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之的眼里,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
晏錦在那一刻,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他,居然在害怕。
晏錦揮了揮手,讓屋子里的人退下,又吩咐了香復送了茶進來之後,才對晏安之說,「先喝口茶,歇口氣。」
晏安之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身子一直打著戰栗,捧著的茶盞差點從手中跌落。
他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晏錦,才緩緩地說,「長姐,怎麼會是他?」
他在听到手下的人回復他話之後,第一次覺得,原來所謂的陰謀居然離自己這麼近。
晏安之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何晏錦要他去調查這些事情。
只有明白了周圍的環境多殘酷,不被所謂的假象蒙蔽了雙眼,才能早日面對現實。
他面對了現實的殘酷,才能想護住自己想要護住的人。
晏安之想要的生活,一直都很簡單。
他想陪在義父身邊,對義父好。來日,等義父入土的時候,他還能替義父送終。只是,義父生來便是侯爺之子,注定和普通人家的男兒,是不一樣的。
義父的前途坎坷,雖然最近沈硯山對義父略有改觀。但是,他發現義父的身邊,依舊是危機重重。
他的義父是個完全沒有心計的人,更不會去算計誰。可這些人,依舊不願意放過他嗎?
人心,為何如此的骯髒。
「很驚訝嗎?」。晏錦比晏安之平淡了多了。
因為。她之前已經想了很久了。
晏錦得出的結論,便是這個人太聰明,也太完美。
尤其是沈硯山當時提醒她,說世上沒有完美的東西和完美的人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個人。
任何的完美,都不會過是偽裝。
世上沒完美的人,看似很完美的東西,其實是最虛假的東西。
溫和、儒雅、謙謙君子……都是他們的表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晏錦突然覺得沈硯山的性子,倒也不算太差。
至少那個人。有什麼說什麼……也從不說假話。
晏錦慢慢的消化了這個事情。所以要面對的時候,她很鎮定。
晏安之將茶盞放下後,將手放在小桌上,右手無力的垂下。「長姐。您一直都知道是他?」
「不敢肯定。不過現在看你的樣子,我倒是很肯定了。」晏錦眯了眯眼,「是不是覺得。他很聰明?」
晏安之動了動手指,緩緩地點頭,「嗯,他其實是……」
然後,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兩個字。
「三叔。」
晏家最完美的晏三爺,晏老太太最疼愛的孩子,居然是莊家的幕後人。
他將不少人都當做了棋子……
他很聰明,總是能將自己的不堪,隱藏在所有的完美之中。
在這場爭奪世子之位上,他很早便開始布局。
其實,從前世的事情里,晏錦便多少猜到了一些,關于三叔的事情。
昔日,她的父親去世後,二叔繼承了世子之位,旋氏也為此得意了不少日子。可是,二叔似乎對世子之位不太感興趣。二叔唯一滿意的,便是每個月的能多領些銀子,多了一些而已。
多了銀子,便能買花木了。
但是,二叔的好日子卻沒過多久。
關于二叔不好的謠言,一波接著一波,連祖父都對二叔生了大氣,在下朝回來的路上,指著二叔的鼻子罵︰逆子,畜/生。我就是死,也不會將侯位傳給你。
晏錦從前未曾多想這里面的關系,因為她那時總覺得身邊一團亂。
可現在想起來,三叔當真是布的一手好局。
父親死了之後,若三叔當時繼承世子之位,一定會被周圍的人認為他無情無義。所以他按兵不動,讓二叔繼承了世子之位。所有的謠言和難听的話,自然都朝著二叔來了。
二叔背了‘沒良心’的黑鍋。
和父親從前交好的人,包括父親的恩師陸存……他們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到了她二叔的身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二叔身上。
那樣的二叔,自然不可能繼承侯位。
雖然,她去世的時候,二叔尚是世子,而三叔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但是,若按照謠言對二叔的中傷的程度來看……二叔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只要二叔堅持不下去了,只要再將二叔逼瘋或者逼的他不願再活……到時候,三叔便可以順應眾人的意思,坐上世子之位。
畢竟晏家四位爺,已經去了兩位。而剩下的兩位之中,一位是最惡毒最無用的晏二爺,一位是最完美最仁慈最善良的三爺……
來日,晏三爺會繼承侯位,也是名正言順……
晏老太爺沒準還會覺得自己眼光好,找了一個好孩子來扶持以後的晏家。
而晏老太太向來偏心,她不喜因替自己擋熱水和炭火被毀容的大兒子,因為大兒子那張臉,記載了她幼稚的。她不喜二兒子沉迷在花木之中,因為二兒子嫌她太過于愛慕虛榮。而四兒子,又並非她親生……
所以,這些年來,晏老太太唯獨寵愛三兒子晏季景。就算三兒子娶了她最不喜歡的姑娘給她做兒媳,她也沒有對三兒子有半分改觀。
在晏老太太的眼里,一切都是舒氏這個狐媚子的錯……
她的三兒子,是這個世上最完美的男子。
晏錦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越是完美的人,越是不可信他們的表面。
難怪當年十三先生也總說,世人大多眼孔淺顯,只見皮相,未見骨相。
她當初就是沒有看透這一點。所以昔日她起初恨的人是旋氏是二叔。可現在想來,她當初的眼孔是多麼的淺薄!
「長姐,我是不是查錯了?」晏安之在听了晏錦的話後,依舊不願自己听到的事實,「怎麼會是三叔呢?」
在晏安之的記憶里,三叔是個溫潤如玉的人。
他笑起來的時候極好看,晏安之覺得三叔博學多才,不嫌棄三嬸出身卑微,更不嫌棄義父蠢笨。這樣的人,真的很完美。找不到一點缺點。
他以前還暗地里羨慕過晏鈺鶴。有這樣的父親,該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啊!
晏安之將手放在小桌上,然後慢慢的收起,最後握成了一個拳頭。「當年。我病了。義父在軍營還未回來。下人們都不願意幫我請大夫,我那時害怕極了,我以為我會活活的疼死。後來。是三叔來義父的書房找書的時候發現了我,是他幫我請的大夫……他不嫌棄我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將我背回了院子里。」
「怎麼可能會是他……」晏安之說到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真相對于他而言,太過于殘忍了。
他是那麼的那個人……怎麼可以他最信任的人。
晏安之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晚上,他疼的死去活來,卻沒有人願意幫他找大夫的時候。
他睜開眼,周圍是堆滿了書的書架,他疼的滿頭大汗,卻發現義父不在他身邊,他什麼都做不了。他明明很了,很的照顧好自己不生病,可這場大病卻來的毫無征兆。
那一刻,眼前越來越模糊,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在那時,他又不甘心。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
他還未替義父送終,他還未報答義父。
晏安之眼淚從眼角慢慢的滑落,在他模模糊糊的時候,晏季景出現了。
他還記得那一日,晏季景身上有著淡淡的花香,那香味可真好聞啊!
晏季景抱著自己,然後探了一下鼻翼的氣息,將自己背在了背上。
從書房到他院子的路,並不遠。
晏季景背著他走的很快,他一邊走的時候,一邊輕聲道,「安之,再忍忍,大夫等會就來了。再忍忍,嗯?你能听見三叔嗎?」。
晏安之疼的理智不清了,他卻依舊听到了那個人問他,‘你能听見三叔嗎?’
三叔啊!
多好的稱呼。
他在晏季景的背上,發出輕輕的聲音,「嗯。」
晏安之忘記自己是怎麼被疼暈的,只是等他醒來的時候,義父已經坐在他的身邊了。
後來,他才知道。
他身邊的小廝,在他的飯菜了下了藥。那個小廝想折磨他,所以買的藥,是用來折磨人的,而不是像鶴頂紅這樣的劇毒。
若不是晏季景救了他,他會活活的疼死在書房之中。
因為,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義父忙著在軍營里訓練軍隊。他不想義父和晏老太太發生爭吵,所以只是讓義父處罰了小廝,便不要再查下去了。
他不想義父分心,害義父沒有好前程。
可現在,晏安之想起來,眼里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長姐,我不信。」晏安之大約是明白了,為何向來性子和善的他,會突然被人下毒。而那一天,很少來四房院子里走動的晏季景,又為何恰好出現在那個時候。
他喜歡義父,而義父也寵溺他。
因為,晏三爺晏季景救了他,義父便更想償還晏三爺的恩情。
于是,義父幫晏三爺做了不少事情。
以至于後來義父要去邊疆的時候,千叮萬囑的告訴他,不要和三叔走的太近。
他不知道義父說那些話,是因為不喜晏三爺,還是義父不想再欠三房的人情。
但是,因為義父的囑咐,哪怕他再喜歡晏三爺,他也沒有再去過三房的地盤。
晏錦見晏安之哭的厲害,她從袖口里掏出一方錦帕後,微微一怔。
這是沈硯山的東西,她一直帶在身上想要找機會還給沈硯山。
可是最近好像沒什麼機會。
晏錦抽了抽嘴角,將帕子放進袖口後,又重新拿了一方出來遞給了晏安之,「有句話不是叫,最在乎的人,傷的最深嗎?」。(未完待續……)
PS︰說起來真的很郁悶啊,最近一直更的很少,很愧對追文的親們,所以便開始加更了。
但是手很疼,因為沒臉跟讀者們吐槽,自己想減肥,結果運動激烈了,拉傷了肌肉!
現在右胳膊和右腿,都疼的厲害。
但是親們,我體諒你們追文辛苦,你們也體諒下我好嗎?
真的,看盜/版的親,和不想追文的親,不用再繼續吐槽了!不喜歡,不看不就好了嗎?
何必為難自己,也為難小悟呢?
模著良心講,我認為我是個敬業的作者。但是我的文筆有限,寫不出好的故事,你們喜歡,是我的榮幸,你們不喜歡,我也不強求。
若離開,我還是期待和你們在下本文里相遇!所以,不要在來吐槽了,我真的很玻璃心啊!
晏錦這句話,我也送給那些想吐槽的親們︰你們是我最在乎的人,你們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放在心上。
希望大家都有個好心情追文!——
感謝曉寒微雨和迎銀的刀刀親的粉紅票!
謝謝兩位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