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萱知道再往下說,崔姨娘的話更加不堪。若是被人听去,倒是不小的罪過。而且,這件事情,程知琬或許心中已經有了防備,以後再要動手的話,也不大好了。
因此,起身垂淚道︰「姨娘,原就是我的命苦,怨不得別人。五妹妹福大命大,得了性命。只是,青杏那丫頭卻死了。」
程嘉柳一听,想起來果然沒有看到青杏。卻奇道︰「怎麼會是這樣呢?」
程知萱淚眼朦朧,搖頭道︰「哥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青杏那天晚上還是好好的,誰知道第二天竟然變成了五妹妹,躺在了靈床上面。」說著,就捂著帕子哭了。
程嘉柳臉上露出了氣憤的神情,「還能是怎麼回事?一定是五妹妹把你的丫頭青杏害了。定然是看到青杏得了你的重用,因此讓你身邊沒人。」
崔姨娘也點頭說道︰「可不是麼?我就知道那琬姐兒就不會存了什麼好心。」
程知萱道︰「萱兒知道姨娘是為著我好,只是這事情短短不能是五妹妹做的。她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們兩個又是至親的姐妹。她怎麼會做出這樣心狠的事情來呢?」
「哼,什麼妹妹?你把她當作妹妹,人家可是看你不順眼,處處跟你做對。」崔姨娘冷哼一聲。隨後看向了程嘉柳,「柳兒向來都是偏疼她的,誰想到她竟然當著那些丫頭僕役的面,羞辱柳哥兒。顯然是不把你們兄妹兩個放在眼里。你又何必口口聲聲幫她說話?」
程知萱正要開口,卻看到有丫頭進來回,說是程三爺來了。
崔姨娘立刻起身,轉身讓程知萱躺在床上,裝作剛剛睡著,不讓她起身。隨即用帕子將眼楮揉紅,起身給程三爺施禮。
面上帶著悲切的表情,道︰「老爺,請恕妾身沒有到門口迎接您,實在是萱姐兒病了。我要照顧她。」
程三爺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又何必如此生疏呢?萱姐兒病了,你自然是應該在這里陪著她。」
等到坐定的時候,他繼續問道︰「方才我到那里,看了琬姐兒。」
崔姨娘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笑道︰「老爺看五小姐自然是應該的。何況。有陪在她身邊。原就該如此。」
這種細微的表情,落在了程三爺的眼中,看的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在他眼中。他知道崔姨娘對待郭氏,可是滿不在乎的。畢竟因為跟自己是從小長到大的情分,又有親戚的情分在里面,倒是對郭氏並不如何敬重。
他坐到了程知萱的床邊,看到程嘉柳站在這里,道︰「你過些時日就要去參加鄉試,整日里在這內院混什麼?」
程嘉柳站立,躬身道︰「父親,並不是不用心讀書。原是因為三妹妹身子不好。因此,到姨娘這里來看看妹妹的。馬上就要出去讀書了。」
程三爺看著他,道︰「你雖然是一片赤誠,只是終究是你和萱姐兒也年紀大了,雖說是親兄妹,只是還要避嫌一些。」
頓了頓,道︰「你可曾去了那里?」
程嘉柳不善說謊,因此怔了一下。正要開口,崔姨娘就接上來說道︰「老爺知道的。大少爺向來是很少去五小姐那里的,更何況,五小姐也不待見大少爺,大少爺若是去了的,不是自討沒趣麼?」
程三爺看向了她,挑起了眉,「琬姐兒才有多大?平日說的也是玩笑話,他是長兄,難道還把這個放在心上?萱姐兒病了,你知道來這里探病。為何琬姐兒病了,倒是不見你去呢?」
頓了頓,搖頭道︰「罷了,罷了。你還是到外院去溫書。這些內院的事情,你就不要總是進來了。你若是有心,多到你祖母那里去看看,也算是沒有白疼你一場。」
程嘉柳答應著退了出去。
崔姨娘看到程三爺對程嘉柳帶著叱責,因此說道︰「老爺,怎麼心情不好?」
程三爺道︰「你畢竟是妾室,按理是應該到那里看看的。」
崔姨娘眼楮一紅,道︰「老爺說這話可是偏心,一樣都是女兒。可沒有見到來這里看萱姐兒。」
「萱姐兒這身子骨弱,平日里也總是三災七難的。只是琬姐兒這次受了驚嚇,你這個做姨娘的,難道不應該去到那里去看看麼?」
崔姨娘听他如此說,心中的氣鼓鼓的。不由說道︰「三爺這話說的,萱姐兒的身子不好,妾身就放著她一個人在這里,去看五小姐麼?」
程三爺被她的話一刺,不禁沉下臉來,道︰「這次不同,琬姐兒受了驚嚇。听說是被人當作了山魈水鬼,要燒死她呢。她小小年紀,受此驚嚇,倒是可憐。」
他雖然如此說,可是目光落在了程知萱的身上,看到她雖然背對著自己,身子一僵,也不戳破。因此,問道︰「听說萱姐兒身邊的丫頭沒了,若是有空的話,再添一個吧。」
崔姨娘听了,立刻說道︰「老爺,青杏那丫頭也是為了救五小姐,只是卻命苦,只知道為小姐盡心,誰知道竟然遭了不測。」
崔姨娘說著,用帕子印了印眼楮,繼續說道︰「老爺,你可要給萱姐兒做主啊。」
程三爺看著她,皺眉道︰「做什麼主?」
崔姨娘走到了他身邊,輕輕地為他捶著肩膀,一邊說道︰「老爺,你看看萱姐兒這屋子里面的人可是少了。還是給萱姐兒添個人吧。」
說著,眼神一動。「這次青杏那丫頭,可是為了救五小姐才失了性命的。可不能讓三小姐白白地失了這麼個人。平日里她們姐妹兩個就要好,這一回,沒了青杏在一旁侍候,三小姐恐怕會難過的。」說著,看了看程知萱,自以為想到了計策,因而說道︰「我看到五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頭倒是不錯。迎春辦事妥帖,夏至做事干脆。這兩個我覺得都不錯。」
程三爺看著程知萱的身子一動,顯然是醒了。可是,她卻沒有起身,這在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他心中起了疑心,因而語氣放得輕松,道︰「難道你要琬姐兒身邊的兩個丫頭麼?她們兩個可是自幼就在府里面侍候琬姐兒的。」
崔姨娘不以為然地說道︰「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小姐向來都是跟三小姐要好的。小的時候,有什麼好東西不給三小姐呢?」
這樣想著,不由順嘴說道︰「不過是兩個丫頭,難道琬姐兒還能夠藏著掖著不成。大不了您跟太和說,回頭給琬姐兒再提上來兩個丫頭就是了。只是咱們的萱姐兒可是不能夠受半點委屈的。」
「那就委屈琬姐兒了?」程三爺故意說道,心中卻有了一絲怒氣,連帶著語氣更加稀松平常了。
崔姨娘听他說的輕巧,點頭笑道︰「什麼委屈不委屈的?琬姐兒不過是小孩子,懂得什麼?」
程知萱听崔姨娘越說,程三爺的語氣越是冷淡。不由著急,心急之下,也不想再繼續裝睡下去了。因此,裝作剛剛醒來,在看到程三爺的事情,柔弱地起身,朝著他喊著父親。
程三爺看到程知萱的臉色雖然不好,不過比起程知琬來,還是顯得有些精神。他溫和地說道︰「萱姐兒的身子好些了麼?怎麼跟你祖母出去到攏月庵祈福,倒是病倒了呢?」
程知萱輕輕地咳了一聲,道︰「原是女兒的疏忽了。是女兒不好,女兒讓爹爹掛心了。」
崔姨娘看到程知萱的柔弱,心中更是心疼。因而說道︰「老爺,您看看,這萱姐兒身邊也沒有什麼得力的奴婢侍候,這要是再病下去,可怎麼得了呢?」
正說話間,香織端了程知萱日常喝的藥走了進來。
程三爺雖然不大管府里面的事情,可是對于香織卻不陌生。他在程知琬的房間里面是見過這個丫頭的。
本來香織是不能到程知萱身邊來的,因為青杏沒了,其他小丫頭又不中用。偏巧,碧痕不在,因而她就找了一身干淨的衣服,打扮了利落得體,又在耳邊墜了兩個紅石榴鏤空墜子,朝著這邊走,打算給程知萱送藥。
香織心里面想的很是清楚。雖然是三小姐將她要了,只是因為她曾經是五小姐房里面的人,大家也就冷著她。
如今青杏死了,倒是多出一個大丫頭的空缺。香織也就自作主張地,越過了眾人,將其他人支開,自己來到了程知萱的床前。
程知萱平日雖然在眾人面前是裊裊婷婷的模樣,顯得弱不禁風。不過內里卻是調理的很好。
程知萱一聞那個藥的味道,就想吐。自己根本沒有病,只是這具身體從前有一些小小的病根,不吃藥也會調理好的。不過,為了得到程三爺的更多的關注,她還是當著他的面前,會端起藥。只是當他走了,她會把藥倒了。她很多時候,其實都是不吃藥的。這些青杏和碧痕是都知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