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的腿沒有你的長,但是我腦子轉得比你快。知道不能強敵,只能智取。所以跟你打了個賭,輕輕松松就把你搞定了!」
提起這件事,任司宸就唏噓地深嘆一口氣,「我當初不知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才會答應跟你打那個賭。」
「肯定是中了我的美人計唄!」
……
那年夏天。
濃烈的陽光穿透濃密的梧桐樹葉,灑落下斑斑駁駁的光點,整片校園回蕩著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任司宸作為交換生,來N大學習交流一年。話劇社的社長作為交換生去了國外,就把這個瀕臨倒閉的小社團交給了副社長江心朵。江心朵的志向也並不遠大,只想把社團撐到社長回國,別在自己的手中倒了,成為千古罪人。為此她就使出渾身解數,到處招兵買馬,與其說是招兵買馬,不如直接說是連拐帶騙。所以,成員一進社就交流自己被拐騙的經歷。不過,這一招還真管用,原來只有四個人的小社團,一下子壯大到十幾人的規模。
可是,社團沒有拿得出手的男一號,江心朵的賊眼看上了長相帥氣,在學校中人氣頗高的轉校生。
第一招,寫邀請信,一天一封,言辭誠懇,態度真誠,內容還不帶重復。石頭都快被感動了吧,可是任司宸看都沒看直接撕了,害得江心朵還被誤認為天天給他送情書。
第二招,當面邀請。教室、食堂、圖書館,任司宸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在他耳朵旁邊不停地介紹話劇社,誠邀他的加入。就好像和尚念經,語速極快,都不帶停頓。任司宸依舊不為所動,開始跟她玩起了躲貓貓游戲。有一次,還害得江心朵跟著他走進了男廁所。
最後無計可施之下,江心朵要跟他打賭。如果江心朵贏了,他就要乖乖地進入話劇社,听候她的差遣。如果任司宸贏了,那麼江心朵就再也不會來騷擾他。賭什麼內容,由任司宸選擇。他想都沒想選擇了長跑五千米,因為跟她比這個,任司宸閉著眼楮跑都可以贏。
可是,他算對了結果,沒有算對過程。
一開始,江心朵拼著一股蠻勁,還是死死地咬住他,可是才跑了五十米,速度就漸漸變慢了。
任司宸疾步如飛,很快領先了江心朵一圈。他跑到江心朵前面,故意放慢了腳步,還用嘲諷的言辭挑釁她,「以你這速度,去跟烏龜比賽還差不多,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
「絕不可能!」江心朵脾氣執拗,哪會輕易放棄,怒瞪了他一眼,咬咬牙繼續追。她臉色的血色一寸一寸褪去,泛起病態的煞白,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滾落下來。她月復痛如絞,呼吸越來越粗重急促,吸進去的空氣如刀般刺痛著她的嗓子,腳沉重如鐵,她抬都抬不動。
「算了,我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任司宸一轉身加速,就听到身後傳來「啪」地一聲。
他回頭一看,江心朵摔倒在地,紅色的血跡在純白色的裙子上漸漸暈開。他立即轉身跑了。
「不就是跑個步,你……你怎麼跑出血來了?」
江心朵疼得全身發顫,咬了咬唇,無奈地低語一句︰「我來那個了。」
「那你還跟我比賽跑步!」任司宸拿自己的外套遮在她的身上,然後抱她去了醫務室。
江心朵吃了止痛藥,剛剛減緩疼痛感,就爬了起來,「比賽還沒有完,我們繼續去比吧!」
「你都這樣了,還要跟我比!」
「即便是輸,我也不會放棄的!」江心朵慘白的臉上透著一股執拗。
任司宸當時似乎被她迷惑住了,居然開口說︰「算了,我棄賽。所以這次比賽是我輸了,我跟你進話劇社!」
……
江心朵回想起當年「追」他的經歷,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辛酸史啊。
「我可不會跟你打任何賭!」
任司宸就載在了這個上面,她可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放心,你所使用的死皮賴臉、胡攪蠻纏、死纏爛打的招數,我可都學會了。一個一個用,你早晚會被我攻下!」
「司宸,這幾年,你的智商不見長,你的臉皮到是長了不少!」
「對付你,我這點智商已經綽綽有余了!」任司宸語氣一沉,嗓音變得低沉肅冷起來,「心朵,你這樣決絕地拒絕了莫少謙,我擔心他會干出其他事來?」
「沒事,反正天塌下來,由你替我扛著!」
任司宸捏了捏她的鼻子,「對!你現在只管吃飯、睡覺、長肉肉!」
他居然以豬的目標來要求她,江心朵哭笑不得。
———*———*———*———
一片昏暗中,冷瑟的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
「啪!」按下了開關,一瞬間,白瑩的光芒充滿了整個空間。
驟亮的燈光刺激著莫少謙的眼楮,他眯起眼,怒斥一句,「誰讓你開燈的,把它關了!」
「哥,你怎麼醉成這樣?」莫霜飛嚇了一跳,她立即上前,搶過他手中的酒瓶,「你別喝了,酒多傷身!」
滿身酒氣的莫少謙一把將她推開,「你別管我!」
他癱坐在地上,頭發凌亂,松開的領帶隨意地掛在了肩膀上,襯衫上布滿了褶皺,領口暈染了酒漬,一副頹廢狼狽的樣子。他的腳邊滾滿了空酒瓶,看來已經喝了不少。
在莫霜飛的印象中,莫少謙儒雅清潤,似和煦暖風,總是給人給來暖意。何曾如此頹廢寞落,失魂落魄。而,能夠改變他的,只有一個人。
「哥,是不是因為江心朵……」
莫少謙抬起頭,深眸猶如一汪死水,目光呆滯地看著她,「心朵不要我了!霜飛,你告訴我,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麼做!」莫霜飛一臉憤恨,「她的心里從來就沒有你,是你自欺欺人,一直以來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居然還傻乎乎地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砰!」
莫少謙將手中的酒瓶往地上一砸,瓶子瞬間支離破碎,尖銳的玻璃散逸著灼目的光芒。橘紅色的液體流淌了一地,在蒼白的燈光下閃逸著血液般的色澤。
「你給我閉嘴!」莫少謙怒吼一聲,「我不準你這麼說她!」
「我說得是事實!一直以來,你一心一意待她,無微不至照顧她,可她又是怎麼對你的?」
「我心甘情願!」莫少謙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我要去找她……」
莫霜飛突然從身後抱住了他,眼楮濡濕,泛著漣漪碎光,「哥,我不想看你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作賤自己!你沒了她,還有我啊!」
雖然他們以兄妹相稱,可是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莫少謙是她父母在孤兒院收養的孩子。
莫霜飛一直認為只要他能幸福就好,可是看到他如此痛苦,她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對他的感情。
「放開我,我要去找她!」酩酊大醉的莫少謙一把將她推開,他雙腿虛浮無力,一個趔趄,身體綿軟地癱倒在地,手下意識地一撐——
剛剛被他砸破瓶子的碎玻璃扎進他的手腕中,頓時鮮血如注,滋滋地往外淌。濃稠的鮮血與鮮紅的烈酒漸漸混為一體,散發著尖銳刺鼻的味道。
莫霜飛倒抽一口涼氣,嚇壞了,「哥……」嗓音瑟瑟發顫。
莫少謙似乎已經麻木,感覺不到痛意,嘴里不停地叨念著一個名字,「心朵,心朵……」
手忙腳亂的莫霜飛拿出撥打了120,深吸一口氣,避開那塊碎碎玻璃,捂住了他的傷口。泅泅的血水從她的指縫間滲出,止都止不住。
莫少謙很快被送去了醫院,嫣紅的血液在他純白的襯衫上暈染了一大片,好像已經流盡了他全部的血液。
鋒利的碎玻璃割破了他手腕處的動脈,醫生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這純屬意外,還是他想自殺?如果,他有自殺傾向,最好安排一個心理醫生咨詢一下。」
莫霜飛默默地走到牆角,拿起,「徐楷,你把我哥受傷的消息放!」
她雙眼潤濕,泛著紅光,磨了磨牙,「江心朵,你把我哥害成這樣,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
翌日清晨。
窗外濃雲密布,陣陣料峭寒風席卷著光禿樹枝上的殘留枯葉,在冷瑟的空中繾綣飛舞。
「 嚓!」一聲清脆的開門聲。
糖糖揉著眼楮走了進去,搖了搖沉睡的任司宸,「爹地,外面為什麼有好多人?」
酣睡的任司宸巋然不動。
「你這樣是叫不醒他的!」果果冷冷地開口,「看好我的!」他伸出一只小手,捏住了任司宸高挺的鼻子。
「三、二、一!」
話音一落,任司宸驀地張開嘴巴大喘一口氣,頓時赫然驚醒。一睜開眼,就看到兩道困惑的目光。
「怎麼了?」
糖糖指了指窗外,「爹地,為什麼我們的樓下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