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漠從季爵口中得知慕簡斯被摯友槍殺致死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意外,總是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
「哥,是爸做的?」
除了季盛天,他的心里沒有第二個人會在他才警告完慕子期後就立刻下手。
季爵遞了個眼神,示意耿涼出去。
耿涼離開書房後帶上門,人則站在書房外監視著外面佣人們的一舉一動。
在季家最不方便的就是談話,任何談話都有被老爺監听的可能。
書房中所有的監听器已經被他們處理掉了,但是隔牆有耳,這些每天在書房外徘徊的女佣們說不定哪個就是老爺的人。
「小漠,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能攙和進來的,趕緊離開這里,不管你要去哪兒,哥都幫你。但是,離開之後你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要再回來。哪怕,還會有人過世……」
季爵幾乎可以預料的到,下一個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又會是誰。
厲少璟不會束手旁觀,所以下一個死去的人將要決定他什麼時候和季家徹底開戰。
在他終于決定放上這個沉重的包袱,然後和耿涼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時,命運似乎還不打算放過他。
季漠甩開季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兄長似乎在交代遺言的語氣讓他不由得怒火中燒,「哥,如果你再出什麼意外,我就讓那個老家伙好看!」
他才不會管季盛天是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利用了他這麼多年,哥也該獲得屬于他的自由了。
以前他一直認為哥對季盛天的公司很感興趣,他是長子,繼承季家的一切順理成章。
但是現在他才慢慢醒悟過來,哥之所以成為季盛天手里最鋒利的劍,唯一的原因就是還不成熟的他。
為了保護他,為了讓季盛天對他不管不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哥才心甘情願的留在季家被季盛天當成棋子來使喚。
以哥的能力,就算沒有季家,他一樣可以像厲少璟一樣,靠自己打造出一個帝國,過著他想過的生活。
都是因為他,季爵才被迫犧牲掉自己的自由。
耿涼更是只能委屈他自己做哥身邊的小助理,在背後被季家的佣人下人們嘲笑,嘲笑他和哥兩個人讓人不恥的關系。
都是他……
「小漠。」被季漠甩開,季爵微微蹙眉,臉色微慍,「你不要做大逆不道的事。被逼到那一步的話,這些骯髒的事情也是由我來做。」
他不會讓季漠的手沾上那個男人的鮮血,畢竟,他是撫養他們長大的人。
不去深究他撫養小漠長大的理由,那個男人毫無疑問,是給予他們生命的人。
季漠咆哮,「哥,你為我做了太多,只是這一次,我不能再讓你為我背上罵名了!你和耿涼趕緊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離開,去過你們想過的日子,不要再留在這里被他利用擺布了。至于我……反正,這個世上也沒有我想要留戀的人或事了,也許,讓我成為他最後的棋子也不錯。」
他們父子兩人可以在最後的最後互相理解,互相原諒,就讓他們在死亡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吧。
如果他和季爵兩個人一起消失不見,那麼季盛天肯定會有所懷疑。
到時候不僅哥跑不了,連他都不要想著可以獨善其身。
既然注定要犧牲掉其中一個才能保住另外一個,那麼他情願被當做棄子的那個人是自己。
被季爵默默守護了這麼多年,這一次,他要報答季爵這麼多年來對他的關愛。
在這個家里,他還有一個兄長,一個肯為了他犧牲掉所有的,對他真正關心著的兄長。
以前被他忽略掉的親情在這一瞬間終于讓他回想起了,被人愛的感覺。
他從來不是孤身一人,在讓他感到異常冷漠的季家里,季爵一直用他特有的方式溫暖著他淡漠的心。
耿涼在外面把風,盡管房門是隔音的,可是他們兩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連他都听到了。
他離開是為了讓季爵和季漠可以說一些羞于在他這個外人面前說的話,可是他似乎高估了這對執拗的兄弟。
他在的時候他們兩個還能客客氣氣的,他剛走,他們兩個的爭吵聲就要沖破房門出來了。
好在他守在門口所以沒人敢接近,更沒喲路人敢偷听。
否則以他們兩個這種恨不得別墅里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來看,那些女佣不用偷听都可以听個一清二楚。
訕笑兩聲,他情不自禁的為自己英明的決定感到佩服。
「哥,我不走。你和耿涼也不走的話,大不了我們三個一起面對那個瘋男人。」
季盛天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針對慕家,這個問題只有哥知道。
哥一直不告訴他其中的原由,恐怕是這個真相很難讓人接受吧。
他們季家的勢力範圍內並沒有什麼仇家姓慕,他迄今為止遇到的姓慕的人,只有慕子期一個。
他和慕子期的相遇也是因為一個偶然,否則,他永遠都不會認識這麼一個想紅卻一直苦于沒有機遇的小演員。
季爵垂眸,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小漠,因為你和慕子期是故交所以才不肯離開?我記得你喜歡的女人是那個丫頭,難道你現在移情別戀了?」
許歡顏在季漠心中一直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這是慕子期這個後來者無論如何也無法替代的。
當然,這些都是季爵沒見到慕子期之前下的結論。
自從在那個酒會上遇到那個特別的女人後,他也漸漸對弟弟的舉動有了新的看法。
那個女人若非已經嫁給厲少璟,她或許真的擁有撫平他弟弟心口傷痕的能力。
可惜,他這個寶貝弟弟上一次晚了一步,這一次,更是晚了一大步。
搶奪別人的妻子,這可不是他季爵的弟弟會做出來的事情。
季漠被季爵說中了心事,臉色陡然一黑,「哥,我是不想看著季盛天因為他各人的私欲和厲少璟那個難搞的家伙踫上。你不是也很清楚那家伙的手腕?他可不是咱們家隨隨便便就能動的人。況且,這次歐莎那女人的陰謀詭計都被我識破了,別說她現在已經躺在醫院里變成了一個植物人,就算她現在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對她有任何感覺。」
季盛天是打算靠他和歐莎的聯姻來鞏固他和伽羅之間的合作關系,同時在他和厲少璟宣戰的時候可以得到伽羅這個親家的最大助力。
不過他打錯了如意算盤,他可不會像他哥一樣,孝順的任由他控制。
歐莎?
那女人在他和許歡顏相識之初就差點殺了她,她現在心里在想些什麼幾乎可以料想到。
他愛上誰,她就會殺了誰。
她在變成植物人之後大有一堆人替她解決纏在他身邊的女人,現在他們沒出現,那只是因為他的身邊一直都沒有女人罷了。
歐莎如同厲鬼一般,從他們相識之後就一直纏著他不放。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得到他的青睞?他能容忍她在他身邊晃悠到現在已經是極限。
這次她變成植物人,季盛天和伽羅的合作關系可以說徹底陷入了僵局。
他執意不肯娶歐莎,季盛天暫時也沒有辦法。
如果他和一個植物人的婚禮上他這個能動彈的新郎都是被扣上手銬壓上禮堂的,那麼伽羅會顏面掃地,連季盛天都會在一眾親朋好友面前顏面盡失。
所以,他會想方設法讓他自願娶歐莎,可是,現在除了他哥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他的決定。
季爵是季盛天手中最好用的棋子,這麼好用的棋子如果丟了,那麼接下來還有誰替他賣命呢?
同理,季爵也是季盛天不能動的人。
所以簡而言之,季盛天現在誰都不能踫,不能對他用武力,也不能將他哥處理掉。
他們兩兄弟現在反而成了季盛天心中最難搞的難題,也算是他的報應不爽了。
歐莎變成植物人的過程季爵深入調查過,調查的結果他也沒有告訴他這個藏不住心事的弟弟。
季漠若是知道歐莎並非裝作出車禍,假意用變成植物人的事情來求得他的同情,看似對感情漫不經心,實則有著一顆最溫柔內心的他的弟弟,會心生愧疚的把?
對這個一直在他身邊,對他矢志不渝的女人。
「小漠,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這麼隨心所欲的生活下去。你不屬于季家。」
「我不屬于?哥,你別開玩笑了,真正不屬于這里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他哥的才華留在季盛天手下做他的棋子簡直就是屈才。
若不是他這個做弟弟的一直是季爵的累贅,他才不會委屈的留在這里。
「是啊,我也同樣不屬于這里。」
深有感悟地長吁了一口氣,他們兩個都不屬于這里,但是他們兩個都因為各自的理由不得不留在這里。
小漠,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了真相,會不會怪我沒有告訴呢?
哥一直都想告訴你真相,可是哥卻沒有這個勇氣開口。
也許等到事情都結束的那一天,爸會親自告訴你,那段塵封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