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348  對話的結果

作者 ︰ 八月秋雨

比起陶婉兒剛剛的聲音,周萋畫的話不過如蚊蠅,但這嚶嚶之聲,卻讓陶婉兒惶恐不安,「那,那你,你想怎麼樣?」

周萋畫從來不認為林竹兒是個有腦的人,她若是有腦子,也就不會周午爍的花言巧語,更不會被同樣是魯夫的年氏騙。

于是听她這麼追問,周萋畫心情微微平復一下,「倒不如,你許我們侯府平平安安的,你既然是合議團的少主,開口向我們大溏討要一名小郎君,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你的意思是?」陶婉兒深吸一口氣,抬頭反問。

「只要你能允許我擺月兌父親殺人的罪名,我便能讓啟兒順利跟你離開!」周萋畫往前一步,對上陶婉兒的眼楮,認真說道,「到時,就算有人要欺負他,也有我們大溏給他做後盾!」

「噢……」陶婉兒聲音上挑,「就這麼簡單嗎?」——

她的聲音有點輕浮,讓周萋畫不禁一怔。

卻見陶婉兒原本帶著疑惑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嘲諷。

周萋畫大驚,她……竟然被陶婉兒戲弄了。

「哎呀呀,看樣子沒法繼續演下去了!」陶婉兒嬉笑道,「周萋畫,我沒你想想中那麼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面對陶婉兒的調侃,周萋畫面紅耳赤。

「竟然敢用啟兒換你們侯府的繁華!哼……」陶婉兒鼻下發出一陣陣冷笑,「這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陶婉兒的反應的確讓她大感震驚。但為了父親,她努力地保持著冷靜,「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嘛!」陶婉兒說著,從桌子上拿起匕首,慢慢地走向周萋畫,「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若是周午煜,他能自我了斷,我到時可以考慮一下。向你們大溏的皇帝求情。留你們侯府一條生路!」

說著她就把匕首塞進了周萋畫的手里,用力的握住了周萋畫的手,「听著,別給我玩什麼花樣!」

她用力一推。便將周萋畫推到門口。「索圖!帶她卻見周午煜!」

壯漢推門。連拉帶拽地就把周萋畫推進了隔壁關押周午煜的房間。

門「吱呦」一聲被壯漢關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隨著房門被關上。房間里再次暗了下來。

周萋畫握緊匕首,在門口站了好久才適宜房間里的光線。

鐵籠泛著青色的寒光,周午煜蜷縮在籠子的一角,壯漢將周萋畫推進來,從開門到關門也不過是彈指間,他一時間根本沒有留意到門口站著她的女兒。

周萋畫移動時,衣料的摩擦聲,終于讓周午煜注意到房間里多了個人。

「誰!」周午煜吼道,一天沒吃飯的他,褪去倦意,聲音依舊很洪亮。

「阿耶!是我!」周萋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氣息,但聲音還是難以控制的顫抖起來,她緩步走向鐵籠,她想把手里的匕首藏起來,但越著急越出錯,「當啷」一聲,匕首落在地上。

「畫兒,你沒事吧!」周午煜立刻追問女兒的安穩。

「沒,我沒事!」周萋畫蹲子,撿起匕首,卻難過的哭了起來。

透著微弱的亮光,周午煜終于看清楚女兒手里拿的是什麼,他將手臂從牢里里伸出,朝周萋畫揮動一下,「畫兒,你過來!」

周萋畫吸一下鼻子,小碎步移到鐵籠面前,順著冰冷的籠竿慢慢滑動下去,「阿耶!」

「畫兒不要難過,父親不會有事的!」他伸出手,輕輕給女兒擦了擦眼淚,而後,拿過了女兒手里的匕首,「這是那林珠兒給你的?」

周午煜直接開口問。

周萋畫點點頭,想伸手去拿過匕首,卻被父親躲閃而過。

「她讓你帶進來的?」周午煜問道,手用力的握住匕首,「她是讓我自我了結嗎?」。

「不,沒有!」周萋畫猛然抬起頭。

「畫兒不用擔心,若是我一死,能換的塞外百姓安定,我也心甘!」周午煜頭微微一抬頭,臉上一副大義凌然的表情,眼中卻閃動著點點淚光,「只是我想死個明白啊!」

周萋畫能明白父親的意思,他跟自己一樣,都不能了解林珠兒為何有這麼大的怨氣。

林珠兒口口聲聲因為啟兒,但若是啟兒在侯府受虐待,她這做母親的心疼也就罷了。

雖然說啟兒不似其他有母親疼愛的郎君受寵,但畢竟是項頂侯府的大郎,就算年氏做事有時沒有分寸,但其他郎君娘子該有的,啟兒一點都不差。

若緊緊是因為不讓林珠兒帶走啟兒,她便要借著這次合議的機會下毒手,讓整個侯府遭殃,未免小題大做。

倘若陷害周午煜很順利,那無可厚非。

但倘若有差池呢,這可是事關兩國交戰的大事。

良久背後,周萋畫終于平靜下來,左思右想後,決定趁著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機會,好好將侯府跟林珠兒的過往理一下。

陳成玉在世時,周萋畫只听她簡單說過林珠兒與周午爍的事,跟一般青樓女子跟官家子弟的故事差不多,女的希望攀上高枝飛出苦海。

前半段倒也美滿,周午爍順利給林珠兒贖身,但後半段卻因被年氏知道,鬧了個人仰馬翻,要說這周午爍對林珠兒應該也只是玩玩,或者說,還是嫌棄林珠兒的出身。

要不然她左抬一個姨娘,右納一個小妾,卻偏偏把林珠兒安置在外面。

「父親?你以前可與這林珠兒有過交集?」周萋畫翼翼地詢問周午煜,她沒有底氣。這個問題總是有幾分褻瀆父親的意思。

周午煜的臉色一僵,「畫兒你……」他果然覺得被女兒這麼一問有失顏面,尤其是陳成玉已歿的情況下。

「哎!」他長嘆一口氣,知道女兒這麼問肯定是為了順理思路,他努力回想著自己與林珠兒在什麼地方見過。

「沒有,我就只見過她一次,就是在海寧府!」周午煜說的是周萋畫被雪妮劫持那天,林珠兒鬼魅般的躲藏在長廊下的事。

「也就是說,父親,你在二叔跟林珠兒在一起時。你一次也沒見過林珠兒!」周萋畫再次確定。

「是的!」周午煜再次長嘆一口氣。他知道林珠兒這個人,還是在年氏把啟兒抱回府,方德昭想把啟兒放在自己名下,陳成玉被逼得沒辦法才告訴了他。

但他也是只听說了這麼個人。卻沒見過面。要不然林珠兒出現在海寧時。他差點把她當成雪妮的同黨給抓起來。

「那在海寧時,父親可有為難她?」周萋畫繼續追問。

「沒有,確定她身份後。我就立刻讓余崖送她離開了!」回想當時的情況,周午煜一一說給女兒听,「哎,那是我最後一次見林珠兒,也是唯一的一次!自那以後,我就沒見過她!」

听周午煜這麼一說,周萋畫更加疑惑,她父親說的都是真的,但既然這樣的話,那她為什麼非要弄得父親身敗名裂呢。

「那在邊塞呢?父親可有見過她?」周萋畫再次試探,希望父親能夠想起有用的事。

周午煜卻又搖搖頭,幽暗的月光下,周萋畫看到父親的臉變得有點僵硬,「哎,畫兒,你有所不知,為父這次壓根就沒上過戰場啊!」

一看周萋畫面露詫異,周午煜補充道,「部隊是三月末到達的大漠,便駐扎在距離邊界三十里以外,四月一日,匈奴送來合議書,要我們在三日之內給出答復,宋雲崢為不耽誤時機出征,而後為尋他秦簡離開隊伍!」

說到這,周午煜深吸一口氣,其實在宋雲崢消失後,秦簡出現說要尋找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蹊蹺。

本來就是一個人的兩人,怎麼會出現尋找的事,現在回想起來,從那時起,宋雲崢跟周玄毅就已經開始著手要給自己女兒訂冥婚。

宋雲崢,你這個卑鄙小人,果然是他的兒子。

「父親,父親!您在想什麼呢?」見父親話說到一半,開始發愣,周萋畫忍不住呼喊。

「額……沒事!剛剛我們說到哪了?」周午煜回神,「再後來,你也應該就知道了,匈奴送來誠意,雙方和解,尋人的秦簡沒有回來!」他側目看向周萋畫,觀察著女兒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一開始听到秦簡名字時的激動。

于是又試探地說道,「現在想來,這匈奴合議有點蹊蹺!」當他看到女兒臉上露出好奇時,又說道,「大溏兩名勇士在他們手里,按照兵場常規,挾人質要挾為常,且根據當時的兵力,敵方遠在我們之上!合議一詞根本說不通!」

「父親,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匈奴設得局?」

不,我是懷疑這是周玄毅設得局,周午煜心中無聲的回答,但他卻不敢把這話說給女兒,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可以死,但他不願讓女兒受到半點傷害。

見父親只是瞪大眼楮看著自己,周萋畫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若這麼貿然前往大溏,合議團其實根本佔不到任何便宜!或許……只是巧合呢?」

巧合!何為巧合,經過人為設計後,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周午煜心中一陣唏噓,悲傷滿月復,但他最後,卻只能喃喃出聲,「也許就是巧合吧!」

父親的眼神有點落寞,周萋畫沒有繼續問下去,但基本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父親在這過程里根本沒有見過林珠兒。

但林珠兒的針對性又這麼強烈,「父親,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可不可以試一下!」

周午煜幽暗的眼眸驟然一閃,「什麼?」

「目前看來,林珠兒陷害父親的最大癥結是因為啟兒的原因比較大,既然如此,我們就從啟兒入手,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邀請她到我們侯府一聚!」

「不行!」周萋畫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了周午煜的拒絕,「匈奴與我本就處于交戰狀態,你這時邀她入府,府中人多嘴雜,怕是為父還未洗冤,咱們已經……」

「我看可以!」周午煜的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陶婉兒的聲音,隨後門便被推開,壯漢挑著一只精致的宮燈,陪著她從門口進入。

「我還正想見啟兒呢,既然不方便進侯府,我听說你們京城的翠竹樓不錯,明天一早,你帶啟兒去那里……見到啟兒後,我再來決定要不要立刻殺了周午煜!」

她的聲音是冰冷的,臉上的表情是猙獰的,緊緊抿著嘴,恨不能直接咬斷周午煜的脖頸。

她身上每一個器官,都在表達著她的憤怒。

周萋畫倚靠著鐵籠,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林珠兒,你一直在偷听!」

「是啊,那又怎樣!」她的臉微微上揚,露出得意的表情,「周萋畫,這里是我說了算,不是你們侯府,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莫說是偷听,就是殺了你們父女,也沒人管!」

「關于你們剛剛說的,我有必要補充一句,合議是你們先提出來的,而不是我們,我們向來善戰,合議可是很丟臉的事!」她沒有直視周萋畫,只是高傲地仰著頭,「此外,我們並不認識什麼秦簡,也沒有見過他!周萋畫,他不會就是送你玉佩的那個吧!」

陶婉兒說著,款步向前,袖長的手指掐在的臉上,似笑非笑地說道,「玉佩呢,怎麼不戴了!」

周萋畫倔強地把頭往一旁一側,不看她,也不。

「哈哈,還挺倔強的,沒事,像周萋畫這種人又美,又懂醫的娘子,我們大漠正好需要,實在不行,隨我去大漠!」陶婉兒說著,手便從周萋畫的臉上拿開,一甩袖,轉身,仰頭大笑,「哈哈哈……」

「林珠兒,你若敢動我女兒一下,我定饒不了你!」周午煜雙手抓住鐵籠的欄桿,大聲的怒吼。

「哼,周午煜,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陶婉兒邁步出門,卻又停下,她猛然回頭,「還有,我再說一次,我是陶婉兒,不是什麼林珠兒!」

搖曳的燭光,照在她猙獰的臉上,猶如魔鬼一樣讓人恐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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