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晏錦故作不知情的樣子,試探著問,「那個沈家?」
輕寒微微一怔,然後無奈的笑了笑,「奴婢都忘了同說了,是定國公沈家。」
定國公沈家是大燕的開國元勛,一直被當今聖上當做左右臂膀。
京城不知有多少權貴,都想和沈家人有來往。
她亦不例外。
父親的腿傷,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若能去沈家找到那位重大夫,就算不能治愈父親的腿上,至少也能緩解腿傷給父親帶來的疼痛。
「哦,沈家啊……」晏錦摩挲著茶杯,低頭想了想,「那就去吧。」
輕寒笑著從竇媽媽的手里接過春聯,「奴婢這就去回稟太太。」
晏錦點頭,讓竇媽媽將輕寒送了出去,才轉身朝著郭馥走去。
幾個孩子顯然是餓壞了,尤其是阿噠,他一邊吃著東西,眼楮卻一直盯著桌上的菜肴,像是恨不得把桌上的食物,通通都塞進嘴里。
相比之下郭馥就注重禮儀得多,她吃的很慢,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瞧見了晏錦走了過來,趕緊放下筷子,想要起身對晏錦行禮。
「不用。」晏錦坐在離郭馥的不遠處,輕聲道,「你們先用膳,晚些再同我講。」
郭馥面色通紅的窺了一眼,正吃的津津有味的阿噠和阿水,點了點頭。
晏錦看了一會桌上的菜肴,怕他們三人不夠用,又吩咐了小廚房添了幾個菜。等三人用完之後,他們才起身走到晏錦的身前。
晏錦捧著茶盞,瞧了他們三人一眼,才淡淡地說,「雖然我有意想要留你們在府中,但是還是想問下你們。是否願意留下。」
來晏府之前,郭馥便想過之後的事情。
她的父親已經去世了,而哥哥又下落不明,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郭馥想了許久,覺得唯一和自己有聯系的人,便是晏季常了。
父親常說,知恩圖報。
晏季常救了她,留下了腿傷,那麼她該用余生來報答晏季常對她的恩情。
只是,郭馥也很清楚。
既然要進晏家。必定要簽下賣身契。
簽了賣身契後,他們以後的生死,都由晏家做主。
「我願意的。」郭馥跪在了晏錦的面前,拉著阿噠和阿水也跪了下來,「,我知道晏家是富貴之家,從不缺下人伺候。您願意留下我們,便是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好好的服侍你。」
說到這里,郭馥的眼角開始閃著水光,「求留下我們吧,求您了……」
阿噠和阿水因為膚色黝黑。和大燕朝的眾人長的不一樣,早已被京城的商人當做了搶手的貨物。郭馥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護住他們,更害怕他們被人拐走,賣到其他的地方受苦。
那些貴族。不會將阿噠和阿水當做人來對待。
對他們而言,阿噠和阿水,不過是個玩物。
一個連寵物都不如的玩物。
所以來晏家之前。郭馥便問了他們兩個的意見。阿噠和阿水表示,只要能填飽肚子,只要能跟在郭馥身邊,在哪里做事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阿噠,見郭馥流淚,還安慰著說,「郭,別哭,我,力氣大,會,賺銀子,買東西,給你,吃。」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吃力,但是依舊將心里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郭馥听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若是當初,她不帶他們進京……他們現在過的,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這些日子,他們吃了不少苦頭,似乎早已習慣了,隨遇而安。
郭馥知道,晏家能護得住他們。
尤其是晏錦,她是虞老太爺的外孫女……京城里的商人,都會給虞家面子,不會動阿噠和阿水。
「既然你們願意,那便留下來吧。」晏錦對坐在一邊的晏安之說,「阿噠是男兒身,不適合留在玉堂館內,所以我準備讓阿噠跟你一起回尚武館。至于阿水和小馥,便留在玉堂館內,你看可好?」
晏安之明顯沒想到晏錦會這樣安排,他微微一怔,輕聲道,「長姐,我……」
晏四爺離開之後,他身邊便一直沒有人伺候。尚武院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心情好便會送些飯菜給他,若她們心情不好,便會丟幾個冷饅頭給他。
現在尚武院內雖然換了一撥人,但是晏安之和他們,依舊走不了太近。
如今,晏錦居然要安排阿噠來伺候他,這讓晏安之有些措手不及。
「他在你身邊,我放心。」晏錦低著頭,斟酌道,「而且,你也不小了,該養一些自己的人。」
晏錦沒有說的太明白,但是晏安之卻听懂了晏錦的意思。
他是男兒身,身邊需要一些能為他辦事的人。這次,若不是趙管事出面,他想要處理好這件事情,肯定會費不少力氣。而且,就算費了力氣,他也不一定能辦好。若他手里有一批可以自己用的人手,那麼來日他想要做什麼,也方便不少。
從前,晏四爺也是這般對他說的。
但是晏四爺走了之後,晏安之根本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籠絡人心,他很自卑。
「我……長姐,我怕我做不好。」晏安之低著頭,有些不安。
他是個瘸子,更有些痴傻,當真能做好這些嗎?
晏安之對自己,沒有太大的信心。
晏錦淺淺一笑,白皙的手指敲打著放在身邊的梨花木桌,「書上不是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安之,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你能做好的。」
晏錦對晏安之之後,便轉眸對郭馥說,「阿噠跟安之回尚武院,你同阿水留在玉堂館。」
「一切听從吩咐。」郭馥對晏錦磕頭,沒有任何異議。
方才晏錦和晏安之討論的話。她都听在耳里。
晏錦是願意她們的,這對郭馥而言,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尚武院離開玉堂館沒有太遠的距離,阿水若是思念阿噠,私下也可以去尚武院。若是他們落在別人的手里,或許便是天南地北,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他們能有現在的處境,兩個人也十分的滿意。
等安排好三個人的住的地方後,晏錦便給郭馥換了個名字。
從前十三先生總是提起郭家,這讓晏錦覺得十分有必要給郭馥換個名字。郭家。太過于顯眼。
晏錦思慮了一會,才對郭馥道,「你以後便叫香復吧。」
郭馥點頭,「多謝。」
她亦知道若被人查出她的身份,對晏季常而言,或許是一個麻煩。
她不想給晏大人帶來一點點的麻煩。
晏錦打了一個哈欠,便讓他們退下。
她有些累了。
等眾人退下之後,她才開始琢磨今日的事情。
郭馥的存在,對她而言。是個意外。前世,十三先生提起郭家的人的時候,她便知道父親瞞了自己不少事情。
在父親和小虞氏的眼中,這種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從前。她對這些事情,也甚少關心。
如今想來,她從前會不留意這些事情,也是因為父親和小虞氏將她保護的太好。所以。這些煩惱,也從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可笑的是,她居然還痴傻的認為。自己過的安穩,是因為有旋氏陪在身邊。
晏錦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此時,竇媽媽打起簾子,從屋外走了進來。
她瞧見晏錦卷著腿,手里捧著一本書,微微發怔。
這幾日晏錦腿傷好了之後,便十分喜歡看書練字。竇媽媽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卻是高興的。
大不禁對小虞氏好,更是願意好好念書,這簡直是老天開眼。
竇媽媽轉身給晏錦倒了一杯熱水,才慢慢的走近,「,困了嗎?」。
「嗯?」晏錦接過杯子,揉了揉眼,笑著說,「不困。」
奈何她的眼楮十分不配合,她揉的再多,依舊覺得渾身無力,想要躺下歇息。
竇媽媽笑著說,「若是乏了,便早些歇下吧,明兒一早起來再瞧。」
晏錦搖頭,只是閉眼揉了揉眉心。
她前世太過于怠惰,做什麼事情都不成器,若不是後來遇見十三先生,她還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件事。
她現在要多學一些東西,更要學著管賬,希望來日能幫小虞氏一些。
如今小虞氏打理著晏家的大小事務,若是稍微不出了錯,便會被人抓住把柄。顯然,這不是晏錦願意想瞧見的事情。
此時,晏錦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睜開眼看著竇媽媽說,「竇媽媽,你最近有沒有瞧見,院子上空有鷹?」
「鷹?」竇媽媽有些疑惑,無奈地說,「老奴倒是沒有瞧見。」
晏錦不信,她今兒夜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少年帶著那黑色如墨的鷹離開,而且她也覺得十分的奇怪,按理說,她根本沒有瞧清楚少年的容顏,為何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像是魔怔了一般,總是會想到那個人深邃如墨玉一般的眼。
「竇媽媽,你當真仔細瞧了?」晏錦將書擱在一邊後,又道,「有鷹的。」
竇媽媽失笑,走近後將書拿走,「老奴雖然沒有瞧見說的那只鷹,不過老奴今兒倒是瞧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晏錦將卷起的腿伸直,臉上也帶著一絲疑惑的神色,「是關于季姨娘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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