然不再用力了,松緩,而後離開了脖子。
周萋畫睜開眼楮,卻見衛琳緗後退一步,直立著身子站在榻前,她與周萋畫對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周萋畫,算你命大!」
而後便轉身打開門栓,出了房門。
衛琳緗懸崖勒馬?放棄殺我了!
周萋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戲劇化的變化,讓她一時反應不,剛剛是自己的幻覺嗎?
衛琳緗疾步走出寢房,走廊的盡頭走來由冬雪陪伴的國公府女眷們,見無法離開,她一轉身,再次立在門扉一側,垂首做迎接狀。
而她的背後,細細血絲開始慢慢涌出,印在了素色的半臂衫上,像一朵正在盛開的花蕊。
剛剛在她手放在周萋畫脖子時,有一把劍,抵在了她的後背上,若她對周萋畫再用力一份,劍就會刺穿她的身體,她會先于周萋畫躺下。
更讓她害怕的是,她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又什麼時候離開的,那人是誰?現在人還在靜雅院里嗎?
後背的疼痛已經到了讓衛琳緗無法忍受的地步,待國公府的人進入寢房,她便迫不及待地扭身從另一側閃離了回廊。
冬雪站直隊伍的最後面,衛琳緗的移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木呆呆地看著衛琳緗遠去的身影,咦,靜雅院的奴婢服裝越來越奇怪了,那婢子身後怎麼繡了一朵深褐色的牡丹啊。
春果見周萋畫睜著眼楮,不禁舒口氣,上前將她從床榻上浮起來,「娘子,秦來了!」
「四娘見過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
周萋畫說著就要起身施禮,卻被秦伸手攔住了,「四娘身體不適,躺著就好!」
秦年過四十,披著一件藏青色瓖金絲飛鳳紋的斗篷,彎月鬟形髻,稱著她穩如泰山,分外莊重。
她將周萋畫摁在了床上,便坐在了床沿上,慈祥地把周萋畫垂落下來的發絲撥到而後,拿出帕子輕輕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這些天,真是難為你了!」
秦聲音沙啞,帶著哽咽,她一說話,榻前的眾人也紛紛開始拭淚,眾人一陣唏噓。
「你母親雖然走了,但你還有眾位舅媽,四娘一定要保重身體,外祖母還等著你呢!」她輕輕拍著周萋畫的手,低聲安慰著,「等回了京城,妹妹們常伴左右,你母親知道也定然欣聞啊!」
周萋畫咬著嘴唇,點點頭。
「來的路上,听說了不少傳聞,都說是從項頂侯府傳出來的,這讓各位舅母們听了很不是滋味!真擔心大姑女乃女乃一走,侯府里某些人越發造孽起來!」
秦拉著周萋畫的手嚴肅說道,所謂的傳聞,就是坊間說的是周萋畫克死陳成玉的事。
「往日有你母親在,我們也不方便過問,現如今你母親不在了,四娘的委屈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管!」
周萋畫一怔,大舅母的意思是說,他們要去方德昭那找麻煩?
「大舅母,不要……」周萋畫剛要勸說,卻被秦抬手制止了。
「四娘不必擔心,我們不過是按大長公主的吩咐去說道說道!」秦語氣堅決,「姑女乃女乃在侯府盡心盡力這麼多年,現如今人走了,她方德昭連個面也不露,就想這一道白綾做個徹底了斷嘛!天底下還有這種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