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姨娘听著男子的聲音,身子微微顫抖,額頭慢慢的滲出冷汗。
其實從一開始晏錦出現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畢竟晏錦出來賞月,也不該獨自一個人在涼亭之中。
不過,她終究是被怒氣沖昏了頭。
她有多厭惡昔日的大虞氏,如今便有多厭惡和大虞氏一樣奪目的晏錦。
殺一個是殺……再多殺幾個小丫鬟,也是殺……
在她的眼里,想要殺人滅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似乎,只有血液,才能洗刷她多年來的怨氣和怒氣!
她恨……恨那些出生便和其他人與眾不同的女子。
只是,季姨娘想到了最糟糕的結局,無非是多殺幾個人。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方才還振振有詞的晏谷蘭,徹底的傻了眼。她緊張地退後了幾步,然後緊緊地抓住季姨娘的手,「爹……我方才亂說的!」
晏錦轉身,順著晏谷蘭的方向望去。
只見晏季常今兒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身邊還站著虞非和小虞氏!他們幾個今兒像是約好了似的,都穿著暗色的衣裳……在黑夜之中,若不是身前下人們提著的燈籠發出微微的燭火之光,怕是沒有人瞧見他們的到來。
晏錦微微蹙眉,他們為何會穿暗色的衣裳。她或許知道一些。
怕是因為要去拜祭生母的緣故。
「我可不敢做你的爹!誰你是的爹,你心里有數!」晏季常面露不悅,卻又像是徹底的松了一口氣似的,對身邊的人道,「去,將三爺請來!」
吉祥點了點頭,剛走幾步便遇見了匆匆跑來的如意。
如意剛走到晏季常身邊,便低聲道,「大爺,季姨娘她……」
如意的話說了一半時。便瞧見了不遠處的季姨娘。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這……
季姨娘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如意驚出一身冷汗來。
今兒夜里的時候,沈硯山走迷了路似的走到了蕙蘭齋,如意見沈硯山身邊沒有隨從,只好親自送沈硯山回住的小院!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守著季姨娘的侍衛們卻全部都不見了。而季姨娘住的屋子大開……
他匆匆跑進屋子里。沒有瞧見季姨娘和六小姐,結果卻瞧見了那些侍衛們的尸首。
如意當時瞪圓了雙眼,看著滿屋子的鮮血淋淋。半響說不出話來。
方才,若不是沈硯山無意走到蕙蘭齋,那麼他的下場,必定也會和這些人一樣。
「大爺!」如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些侍衛,都沒了!」
「沒了?」晏季常略驚,「什麼意思?」
如意將頭垂低,神色掩埋在黑暗之中,「死了!」
這些侍衛雖不像吉祥和如意跟隨在晏季常身邊多年,但是跟隨晏季常的日子,也不算短暫!然而,誰也沒想到,他們突然便沒了……
晏季常听了之後,一雙濃眉皺成了一團。
園子里很安靜,周圍沒有一絲聲響,黑色的夜,似乎要將這一切的骯髒都掩埋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
過了一會,晏三爺便匆匆地趕了。
方才,舒氏還囑咐他,早去早回。
晏三爺覺得有些奇怪,一路上更是詢問吉祥,到底是為何要被晏季常記掛。
吉祥是個悶葫蘆,半響問不出一句話來。
不過,平日里吉祥和如意性子也是如此,不喜多言,更不會摻合主子們的事情,所以晏三爺也不覺得奇怪。
直到,吉祥帶著晏三爺往園子里走的時候,晏三爺才覺得,事情有古怪。
盡管知道,他卻不得不面對。
有些事情,逃跑比面對更可怕。
晏三爺走到晏季常面前的時候,眼里的神色卻十分的平淡,他看著周圍的人,然後挑眉,「大哥,夜里風寒,你怎麼到園子里來了?」
晏季常還未還說話,晏谷蘭便急匆匆的喊了一聲,「三爺,救我們!」
她這一句話剛落音,晏錦的目光便望了。
晏谷蘭居然稱呼三叔為三爺……
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晏錦想著,便從涼亭里走了出來,然後香復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扶著晏錦。至于其他藏在假山後面的人,卻因為香復的吩咐,都沒有動彈。
晏錦一邊走一邊回憶……
昔日,晏惠卿和晏谷蘭交好的時候,晏惠卿對晏谷蘭笑的時候,的確沒有什麼破綻。
但是到了最後,晏惠卿卻連表面上的偽裝,都懶得繼再繼續偽裝下去。
晏錦當初還不明白,為何晏惠卿能偽裝那麼多年,卻在那段日子里,對晏谷蘭露出那樣不耐煩的神色。
顯然,那個時候的晏惠卿,不想繼續再和晏谷蘭交好。
起初,她只是猜測,不敢肯定。
到了今日,她總算是敢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晏谷蘭,喜歡晏三爺。
晏惠卿昔日會和晏谷蘭交好,無非是想利用晏谷蘭……
雖然,晏谷蘭也是在利用晏惠卿。
只是,晏谷蘭慢慢的長大,她對晏三爺的父女之情,漸漸地變成了另一種情愫!
晏三爺表面溫潤,處事又十分的果斷!他有著晏家的人生下來的好皮囊,這些年對舒氏的感情,從未變過……
這樣的男子,是多少尚未出閣女子的春閨夢里人。
慢慢地,晏谷蘭也沉淪在晏三爺樹立起的表面形象中了。
然後,她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晏三爺。
這種情愫,起初很朦朧,漸漸地便強烈了起來。
今日,晏谷蘭會喚三叔三爺,也說明了這種情況。
而且,晏谷蘭敢這麼稱呼,顯然是經過晏三爺同意的。
晏錦走到父親身邊,頓下腳下,然後抬起頭看著三叔。
眼前的男子雖然方才的行色匆忙,但是那張面目,依舊俊朗!歲月似乎從未在晏三爺的臉上,留下半分痕跡。
玉樹臨風,溫潤如玉,像是特意為晏三爺造的詞似的。
「見過三叔!」晏錦行了行禮,才退後一些。
她想起,前幾日晏谷蘭會沖動會她下毒,或許多少和三叔有原因……
這個男人,當真可怕。
連一個作為自己女兒的小姑娘,都不放過利用。
雖然,晏谷蘭永遠上不了台面。
晏季常伸出手,將晏錦攬回身後,才看著不遠處的晏谷蘭說,「你的爹,在這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