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比往年的更為炎熱。
晏錦的屋子里擺了不少的冰塊,依舊壓制不住這悶熱的氣息。
她輕輕地打扇,眯著眼楮有些昏昏欲睡。
太熱了……
晏錦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蒸籠里的糯米團子,身子被熱氣燻著。
香復怕她閑來無事,便放了九宮鳥在她身邊,逗她開心。
晏錦此時哪里還有力氣去逗這對九宮鳥,只是一直念叨︰「快落雨吧!」
她著實不喜歡著熱氣騰騰的夏日。
不過,她還未歇太久,便被父親身邊小廝傳喚去了書房。
父親是個不喜享樂的人,他的書房里沒有擺放太多的冰塊。晏錦在听到父親身邊的小廝傳話後,本來熱的無精打采的她,頓時就更頹廢了。
最近父親總是喜歡讓她練字,因為父親明白了,琴棋書畫她要全通,顯然有些太難了。于是,父親想著,怎麼也要讓她精通一樣。
似乎在父親晏季常的眼里,她估計就字能拿的出手了。
不過,沈家花宴上的事情,沒有傳到父親的耳里,倒是讓晏錦有些納悶。
畢竟,她覺得自己這雙手,除了能寫一手不錯的簪花小楷之外,還能勉強彈彈曲子了。
至于下棋和畫畫……
晏錦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完全是沒有希望的。
雖然她很怕熱,但是晏錦還是換了一身衣裳。拿著繡著玉蘭花的團扇,準備去父親的書房。
香復將九宮鳥掛回廊下的時候,那對九宮鳥撲騰了幾下翅膀,沖著晏錦就喊,「落雨了……落雨了……」
晏錦听的笑了起來,拿了一些小米喂給九宮鳥,喃喃地說,「若是今兒真落雨,等會再給你們弄好吃的。」
這兩個小東西像是听懂了人話一樣,十分賣力的沖晏錦喊。「落雨了。」
香復在一邊也跟著笑了起來。「瞧它們這樣,莫非今兒真的要落雨?」
晏錦揮著手里的團扇,搖頭,「大概是我方才說太多次了。被它們听見了。」
香復沒有再。而是和阿水一起跟著晏錦朝著晏季常的書房走去。
夏季的風吹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淡淡的熱氣。晏錦腳步不禁加快,跟在身後的香復和阿水顯然也發現了晏錦微蹙的眉頭。
香復走到晏錦身邊,拿起團扇給晏錦打扇。
晏錦轉頭對香復擺手。「不用。」
她的確怕熱,但是她更不喜歡這個季節。
兩個人還未走到怡蓉院,便听見天空傳來幾聲‘轟隆,轟隆’的雷響聲。
晏錦微微抬眉,有些錯愕的看了一眼天空,「還真的要落雨了。」
香復笑著說,「天會涼一些了。」
「嗯。」晏錦頷首,眼里帶著笑,「終于落雨了。」
一群人沿著抄手游廊一直往下走,終于走進了怡蓉院。晏錦抬起頭,便發現不遠處晏谷蘭和晏谷殊站在烈日之下,兩個孩子似乎站了許久,稚女敕的小臉上,全是汗水。
他們站在父親的書房外,模樣有些楚楚可憐。
晏谷蘭和晏谷殊也發現了晏錦的到來,他們抬起頭來看著晏錦,然後冷冷的哼了一聲,便撇開目光,不願和晏錦多。
晏谷殊的手臂養好了之後,卻依舊不適合做過重的事情。可見那一次晏寧裕,下手頗狠。
他們不喜晏錦,而晏錦對他們也沒什麼好感。
所以,彼此之間誰也沒有。
「大,您來了?」守在屋外的小廝見晏錦來了,趕緊走了過來,「您快進屋吧。」
晏錦頷首,又回頭瞧了一眼晏谷蘭和晏谷殊,眼里全是疑惑。
晏錦雖沒開口,在一邊的小廝瞧見後,卻低聲解釋,「三少爺和六來請大爺去蕙蘭齋,說是……季姨娘病了。老爺這幾日公務繁忙,已經兩夜沒合眼了……這不,老爺派了陳大夫去蕙蘭齋,可三少爺和六……」
話音剛落,晏錦一雙精致的眉,便微微一蹙,「兩夜?」
「嗯。」小廝立即點了點頭,「,您得勸勸老爺,讓他多歇息。」
母親小虞氏身子雖然恢復了,但是最近卻很少走出院門。她去瞧母親的時候,也只是勉強說上幾句話。小虞氏無精打采,在晏錦面前也只是強顏歡笑。
晏綺寧做的事情,對小虞氏的傷害頗大。
無論是誰,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都需要很久的日子,來忘懷這件事情。
小虞氏,也不例外。
晏錦想了想,頓下腳步問,「陳大夫那邊怎麼說?季姨娘是怎麼病的?」
「季姨娘逛院子的時候,遇見了三太太。季姨娘陪三太太說了會話,便中暑了。」小廝一臉無奈地道,「這事,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你說三太太可……」
小廝話還未說完,便听到屋內晏季常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在屋外做什麼?還不快進來。」
晏錦對香復丟了一個眼神,便挑開簾子走了進去。
香復從荷包里拿出一兩銀子丟給小廝,而小廝想都沒想便接下來了。
無論是大太太還是大,出手都是相當的闊綽。
因此,方才晏錦一臉疑惑的時候,他才會解答晏錦的問題。
而此時屋內,晏錦朝著內室走去,便瞧見父親正坐在檀木桌邊上的雕花椅上批閱公文。
父親身姿挺拔如松,一張銀色的面具遮住上面的容顏,卻露出一張薄薄的唇。晏錦的目光落在了父親的手上,其實她的父親若不是毀容的話。怕是不會比三叔遜色。
父親的字寫的極好,而且手指骨節分明,宛如青竹。只是性子……略淡漠了一些,不太會將心里的話說出來。
「瞧什麼?」晏季常挑了挑眉,看著晏錦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忍不住問道。
晏錦抬起漂亮的下巴,眼里噙著笑,「爹爹,您瘦了。」
晏季常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輕聲道。「快過來練字吧!」
晏錦听了之後。,眉眼里帶了一絲無奈,「知道了。」
她說的有氣無力,卻听的晏季常唇角微挑。
晏錦練字的時候。阿水便在一邊磨墨。
阿水的膚色本就漆黑如墨。手指和墨錠都快成為一個顏色了。不過。她的力氣比常人大一些,所以晏錦身邊的力氣活,都是她在做。
‘轟隆……轟隆……’屋外的雨傾盆而下。晏季常抬起頭來,透過窗戶看著屋外站著的兩個孩子,微微皺眉。
晏錦瞧見了父親的神色,便停下手上的動作道,「爹爹,三弟和六妹還在屋外呢。」
「嗯。」晏季常想了想,才對站在不遠處的小廝道,「吉祥,讓人送三少爺和六回蕙蘭齋。」
被稱作吉祥的小廝趕緊點了點頭,「小的馬上就去。」
吉祥撐著傘走到屋外,同晏谷蘭和晏谷殊說了一會,可兩個人依舊固執的站在雨中,不願意離開。吉祥急的差點跺腳,他的神色里也略帶了一些慌亂,對于晏谷蘭和晏谷殊有些無能為力。
晏谷蘭是晏家的六,而晏谷殊是晏家的三少爺,他不過只是一個下人,能做的便是溫聲勸他們回去。
夏日的雨,不比秋雨般綿綿無聲。吉祥在屋外站了一會,便給淋成了落湯雞。
吉祥見晏谷殊和晏谷蘭依舊不願意離開,只好咬咬牙走到屋內,跪在晏季常的面前,「大爺,小的無能。」
晏季常沒有抬頭,而是繼續批閱公文,淡淡地說,「去蕙蘭齋找人過來。」
他的嗓音清冷,不帶任何情緒。
晏錦本來寫字的手,微頓。
前世,父親和季姨娘的感情便一直不好。
他一年去季姨娘蕙蘭齋的次數,幾乎一個手就能數的過來。而且,父親會去蕙蘭齋,也是晏老太太多次插手後,他才會給晏老太太一些面子,去了蕙蘭齋。
只是,父親會去蕙蘭齋,卻從未在蕙蘭齋里歇息過一夜。
自從季姨娘趁著父親喝醉酒爬上父親的床後,便和父親再也沒有親密接觸過。
昔日,晏錦沒有太留意這件事情。因為,當時對于她而言,季姨娘會被冷落,完全就是自作孽。
趁著父親思念她的生母大虞氏喝醉酒的時候,偷偷和父親有了關系……這樣的人,簡直讓她惡心。
她會厭惡晏谷蘭和晏谷殊,多少也這個事情的原因。
可現在想起來,這件事情,未免太水到渠成了……
為何向來冷靜的父親,會在那一日喝三叔送來的酒。還有,父親將自己關在母親的從前住的望春院內,而季姨娘又是怎麼接近父親的?
難道,便沒有人注意這一點嗎?
最讓晏錦疑惑的便是,父親的效率……未免……太準了一些。
「你在想什麼?」晏季常的聲音緩緩地傳了過來,「繼續練字。」
晏錦听了之後,趕緊斂了心神,繼續拿著狼毫筆沾了沾硯台里的墨汁,開始練字。
練字的時候不能分心,所以晏錦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屋外,時不時傳來幾聲雷鳴之聲,可晏季常的神色卻沒有多大改變。
只有站在門外廊下的幾個下人,有些擔心的看著院子里站著的晏谷蘭和晏谷殊。
約模過了半個時辰,晏錦便听到吉祥匆匆地奔進來說,「大爺,太太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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