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歌看了一眼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明星,撓了撓頭,「心朵,你這樣是不是太隨意了?」
「試鏡又不是比美,不需要濃妝艷抹。」她低頭看著劇本梗概,剖析人物個性,揣度人物情感,盡快融入角色之中,將自己所理解的角色表達出來。
準備時間一結束,她們被帶入了攝影棚,純綠色布景沒有任何多余的道具。布景前面擺放了一拍桌子,導演、編劇、制片、監制還有投資人早已入座,每個人神態嚴肅冷凝,正襟危坐。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坐在導演右手邊的任司宸翹著二郎腿,指尖敲打著桌子,一臉的不耐煩。
根據抽簽順序,影後談欣婭第一個表演,她一站在布景中央,女王般的氣場將整個空曠曠的布景瞬間填滿了。所有的燈光聚焦在她的身上,頓時光芒四射般閃耀。各個角度的攝像機轉向她,電腦!無!;「!小說將人物和背景立即合成,CG畫面被傳到每位評委面前的電腦上,這樣可以捕捉到細致入微的表情。
姜不愧是老的辣,談欣婭舉手投足間展現出無限的惆悵與不舍,情感層次漸進有序地遞進,如教科書般準備。可是,胡導始終緊鎖著眉頭,似乎對她的表演還是不滿意。
他側過頭對副導說了一句,「演的是不;「,不過太過標準了,少了一絲靈氣。」
看了談欣婭的表演,讓年輕一輩的新人震撼不已,接下來幾位經驗不足的新人紛紛模仿她的表演,生搬硬套的表演看得胡導頻頻嘆氣搖頭。
接著輪到關若晴表演,她一出現在鏡頭中,精致的妝容,華美的服飾,讓人眼前一亮。似乎她早就知道今天的實景內容,有備而來,自己提前準備好了古裝。一襲華麗的朱色錦織長袍,拖地裙擺上金絲絹繡著富麗的牡丹花,頭戴金步搖,珠花細鈿,渾身金光閃閃,貴氣逼人。
她突然癱坐在地,絲巾擦了擦眼角,捶胸頓足地嚎啕大哭起來,「嗚嗚……明誠,你不要死,我不能沒有你……」她頓時聲淚俱下,眼淚就好像自來水龍頭,說開就開,磅礡之勢絲毫沒有停歇之意。
胡導扶著額頭視線下移,不願在多看一眼。
副導看不下去了,直接叫停,「關小姐,你是在演戲還是在哭喪?」
關若晴抬起盈盈水光的淚眸,怔愣地問道︰「這難道不是一場哭戲嗎?」。
她簡單地以為哭戲就是考驗哭的功力,所以在絲巾上抹上了辣椒素,只要輕輕一抹就會淚流不止。現在,他不在演戲,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我覺得她演得不;「!」任司宸慢悠悠地開口。
「我看你不光眼楮有問題,連耳朵也有問題,居然會欣賞這種鬼哭狼嚎,等你死了,可以讓她給你哭喪!」林雅歌站在任司宸的身後,怒氣沖沖地數落他。
任司宸臉色一繃,回眸冷睇了江心朵一眼,「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不用找個人代口,如此轉彎抹角!」
「你想多了。」江心朵清冷的態度似乎把他當成陌生人般對待,任司宸射出的尖銳目光刺痛了她。她還是不夠堅強,倉惶心虛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走了出去。
既然說好要當陌生人了,為何還要如此高調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江心朵心亂如麻,做著深呼吸,抨平混亂的心跳。她步入洗手間,掬起一捧水灑在臉上,冰涼的溫度凍結她的離愁雜緒,融入角色中,不要再被外界的因素干擾。
她踏入一間廁所,剛剛鎖上門。
「嘩——」一盆涼水從門外澆落下來,她頃刻之間從頭濕到了腳,水一滴一滴從身上滴落下來,狼狽不堪。
「心朵,快點輪到你了。」林雅歌趕了。
全身濕漉漉的江心朵走出洗手間,冰徹的溫度激起她全身的雞皮疙瘩,漸漸沁入血液,蔓延至四肢五骸,她冷得全身打著寒顫。
林雅歌看到她這樣嚇了一跳,「心朵,怎麼回事?你怎麼全身都濕了?」
「我在上廁所的時候,有人從外面潑了一盆水進來。」
「我剛剛看見關若晴的助理急匆匆的跑。」林雅歌目光一亮,氣得直咬癢癢,「那個只會‘哭喪’的花瓶,知道自己比不過你,所以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太氣人了,我去教訓她!」她霸氣地撩起了衣袖,握緊了雙拳。
「你不是說為了韓景爍要做淑女了嗎?他一不在,你就原形畢露了?」
「沒事,他三天兩頭挨我的打,早就已經習慣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讓我完成試鏡。」
林雅歌眉頭緊擰,「你這樣怎麼試鏡?要不馬上換一件?」
「有多余的衣服給你換嗎?算了,就這樣吧!」
林雅歌撇撇嘴,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心朵,你如此隨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湊熱鬧,打醬油的。」
「江小姐,快一點,輪到你了。」工作人員催促道。
江心朵撩起裙擺,急速跑進攝影棚。
任司宸看了一眼手表,眉頭隆起,「這種絲毫沒有時間觀念的演員不看也罷!」
「我來了!」清越的嗓音飄進每個人的耳朵,不卑不亢,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起伏,純粹公事化的應付。
匠心獨月兌下外套,迤迤然走向綠色布景,強烈的燈光瞬間將她包圍,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胡導緊盯著電腦屏幕,忘川河的背景,在大片鮮紅如燒的曼珠沙華的背景中,一襲濕漉漉的少女逶逶慢行,失魂落魄的表情,狼狽不堪的衣著,悄然營造出憂傷迷蒙的氛圍。
看了這麼多千篇一律的表演,胡導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看到了一副與眾不同的畫面,頓時眼前一亮,雙眼瞠大,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似乎她就是心娘的魂魄,深怕驚擾了她,會灰飛煙滅。
「切!看看她穿得是什麼,是來演乞丐嗎?」。關若晴逸出一聲冷諷的嘲笑聲。
「閉嘴!」胡導毫不客氣地怒斥一句。
她清婉的臉上,慘白如霜,垂眸淺淺一笑,「明誠,對不起,我沒有堅信你的諾言。對不起,我不能陪你相守到老。對不起,我無法在奈何橋邊等你……」
江心朵的臉上始終泫然著宛然的笑意,破碎的笑容比眼淚更具有殺傷力,「所以,一定要忘了我!即便是恨我,一定也要忘了我!」眼底閃爍著水晶般璀璨的淚花,湛清的淚水盈滿了眼眶,一直在打轉,堅毅的她始終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濕漉漉的薄紗緊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削瘦單薄的身形,仿佛微風輕輕一吹,立即就會飄然倒下,可是她卻執拗地挺直了腰板。水滴沿著她的發絲和衣袂滴落下來,好似她心中的淚,一滴一滴濡濕了她的心,繾綣著悲痛欲絕的情緒。
她緩緩抬起頭,似乎時間已經到了盡頭,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蒼白、無力,一點一點如海上的泡沫漸漸消散,最後回眸深看一眼,一滴淚沿著嬌美的臉頰滾落下來……
所有人屏息凝神,沉浸在她的表演中,似乎有魔力一般將所有人的思緒都吸引進去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富有張力和表現力,輕易地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胡導表情怔愣,一臉的難以置信,一個年紀輕輕的演員怎麼會有如此深刻的表演。她的演出雖然沒有談欣婭拿捏那麼精準,但是她的表演卻可以將人物表現地深入骨髓,好像她親身經歷過生離死別一般,將痛苦和隱忍展現到了極致。表面的喜與怒太容易表現了,這只是膚淺的表面,讓深入血液之中的哀與愁,卻是需要用靈魂才可以表現出來。
「啪!啪!」胡導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這個角色就由你來演!」
江心朵完全演出了胡導想要的感覺,一激動,沒有過問其他人的意見,直接點名讓她來主演。
在場的所有人;「愕不已,關若晴更是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難以置信地嘀咕道,「這怎麼可能,這個角色應該是我的才對!」
她以為自己榜上了任司宸這棵大樹,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就可以手到擒來了。
「胡導,現在就下結論,是不是太草率了。」任司宸沉郁的黑眸凝上了一層濃霧,一臉的不悅直接表現在臉上。
「連選角的權利都沒有,我還當什麼導演!你不想投資這部電影,可以馬上撤資,想投資我的電影的人排著隊呢!」胡導一點也不賣他的賬,拿出了藝術人執拗的脾性。
「好!記住你今天說得話,我倒要看看,你的這部電影能不能繼續下去!」任司宸霍然起身,毫不客氣地甩身就走。
「Shawn!你等等我——」關若晴立即追了上去,奈何西服太笨拙,頭飾太重,加上她的各自又高,一個重心不穩,一頭栽在了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