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仙記 第五章 離去

作者 ︰ 濁妖

黑暗、陰冷的暗河里,虎子左右搖著頭,死死拽住墨素的手,渾身發抖,並不停的流著冷汗,突然「啊!」的一聲猛然坐了起來,不停的喘著粗氣

墨素被驚醒,睜開眼,模到虎子的手,虎子一驚,一把打開墨素的手,往一旁坐,大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墨素自知虎子定是被嚇著了,道「虎子,虎子,我是墨素啊!」

虎子一頓,帶著哭腔,道「男人?」

一下就撲到墨素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墨素拍著他的背,道「怎麼,是做噩夢了?」

虎子斷斷續續的道「我,我夢見,夢見,全村的人都,都被殺了,爹爹,娘,女乃女乃,被扒了,扒了皮,掛在,掛在,嗚嗚嗚∼∼」

虎子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哭的很厲害,墨素嘆了口氣,道「虎子,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是男子漢呢!」

虎子卻是不听,什麼男不男子漢,他不在乎了!那個夢真的是太恐怖了!他怕極了!

虎子趴在墨素的肩頭,沒一會兒,哭得眼楮都腫了,突然嗡聲嗡氣的道」男人,我們這是在哪兒?」

墨素拍了拍虎子的背,替她順順氣,道「暗河!我們在地底的河里!」

虎子「啊?」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道「那我們這是死掉了?」

墨素敲他的頭,道「呸呸呸,什麼死了,晦氣!」接著又道「我們要從暗河里去遠處的鎮子!」

虎子「哦」了一聲,道「那我們多久才能出去啊!我在這里,怕」

虎子剛說完,避水泡便猛的來了個急轉彎,墨素和虎子被甩得踫到水泡壁,又彈回來,又彈回去,好一會兒才坐回原位,虎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拍手道「真好玩兒」

「嘩嘩嘩」轉彎不久,遠遠傳來一陣水聲,水流暮然加快,變得湍急起來,墨素一抬頭,便見遠遠的有一抹白光,轉過頭,道「虎子,咱們要出去了!」

正說完,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卷著墨素的避水泡,「嘩」的沖了出去,墨素和虎子頓時閉著眼抱在一起,大聲叫道」啊∼∼∼」

「轟」是再次落入水里的聲音,一會兒,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只有很細微的「轟轟」聲,墨素睜眼道「看,我們出來了!」

虎子不太適應強光,眼楮眯成半條縫,看著頭頂大大小小的魚游來游去,身邊有淺淺的水草,隨波搖晃,到處是小塊,小塊的石頭,鋪了一地,水波清澈見底,一眼,便望見遠處水面之上巨大的瀑布,飛流直下,身邊圓形的水泡把自己包住,隔絕水流

虎子竟看得呆了,道「真,真好看!」

說著手輕輕踫了下,竟散成波紋,一圈圈蕩開

他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墨素,道「這是什麼?真神奇」

墨素模模他的頭,牽著他往河面飄去,道「避水的泡泡!」

虎子瞪著眼,天真的道「那我吹一個這麼大的泡泡,我,我是不是就能在河底抓魚了?」

墨素「噗嗤」一聲,失笑道」傻瓜,這和你吹的泡泡不一樣,這是山上的道長用的泡泡!」

虎子一聲驚呼,道「山上的神仙用的泡泡,哎呀,可,可真是神奇」

「嘩」出了水面,墨素和虎子走上岸,虎子卻還一個勁的看著河面,心道:這神仙的東西果然非同一般啊!

天氣有些陰暗,天邊烏雲密布,過不了多久,定是一場好雨,墨素心里有些煩躁,若是下雨,虎子怎麼辦?

河邊是一條小道,彎延遠去,沒走一會兒,赫然是條大道,不知通往何處,墨素牽著虎子在道上站了片刻,便見一個書生背著書簍從遠處走來

那書生的背後放了把白色的油紙傘,長的眉清目秀,溫潤如玉,欣長的身子穿了件白色的儒袍,黑發高束,綁了條墨色發帶,十幾歲的模樣,雖是溫文爾雅,這眼楮卻是帶點桀驁不馴的感覺,一看便覺煩躁的心情變得清清淡淡起來

墨素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道「,請問這最近的鎮子在哪里啊?」

那人看著灰頭土臉的墨素一笑,指著身後道」前面三里路,有個水坡鎮,離這最近!」

他的聲音清亮的很,墨素從前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哪听過如此好听的聲音,尤其是自己一身土黃,布滿灰塵,讓人家笑話了,當即就紅了耳根,躊躇的說不出話來

虎子卻是在一旁指著墨素道「男人,你耳朵紅了!」

立即,墨素「唰」的一下,一張臉紅了個通透,連著腦袋都冒起煙來

她吶吶的說了句「天熱你不知道嗎?」。

虎子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道「咦,天很熱嗎?」。說著「蹭蹭蹭」的跑到大道中間,插著腰直往天上瞧,「轟轟」一聲雷響,這老天爺也太不給面子了!

卻見對面的書生嘴角勾起彎彎的笑,並不言語

墨素窘迫的向男子告別,道「見笑了,我們忙著趕路,就此告辭了!」

說著拉著虎子飛快的往水坡鎮走去,那男子目送墨素她們漸漸遠去,道「真是個有意思的小丫頭!」轉過身與墨素她們反方向走遠

天越來越暗了,伴著「轟轟」的雷聲,前面的水坡鎮到了,不過卻是人影漸少,墨素找到送信的信差,道「請問王村離這有多遠啊?」

信差頭也不抬的整理著信件,道「不算遠」

墨素又道「那,多久能到?」

信差看了看天氣,道「今天怕是不行了,明天的話,後天應該能到!」

墨素心下一跳,急急的說「那,那你能不能替我捎個人回去?」

信差不耐煩的說「開什麼玩笑?捎人?我又不是馬夫!」

墨素緊張的道「我,我會給……」

那人沒等墨素說完,便臉一冷,揮揮手,道「去去去,不做生意就走開,別擋了我的財路」

說著便把墨素她們轟出門外,末了一摔袖,輕蔑的道「哼,瞧那窮酸樣,還捎人,干嘛不捎頭牛回去?」

墨素愣愣的拉著虎子走在街道上,虎子也出奇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偶爾抬頭看看墨素

「嘩啦」一個電光閃過,灰暗的長街上一亮,接著「轟轟轟」炸雷響過,嚇得虎子一跳,緊緊捱著墨素道「男人,我怕!」

墨素緊緊捏著虎子,道「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便不能怕這區區響雷!」

虎子一下來了勇氣,兩個小拳頭對著天空,道「對,我是男子漢,我不怕你!」說著朝天空打了一拳「轟」更大的雷響過,嚇得虎子連忙跳到墨素身後,探出雙眼楮,看著黑壓壓的天空

一滴雨滴在墨素臉上,涼涼的,墨素擦掉,道「咦?下雨了!」

正說著「嘩嘩嘩」豆大的雨瞬間襲來,打在長街上

墨素背起虎子就往屋檐下跑,剛到屋檐下,雨更大了,夾著閃電響雷,把虎子嚇得直發抖,墨素把虎子抱在懷里,背對著雨,拿包袱把虎子遮住

長街上不一會兒便淌滿了積水,豆大的雨「嘩嘩」的落在積水上,濺起水珠,把墨素背後的衣衫都要打濕了

「咕咕咕」虎子的肚子叫了起來,墨素愣了愣,道「怎麼,餓了?」

虎子看著墨素點點頭

墨素笑著道「等雨停了,帶你去吃陽春面!」

虎子睜大了眼,道「真的?」墨素點點頭

虎子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著灰頭土臉的墨素,讓虎子覺得墨素是他此刻最信任的人

墨素模模虎子的頭,轉過臉看看天,道「睡會兒吧!醒來就能吃到面了!」

虎子點點頭,靠在墨素的肩膀沉沉睡去

「嘎吱嘎吱」是車輪轉動的聲音,虎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下意識的去抓墨素,卻是抓了個空,虎子猛然驚醒,一下翻身爬起,只見這是個車廂,空空蕩蕩,只有自己躺在車廂里,披了件厚衣,陽光透過窗子的沙簾洋洋灑灑的灑在虎子身上,照出他臉上的驚慌

「男人,男人!」虎子爬起來,撩開門口的門簾,只見門口坐了個中年男子,正揮著鞭子馭馬,大概是身後的叫喊驚動了他,他轉過臉,對著虎子笑道「小子醒啦?」

虎子一驚,警惕的退後了半步,道「墨素那家伙呢?」

那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真是個野小子!」搖了搖頭,又道「小姑娘昨晚就走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讓我轉告你,說有緣再見,願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團聚!」

頓時,虎子臉色煞白,兩行淚就流了出來,抓了抓頭發,喃喃道「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嗚嗚嗚∼∼」虎子蹲在車門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看起來孤獨的緊,就像被扔掉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那個讓自己信以為賴的人!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虎子眼眶里流出來,他咬著嘴皮,低低哭泣,墨素曾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對,他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便不能哭!要能大忍大義,自己以後會再見到墨素那個家伙的!

虎子抹干淨淚,心道:到時候再找她算賬!

此刻,大道遠處的墨素似乎听見了虎子的心聲,轉過頭,看著遙遙的青山大道,笑著喃喃道「虎子,你就算找我算賬也打不贏!因為……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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