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媽媽有些不解,晏綺寧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現在居然還有臉面來找晏錦,邀晏錦一起賞花。
不過,晏綺寧畢竟是晏錦的嫡親。
所以,盡管她自己十分的不喜歡晏綺寧,還是將薔薇苑那邊帶來的話,告訴了晏錦。
讓晏錦自己做決定便好。
「薔薇苑?」晏錦挑了挑眉,隨口問道,「是阿寧身邊的貼身丫鬟過來傳的話嗎?」。
竇媽媽點頭,「回話,是的。」
晏錦听了,倒有些肯定,晏寧裕這次來邀她賞花,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了。
晏綺寧會讓貼身丫鬟來傳話,想必這個事情對晏綺寧而言,是件天大的的喜事。
晏綺寧的喜事,無非就是認識蘇家的。
晏錦揉了揉眉心,她是一點也不想和蘇家的任何人有半分——來往。
蘇家的確是京中的權貴,但是蘇家的人,都十分的講究利益。這幾年,和蘇家少爺定親的幾位,皆是京城幾位朝廷重臣家的姑娘。
據說和蘇三定親的那位姑娘,生下來便有些痴傻,行為處事更同幼兒無異。可是她的父親,是當朝的楊閣老,所以這位才華橫溢的蘇三,想都沒有多想,便同意了這門親事,只是為了得楊閣老這個岳父。
晏錦想了想,覺得蘇家的人,連對自己都這麼狠,又何況是對待外人。
「唔,我……」晏錦想了想,偏著頭問竇媽媽,「父親和四叔前幾年種在院子里的桃樹,現在可曾開花了?」
竇媽媽趕緊回答,「已經開花了,長的可好了。不過,卻不如二爺院子里的好看。」
竇媽媽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沮喪。
因為,無論是什麼種類的花,到了晏二爺的手中,都會長的比從前更好,這是不爭的事實。
晏錦听了,卻高興的笑了起來。
小時每逢秋季,東院的那片桃林里,便會結滿了桃。
她瞧著那些粉里透紅果實,欣喜壞了。
但是,奈何她個子矮小。就算踮起腳尖,伸手也不能觸踫到樹上熟透了的桃。
每次,她都會急的一頭大汗,最後不得不撇了撇嘴,轉身朝著父親的書房跑去。
那時,無論晏季常多忙,桌上堆了多少公文,見她焦急的樣子,想要去桃林。都會放下手上的活,跟在她的身後。
父親很寵她,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
東院的桃林,被婆子們照顧的很好。所以每棵樹上的桃,幾乎都將枝頭壓彎了腰。她瞧著,有些愛不釋手,然後伸手胖乎乎的小手。將桃給摘了下來。
有的時候,她也極其不講究。
她嘴饞手中的桃,便將桃放在父親的身上擦拭幾下。覺得干淨後,在父親皺著眉頭要訓斥她的時候,輕輕地咬上一口。
那清香又甜蜜的桃,讓她高興的眯了眼。
若嘗到苦澀的桃,她就將桃手里的遞給父親,又轉身重新摘一個。
晏季常對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無奈,但是還是忍不住挑起唇角,笑了起來。
她還記得,父親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奪目。
那年,她尚且年幼,對父親也十分的依賴。所以父親對她說,要摘桃給小虞氏和四叔送去的時候,她也會乖巧的點頭,願意听父親的吩咐。
後來,她和晏綺寧瞧見了父親的容顏後,便一心想要疏遠父親。到了秋季,她也不會再去找父親一起去摘桃了。
前世,小虞氏曾無意提起,她和晏綺寧去了西院之後,每逢桃成熟的季節,晏季常總會站在桃林里發怔。
他在桃林里一站,便是一日。
晏錦想起這件事情,總是會心疼父親。
「誰說的不如二叔院子桃花好看?」晏錦不屑的搖頭,「二叔院子里的桃樹,結的桃又苦又澀,哪有咱們院子里的桃林好。」
竇媽媽一愣,然後無奈的笑了起來。
晏錦這話倒是真的。
晏二爺不喜人去西院的桃林里摘桃,等那些桃成熟之後,會從枝頭掉落。那時,晏二爺再將桃收集起來做成養料,用來灌溉桃樹。
晏錦和晏綺寧調皮,也曾去偷摘過西院桃林里的桃。
但是只去過一次,便再也不去了。
倒不是晏二爺不允,而是晏錦覺得那些桃味道極差,所以便再也沒有興趣了。
竇媽媽想了想,試探著問,「那,您明日……」
「不去西院。」晏錦這次回答的很快,「不過,你不用去回他們。明日,我們去父親的桃林李瞧瞧。」
她不去西院,晏寧裕必定會找過來,所以她干脆早些去東院的桃林,讓晏寧裕找不見。
「老奴知道了。」竇媽媽點頭。
晏錦這樣做也好,是該讓二長些教訓。
翌日,晏錦穿戴好之後,手里捂著竇媽媽遞過來的白玉藍山水紋手爐。
這只不過巴掌大的手爐,是她的外祖父特意派人送來的。它不止做工精巧別致,而這白玉更是觸手生溫,是難得的寶物。
她從前因為不待見虞家,所以虞家送來的東西,她一概不要。但是向媽媽卻背著她,將虞家送來的東西收下,放入庫房之中,好中飽私囊。
向媽媽被杖斃之後,她便讓竇媽媽重新清點了一次庫房,將虞家送來的東西,基本都清了出來。
在那一堆珍品之中,她一眼便相中了這個手爐。
晏錦瞧了瞧天色,便帶著春卉和竇媽媽朝著桃林走去。
她打算等回來的時候,再讓春卉折幾枝梅,放在自己的屋內。
從玉堂館走到東院的桃林,不用半柱香。
桃林的梅樹種的雖多,但是卻不密。她還未走到桃林里,便聞見寒風中夾雜著淡淡的梅香。盡管周圍有些天寒地凍,但是依舊讓人恍若站在春日中,開滿繁花的庭院之內。
聞著花香。晏錦的心情也頗為愉悅。
她的步子極緩,轉過一個彎的時候,卻忽然沖出來了一個黑影。
晏錦閃避不及,手爐被人撞倒在地,連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
在晏錦身後的竇媽媽反應迅速,立即伸手將晏錦扶住,然後側著身子避開。而剛才沖出來的那個黑影,因為腳步急促,就這麼直直的摔了下去。
晏錦喘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便听到拐彎處傳來了兩個少女嬌滴滴的笑聲。
「三姐,你不說他是個傻子嗎?居然還能跑的這麼快。」
「噗,誰說傻子不能跑的快呢,這個東西也敢在這里出現,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野東西唄,四叔從外面撿回來的野東西。」
……
晏錦听了之後,眉頭微微一蹙。
她打量著地上那個狼狽的孩子,約模七八歲。身上的料子極差。連顏色式樣,也是下人身上著的。這個人脖子似乎有些斜,而那雙腿,更是有些彎著。
「你是誰。為何會在這里?」晏錦的聲音極低,而那個孩子听了之後,卻趕緊抬起頭來,露出那雙驚慌的眼楮。
晏錦瞧見了。微微一怔。
她記得這雙眼楮。
前世,她見到這雙眼楮的時候,這個人也是如此的狼狽。不。準確的說,比現在還要狼狽。
他那時的面孔已經褪去了稚女敕,渾身是血的跪在小虞氏面前,就這麼看著小虞氏,對小虞氏和她搖頭。
小虞氏當時嘆息了一聲,便十三先生帶他下去。
小虞氏之後告訴她,這個人是她四叔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名安之。
她的四叔晏季晟,是一個奇怪的人。
因為,晏季晟這一生,未曾娶任何一個女子,連通房也沒有一個。私下,有人說晏季晟有斷袖之癖,所以才不願意同女子有來往。
晏老太爺為此鞭打過晏季晟,讓他怎麼樣也要娶個女子回來。但是晏季晟十分的倔強,一直不肯妥協。
後來晏老太爺,便也不再多管晏季晟的事情了。
晏老太太,自然也不願提晏季晟的婚事,不禁因為晏季晟是庶出,還因為晏季晟的生母,便是當年晏老太太為晏老太爺抬的姨娘,為的就是個馮姨娘爭寵。
這個可憐的女子,不止沒有爭過馮姨娘,最後生下一兒一女後,更是郁郁而終。
她的一生,不過都是一枚棋子,一枚屬于晏老太太的棋子。
而晏季晟的庶妹晏聞惠,當年被逼嫁給了旋家二爺做繼室。旋二爺的年歲,比晏聞惠足足長了二十。
晏錦偶爾也听過這位三姑晏聞惠的事情,眾人皆說她長的極好,針線活更是一絕。
可惜……卻是這樣的結果。
前世,她的四叔晏季晟在父親去世第二年里,也因為一場大病也去世了。
晏季晟的病來的很急,根本沒有留下什麼話,更沒有來得及替晏安之安排以後。
不過,私下有人說晏季晟不是病死的,其實是被他領回來的孩子晏安之下毒毒死的。
晏錦當時因為住在映月院內不外出,對這件事情的詳細,便也不太清楚。
而後來,晏安之來找小虞氏,因為小虞氏不願意多說此事,而她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那雙絕望的眼楮,和現在一模一樣。
「誰在那邊?」拐彎處,少女的嗓音又傳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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