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燈光,心力交瘁,衛柏棟剛剛把啟兒帶走,來的不會是衛琳緗吧!
這個自從回京後,就慢慢跟項頂侯府斷了聯系的人,周萋畫絕對,她在這個時候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
「娘子……你在哪?」
是春果的聲音!
周萋畫懸著的心慢慢放下,「春果,我在這!」
就听腳步加快,隨後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疾步朝關押周萋畫的牢籠趕來,「娘子,娘子你受苦了!」
春果的臉通紅,眼眶泛著淚珠,她將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生怕周萋畫餓著似的,就把里面的食物拿了出來,除去甜點跟 ,還有幾個小菜,還特意給陳成璧準備了沒有味道的小餅。
「侯爺跟老婦人那,我阿耶也送了一些!娘子盡管放心!」春果拿完食物,她快速地揭開披風,就往牢籠里塞。
周萋畫這才注意到,她身上哪是斗篷啊,是床棉被。
「娘子,天冷,這個暖和!」她聲音有點沙啞,邊往里塞被子,邊警覺地往來的方向看。
「你怎麼來了?」周萋畫拿著被子,拉到陳成璧身旁,然後重新靠近春果,焦急問道,「自己嗎?還是朱海跟你一起!」
一听周萋畫說到朱海,春果的鼻尖就發酸,那個沒良心的,原本覺得他呆在六皇子身邊,能說上話。求了半天,那廝就跟死人似的,一問三不知,「不是,是我耶陪我來的,他在外面看著呢!」
春果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握了握手,「其實,是宋將軍給打點的!」
要不是宋雲崢幫著操持,就她跟柳神醫。壓根找不到半點門路。
听到宋雲崢的名字。周萋畫放在牢欄上的手僵硬一下,「謝宋將軍了!」
「是啊,娘子,宋將軍讓我轉告你。他正在努力著。定能為侯府解困!」春果手握住周萋畫的手。她想給自己娘子溫暖,兩手手交疊在一起後,才發覺。自己的手比周萋畫的還要涼。
連忙收回,雙手合在一起,不斷的摩擦,然後才重新握住周萋畫的手。
卻听周萋畫淡淡說道,「既定事實,有人暗中做壞,他又如何解圍!」哎,怕什麼來什麼,周萋畫大抵已經猜出,這是誰在里面做壞,周玄毅又豈會錯過良機,怕是侯府眾人在所難逃,可憐陳成璧月復中胎兒,還未出世,就要遭此劫難。
「不,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對侯爺的!」春果並不曉得其中的厲害,只是單純的以為周午煜勞苦功高,更是皇上的得力干將,她甚至覺得,侯府被查只不過是皇上面對舉報做出的敷衍手段,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把眾人放出來,但看周萋畫臉上這般嚴肅,她心中頓覺不妙,「娘子,不會的!我,我明天就去求嫻大長公主,一定會有辦法的!」
外祖母?自母親死後,外祖母便對項頂侯府恨得咬牙切齒,她會出手相助,但怕是只會將自己救出,到時只留的自己在世,周萋畫則能好過。
「宋將軍可有去定國公府?」周萋畫問。
宋雲崢若真想出手相助,可從秦如入手。
「宋將軍他,他連夜去邊外了!」春果卻說出了一句讓周萋畫料想不到的話。
「塞外?他去哪做什麼!」秦簡葬身于塞外,莫不是他要在那起死回生,不對啊,秦簡就算活過來,他也是侯府的外戚,自然月兌不了關系。
現在,京城里,項頂侯府的親戚們,怕是人人自危,生怕扯上關系。
春果搖搖頭,「怕是去尋那林珠兒了!」
周萋畫眼楮一瞪圓。
春果連忙補充,「因為,他問了我好多,在洛城時林珠兒的事!哦,對了!」春果發出一聲感嘆,然後手往袖袋里一插,掏出了一個花樣,「我阿耶已經知道這單面樣怎麼變成雙面樣了!」
說著她就把圖樣遞到周萋畫的手上,「那繡娘說,這樣子里少了一根線,繡時,在她用筆畫的地方,用紅色的線串起來,單面花樣就變成了雙面的!」
「她生怕我阿耶說不清楚,專門繡了一個!」春果手再次插袖袋掏出那繡娘繡的花樣。
周萋畫接過,果然是兩面繡,對比花樣跟成品,仔細看著那端繡娘添加的線,怎麼回事,加的那條線,分明是個歪歪扭扭的「珠」字,難道……
周萋畫的心咯 一下,宋雲崢去找陶婉兒,是為了……
「宋雲崢,他還說什麼了?」周萋畫突然對宋雲崢的舉動有了期望。
「那個,我,我耶在洛城的鄉鄰,昨天剛好來信,信里說,那往侯府送柴的老漢從山上掉下來死了,臨死前說,說死那天,那個喊他送柴的聲音,他听出了是誰了,是咱們侯府一個侍女,他有一次送柴時,那侍女還幫他卸過柴!」春果吞咽一下口水,「我便把這情況說給了宋將軍!」
周萋畫第一次見到林珠兒,林珠兒就是跟著那老翁送柴車進的侯府,難道,她跟母親的死真的有關?
林珠兒,林珠兒,周萋畫念叨著她的名字,眼前為之一亮,舒蘭弄斷金蘭線,將那珍珠吞下,珠兒,珠兒,那不就是林珠兒嘛!
周萋畫踉蹌一下,差點跌倒,這麼簡單的暗示,自己為什麼就想不到。
可,可當時林珠兒並沒有在洛城啊!
周萋畫抿緊嘴,宋雲崢,死秦簡,你一定要給我查清楚!
關于母親遺留下來的東西,一一有了答案,唯獨剩下了那本藏在畫里的《大溏疏律》,那又暗示著什麼嗯。跟林珠兒又有什麼關系!
「娘子,娘子你怎麼了!」看周萋畫受驚得連連後退,春果低聲喊叫。
而這是卻听柳神醫的聲音從長廊那端喊來,「春果,快點,咱們得走了,來,來人了!」
春果焦急,她一方面放心不下周萋畫,一方面又擔心被逮著。「娘子。娘子!你啊!」
「額……」周萋畫緩過神,「沒,沒事,你快點走吧!」
「真的?」春果仍舊不放心。
周萋畫點點頭。上前替她拿起食盒。塞到她手里。「快,你快走吧!沒事的!」
春果這才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監牢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你能扶我起來嗎?我也餓了!」一直躺在地上的陳成璧突然開口。
周萋畫沒有,只是上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並將春果帶來的小餅送到她面前。
在陳成璧吃東西時,周萋畫則重新的鋪了一下過會要睡覺的地方。
春果很貼心,拿來的被子可以拆開,外面的鋪在地上,里面厚厚的棉則可以當被子,今晚應該可以撮合過一夜。
陳成璧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仔細鋪床的周萋畫,「看不出你挺賢惠的?沒來大溏前,你結過婚嗎?」。
「沒有!」周萋畫一點也不想提前世的事,「我是法醫,沒人要的!」
陳成璧突然干咳起來,不知是被食物噎得,還是被周萋畫的話堵得,待食物咽下,她繼續說道,「你以前跟秦簡就認識嗎?」。
周萋畫不。
「宋將軍感覺挺好的?」陳成璧又說。
周萋畫還是不。
「他要是想娶你,你就嫁了吧,比嫁給六皇子好!年紀大點,知道心疼人!」陳成璧還說。
「蹭」周萋畫從地上站了起來,「這事就不用你管了吧!」
陳成璧臉紅,不在。
「四,四,你們在哪?」啟兒歡呼地聲音傳來。
胖女人的步伐依然很沉重,鑰匙踫撞發出的聲音也顯得沉悶。
周萋畫從地上站起,扒著欄尋找著啟兒的影子。
胖女人抱著啟兒而來,啟兒懷里還抱著一裝水的壺。
「四,我把這位嬸嬸要的水!」一進牢籠啟兒就跑到周萋畫面前,抬著臉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周萋畫微微一笑,朝胖女人,「多謝這位娘子!」
胖女人嘴角上揚,「四娘子嚴重了,我能做的也就這些!」她說著,再次把牢門鎖上,然後拿著燈籠,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呀,真的有好吃的!」啟兒看到地上春果送來的食物,將壺往周萋畫手里一方,跪在地上,用手抓著狼吞虎咽起來。
周萋畫給陳成璧倒了一碗水,然後坐在啟兒身旁,看他吃東西,「啟兒,你剛剛見的誰啊!」
「大姑丈,還有表!」啟兒嘴里塞得滿滿的,含含糊糊。
果然是衛柏棟跟衛琳緗。
「那他們都問你什麼了?」周萋畫小聲問。
一頓狼吞虎咽,啟兒也飽了,他站起身來,朝陳成璧走去,「為了我一些我阿母的事!」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周萋畫心頭一緊。
「他們問我,最近有沒有見過我母!」啟兒的臉上突然沒有了神采,「我說沒有,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阿母了!」
他突然仰起頭,看著周萋畫,「可是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說謊!」
說完,他就學著大人喝酒的樣子,一口氣喝完水,然後蜷縮在周萋畫鋪好的鋪上,腦袋枕著胳膊,閉上了眼楮。
啟兒是個很純潔的小孩,周萋畫他沒有說謊,她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啟兒其幾天見到陶婉兒時的樣子,先是驚喜,然後驚呼,最後直接否認。
她曾懷疑過陶婉兒的身份,但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就是在洛城自己見過的那個林珠兒啊。
周萋畫坐在啟兒身旁,她長長的舒口氣,希望宋雲崢能找到真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