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季姨娘在心里喃喃地念這幾個字,然後心里像是吃了黃蓮一般苦澀。
誰又在乎過,她可曾失望過?
雖然難受,但是季姨娘的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她柔聲地說,「多謝老太太多年來的照拂,婢妾必當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對婢妾的恩情!」
「知道這些便好!」晏老太太閉了眼,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良久後才道,「不該你想的,便不要再去想了!你現在東院的地位,不見得比如玉差!人啊,要學會知足!而且……你也得替蘭姐兒和殊哥兒想想!」
晏老太太說的平淡,可听的季姨娘神色里卻帶了幾分惶恐。
彷佛在這一刻,她將所有的弱點,都暴露給眼前的人。
卑鄙……
季姨娘緊緊的攥緊拳頭,修的鋒利的指甲,瞬間便劃破了掌心。
疼痛從掌心傳來,她的神智也隨著疼痛,慢慢地清醒了一些。
季姨娘對晏老太太磕了幾個頭,「婢妾這些年過的很好,也很滿足。老太太,婢妾知錯了,來日不會再做不該做的事情,也會更加!」
「嗯!」晏老太太緩緩地睜開眼,剛才冰冷的神色,也換成了一副溫和的笑,「素素還是個孩子,她都能留意到這些,又何況是經時。他平日里雖然不愛講話,悶頭悶腦的,可陸家那位大人願意收他做關門弟子,便證明他有過人之處。經時同虞氏如今感情好。你得好好想想,你是哪里做錯了,惹的他不高興。」
晏老太太頓了頓,又道,「虞雁已經死了,虞秋又是個不能生的,都成不了什麼氣候!而你有孩子,不該這樣的!」
季姨娘用力咬緊牙關,因為用力太猛,牙齒不咬破了舌。一股濃濃的腥味。在口腔之中慢慢地散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里有萬般不甘心。
她每次只要想到晏季常那張臉,便想作嘔。
太可怕,也太猙獰了……
那是一種怪物啊!
這種怪物。為何還活著?
季姨娘縱使再不甘心。但是卻依舊只能溫順地回答。「婢妾知道了,婢妾馬上便回去收拾下,去怡蓉院給大太太侍疾!」
「嗯。我就知道你懂事。」晏老太太打了一個哈欠,擺了擺手,「現在,她既然病了,你便早些去看看吧。我也乏了,要歇息了!」
季姨娘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屈膝對晏老太太行了禮,「婢妾先告退了!」
季姨娘退下之後,朱媽媽才從屋外走了進來。
她瞧見晏老太太眯眼的樣子,便輕聲道,「老太太,你歇息一會吧!」
「不了!」晏老太太睜開眼,眼神清明,「東院那邊,你多留意。我瞧著,這個重大夫來者不善,大丫頭跟虞秋一樣,都是個蠢笨的。她根本不知,定國公府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唉……」
晏老太太覺得頗為頭疼,然後揉了揉眉心,愁眉不展。
朱媽媽趕緊重新沏了一杯茶,端到晏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您別生氣。大也是想送些新鮮的荔枝給你嘗嘗,所以才匆匆地趕回來了。老奴前幾日听說,今年南方干旱,送進宮的荔枝比往年少了一半。皇上賞給定國公府的,也就那麼一些!可您瞧瞧,大給你帶了不少回來呢,老奴琢模著,大將荔枝都送到榮禧院來了,連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沒呢!」
自從小虞氏開始手握當家權後,朱媽媽的月例銀子比往年多了不少。
當初荀嬤嬤就是因為站在二房那邊,結果被杖責後,又被丟去了莊子上。等待荀嬤嬤的,無非就是生病,然後等死!
荀嬤嬤是晏老太太的陪嫁,風光了那麼多年,卻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當真淒慘。
朱媽媽不想做下一個荀嬤嬤,所以她在看到明惠郡主同晏錦交好後,便趕緊地選好了自己該站的位子。
東院的人,不再是從前了。
晏錦有明惠郡主這個手帕之交,而小虞氏出手又闊綽……比二房和三房好了不少。連和大爺向來交好的四爺,如今在沈家軍營里,地位也頗高!
「是嗎?」。晏老太太听了之後,淡淡一笑,「她是晏家的人,不對我孝順,難道還去孝順虞家那群蠻子嗎?」。
朱媽媽趕緊道,「老太太您說的是!」
晏老太太揮了揮手,又道,「若是季月沒有去怡蓉院,明兒一早你便將蘭姐兒和殊哥兒帶來我這邊來小住幾日!」
「老太太,你這是?」朱媽媽驚的趕緊壓低了嗓音,「你要親自教他們嗎?」。
晏老太太用手指撥動手里的檀木佛珠,神色里帶了幾分安詳,「不听話的東西,便該被責罰。枉費我這麼多年,一直栽培她……」
朱媽媽听了,神色里流露出幾分驚恐,然後很快便又恢復了鎮定,「老奴知道了!」
……………
季姨娘和晏老太太的對話,晏錦自然不知。
她方才當著晏老太太的面,將季姨娘手帕上的花的名字說出來,無非是想打草驚蛇。
至于紫菀花的含義,半真半假。
晏錦無非是找了一個借口,讓多疑的祖母對季姨娘生了疑心!
因為,只有祖母生了疑心,季姨娘才會慌亂起來。
在晏家,若沒祖母的照拂,季姨娘不過是個小小的姨娘,又能成什麼氣候?
一旦祖母生氣,季姨娘便會亂了陣腳。而那個時候,她便能查出季姨娘同三叔的事情。
晏錦總覺得季姨娘和三叔,隱瞞了不少的事情。
季姨娘身邊的何氏是莊家的人,而莊家竟然是晉南王的後裔!三叔膽子太大,他圖謀的已經不是這個小小的世子之位了!
權利這種東西,一旦沾上,便如同吸食了墨罌粟的毒一般,再也不想放開。
清平侯府,不過是三叔的踏腳石。
晏錦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母親這一病,讓晏錦意識到,她應該盡快處理好宅子里的事情。母親生性單純,雖嫁入晏家多年,可手段又怎麼能和祖母、季姨娘相比?
她的外祖父是個痴情的男子,此生也只有外祖母一個妻子,多年來身邊甚至連個通房都沒。母親自小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又能知道多少後宅的險惡?
晏錦想著,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香復跟在晏錦身後,一群人幾乎是小跑到了怡蓉院!
此時,重大夫早已跟來接晏錦的阿水了東院。
阿水是昆侖奴,渾身漆黑如墨!除了眼白和牙齒,渾身找不到一處白淨的地方。
重大夫覺得頗為好奇,還多看了一會,才慢慢地進了怡蓉院,替小虞氏扶脈。
晏季常站在一邊,眉頭皺成了一團,而手藏在袖口之中,緊緊地撰著。他沒有,只是看著眼前的大夫,一臉無奈。
方才,阿水帶著重大夫來院子里,說重大夫是定國公府的大夫,這次送大回來,要在晏家小住幾日。
結果阿水話還未說完,重大夫便冷冷地對他說,「不想讓你妻子死,便將屋內的窗戶,全部打開!」
晏季常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這位,重大夫的名字,他的確是听過的。據說這位重大夫醫術精湛,年輕時曾周游西域諸國,後來遇見了定國公,成了定國公府的大夫。只是,這位重大夫脾氣頗怪,連定國公有時都束手無策……好在,重大夫只是嘴毒了一些,為人還是不錯的。
晏季常在听了重大夫的話後,便吩咐人將窗戶都打開了。
前幾日,來替小虞氏扶脈的大夫都說,小虞氏不過是偶感風寒,所以要將門窗關緊,不能進風。
但是,夏日天氣炎熱,若將門窗都關緊,屋內難免燥熱。晏季常當時想了很久,又問了幾個大夫後,才命人將冰塊放在屋外,讓屋內涼爽一些。
重大夫進屋後,感覺到屋內涼涼地,不由地皺了皺眉。
此時,他扶著小虞氏的脈搏,眉頭深鎖。
過了一會,重大夫才對站在不遠處的阿水道,「將我的藥箱拿來!」
阿水听了趕緊點了點頭,然後退後幾步,將放在桌上的藥箱遞了。
重大夫從藥箱里取出幾枚銀針,然後慢慢地扎進小虞氏的穴道之中。看似簡單的動作,其實並非簡單……重大夫的額頭上,已經布了一層層細密的汗。每次扎針的之前,他都要頓一頓,才會繼續下一步動作……
屋子里安靜極了,站在重大夫身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喘息一聲。他們害怕自己一個無意的動作,會害的這位大夫分心。
過了一會,重大夫將銀針放下後。便听見屋外有人通傳,「大爺,大過來了!」
「嗯,讓她進來!」晏季常語氣淡淡的,還帶著幾分冷漠。
重大夫將銀針收了起來,看著晏季常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旋即又將目光放在門口。
很快,他便瞧見,晏錦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神色里帶了幾分緊張,和平日里鎮定的她,判若兩人。
重大夫挑了挑眉,下一刻便听見晏錦輕聲的詢問他,「重大夫,我母親的病情,如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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