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看著晏聞惠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似乎很頭疼。
其實晏聞惠也沒有錯,只是想錯了方向。
這件事情的確是針對晏聞惠和旋二爺的感情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針對晏四爺和旋二爺。
晏四爺護妹,這件事情是晏家上下皆知的事情。
若是晏聞惠受了什麼委屈或者受到了威脅,晏四爺一定會心急如焚。
所以,晏錦敢肯定,策劃這件事情的幕後人,是個極有心機的人。
要蟄伏多久,才能將此時計劃的滴水不漏。
「怎麼會……這件事情,四哥肯定不會知道的。」晏聞惠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對晏錦肯定地說,「他在那麼遠的地方,怎麼會知道這些?」
晏錦的怔了一怔,一時啞然失笑,「三姑母,我們來打賭可好?」
晏聞惠思索+.++片刻,「你想賭什麼?」
「我猜四叔肯定知道,那三位太太是有身孕後才去世的事情。所以,他在看到你有身孕的時候,才會露出一臉不高興的神色。」晏錦目光一掠,聲音幾乎輕不可聞,「若我贏了,三姑母便給三姑夫一個解釋的機會,可好?」
晏聞惠眼里猝亮,但是口里的話,卻依舊固執,「好。可若你輸了……你便要幫我保密。我同你說過的事情,你要全部都忘掉。」
晏錦淡淡一笑,點頭,「嗯,好。」
晏錦和晏聞惠欣賞了一會畫卷上的海棠花後,才吩咐下人去準備膳食。
晏四爺這次歸來帶回的消息,顯然讓皇上龍顏大悅。
皇上不禁封晏四爺為從四品顯武將軍,更是賞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晏老太爺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顯然比晏四爺本人更高興。他準備幾日後宴請好友,來府中一聚。
晏四爺心不在焉的想著晏聞惠的事情,便點頭同意了晏老太爺的提議。
他們畢竟是父子。沒有必要將關系鬧的太過于僵。
晏老太爺瞧見晏四爺心不在焉的模樣,以為晏四爺是一路奔波太累,所以兩人說了幾句話後,他便讓晏四爺回院子里去休息了。
可是此時的晏四爺哪里有心思去歇息,他換了衣裳後,囑咐了晏安之幾句,便抬腿朝著玉堂館走去。
此時的晏府內,因為他的歸來,院子里人來人往。
晏四爺視若無睹,步子穩且利落。
他沒有帶任何下人。便穿廊而過,一直朝著玉堂館走去。
一路上下人們見了他都福身行禮,換做平日里,晏四爺也會揮手讓他們起身。可現在,他只是微微點頭,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從尚武院到玉堂館的路上,他從未停頓過半分,可卻在走到玉堂館院門的時候,步子卻突然一滯。
玉堂館內。丫鬟們提著食盒,腳步匆忙的往屋里送。
她們瞧見他,福身行禮,「見過四爺。」
晏四爺怔神。想起了從前,他從武場歸來的時候,晏聞惠也是這樣等著他一起用膳的。
那個時候,晏老太太不喜他們二人。他們便相依為命。若是遇見有什麼好菜,晏聞惠還會準備一壺青梅酒,等他來享用。
晏四爺想到這些。隨即嘴角劃過一抹笑,很快又邁開大步,疾步朝著院內走去。
屋內的小桌上,擺放著不少的食盒。晏聞惠一個一個的數,卻見晏四爺這個時候挑起了簾子走了進來。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笑著道,「四哥,您來了?」
「嗯。」晏四爺走近,隨意打開一個食盒,瞧見里面的紅燒肘子,笑著道,「這道菜,我喜歡。」
晏聞惠見晏四爺笑的開心,眼里也噙著笑,「那四哥等會就多用一些。」
晏四爺听了之後,哈哈大笑,「小時候你總說這道菜膩,今兒怎麼想起用這道菜了?」
在京城之中,女子們以縴瘦為美。晏聞惠是女兒身,自然也會愛美。
晏聞惠小的時候,不喜歡用太油膩的菜肴。可晏四爺自小習武,若是菜里沒有油味,他便覺得吃起來如嚼蠟一般。
兩個人的口味不同,為此還發生了不少的爭執。
那時,他們尚且年幼,為一道菜還會罵對方是壞人……現在,他們都長大了,而且已經幾年沒有相見了,現在會做的,就是為對方著想。
「我也喜歡吃有油味的菜。」晏聞惠眯了眯眼,掩飾自己撒謊的情緒。
她這幾年一直信佛,整日用的膳食,基本都是素菜。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四哥不喜歡用素菜,所以才讓下人準備了這些油味略重的菜肴。
說起來,晏聞惠倒是很感謝晏錦……
若不是晏錦,她也沒有能力準備這麼一桌像樣的菜。
等丫鬟們將菜擺好之後,晏聞惠便吩咐她們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晏聞惠和晏四爺兩人。
晏聞惠將酒壺遞給晏四爺,才道,「四哥,自小,你便不喜歡瞞我事情。所以今兒,我也想問你一件事情,你千萬不要欺騙我。」
晏四爺眉頭微挑,接過晏聞惠接過來的酒壺,點頭,「這是自然,四哥何時騙過你?」
晏聞惠頓了頓,才將心里的問題問了出來,「四哥,你今日怪怪的,你能告訴我,是發生了何事嗎?」。
話音剛落,晏四爺手上的動作便僵住了。
他差點握不穩酒壺……
「四哥,我自小和你相依為命,對我而言你既是哥哥,又是父親……」晏聞惠苦澀的笑了笑,「因為我們真正的父親,從不記得我和你的存在。每一年除夕,都是我和你一起過的……四哥,我信你,所以……」
說到這里,晏聞惠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千萬別騙我。」
晏四爺不怕晏聞惠生氣,更不怕和晏聞惠發生爭執……他最怕的,便是晏聞惠在他的面前哭泣。
當年,晏聞惠要嫁入旋家的時候,也沒有當著他的面哭的如此淒慘。
晏四爺急的手忙腳亂,他趕緊將手里的酒壺放下,雙手在衣擺上蹭了蹭,才道,「我……我無意中听到,妹夫從前的幾位妻子,都是有身孕的時候被人害死的。小惠,我怕啊……他們告訴我,你有了身孕……可……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他……他是想瞞著我,對不對?小惠,你別哭了,四哥這次趕回來,一定回幫你主持公道。大不了……大不了你和他和離,我就你這麼一個……小惠,哥哥害怕啊。」
鐵骨錚錚的漢子,在戰場上曾被劍刺穿了身子,曾被大刀砍傷了背後……每一次,都是致命的傷口。
大夫們瞧見晏四爺的傷口,總是會重復同一句話︰若是熬不過當晚,便會沒救了。
那時,他沒有像現在這般驚慌失措。
對他而言,戰死沙場,是一個軍人的榮耀。
他從未害怕過死亡,可他卻害怕看著自己的被人害死。
晏聞惠在听到晏四爺說出這些話後,嚇的不再哭泣。
晏錦……都說對了……
她的四哥,果然都知道了這些。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和旋二爺一直默契的將她有身孕的事情隱瞞下來,因為晏聞惠害怕這件事情,會分了晏四爺的心神,造成他在戰場上受傷。所以,旋家的人,都在旋二爺的一再囑咐下,沒有一個人將消息傳出來。
所以,她有身孕的事情,連晏家的人都不知道。
可遠在邊疆的晏四爺,卻知道了這件事情……
晏四爺不止知道了她有身孕的事,更是知道了旋二爺從前那三位妻子的事情。
太巧了……
晏聞惠的心里亂了起來,她試著問,「四哥,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二爺他和大太太的……」
「那個畜/生。」晏四爺打斷了晏聞惠的話,站起來拍桌道,「當初,他在我面前跟我保證,一定會對你好,還跟我說,一定會保護你。結果,那個畜/生居然欺騙我……他……我要砍了他。」
晏四爺緊緊的攥著拳頭,抬腿就要出門。
晏聞惠趕緊抓住了晏四爺的衣袂,大喊一聲,「四哥,你方才說什麼?你說,二爺在娶我的時候,跟你私下見過?」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這些。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成親當晚,旋二爺的背上有不少淤青的痕跡。
當時燭光朦朧,她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所以便沒有多在意。
「你是不是傷了他,你傷了他的背?」晏聞惠急著問道,「四哥,是不是?」
晏四爺從未見過晏聞惠如此緊張的模樣,他趕緊轉身,跺腳,「他都這樣對你了,你居然還擔心他?那個畜/生心里明明有其他的女子,你還要擔心她?我的傻,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藥了。」
「你和他成親的前幾日,他的確來找過我。他說,他特意找國師算過,你和他的八字很合,他的命硬也不會害到你。」晏四爺說到這里咬牙切齒,「他跟我說會對你好……那時我生氣,便狠狠的打了他的背……畢竟他要和你成親,我不能打壞他的那張臉。」
晏聞惠低頭,雙手捂住眼楮,大哭了起來,「四哥,我們都錯了,我們都錯了……我們不該那樣對他,不該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