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
沈蒼蒼喃喃自語,神色里帶了幾分糾結,又帶了幾分痛苦。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如今太子殿下的情形。
大燕朝堂堂的太子殿下,為了生活的更舒心一些,居然要用銀子來賄賂身邊的宮女和太監。
想來,也是可笑。
沈蒼蒼比太子大了幾歲,又時常和他說話,私下更是將太子視若嫡親弟弟,如今想起來,心里自然酸澀的厲害。
她翕了翕唇角,半響後才說,「我知道了!」
晏錦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話語點到為止最好,而且沈蒼蒼並不愚鈍,又加上身邊有虞方給她開拓視眼,所以此時的沈蒼蒼,心里跟明鏡似的。
只是,沈蒼蒼需要點日子來整理自己的情緒。
晏錦又陪著沈蒼蒼說了會話,沈蒼蒼才心不在焉地~回去了。
在這一日,沈家的軍隊也整頓完畢。
翌日,準備出城。
這次,沈硯山出征帶著晏家四爺和晏安之,而一向伺候他的貼身副將宋潛,卻留在了京城之中。
沒有人懷疑,宋潛為何要留下,畢竟定國公如今的身子,能抗多久誰也不清楚。縱使重大夫醫術不凡,卻也不能將死人就活。
看著沈家軍人的眾人,唯一擔心的,是沈硯山不能凱旋而歸。因為那樣,接下來遭罪的人,會是他們。
也是在這一日,晏安之從自己義父的嘴里。知道了一件事情。
當年,沈硯山和精絕對戰,程老將軍中了埋伏後,眼看著就要抵擋不住精絕來勢洶洶的進攻了。
年輕的沈硯山站了出來,采取的是速攻速退。然而這種進攻和退後,都精絕而言,其實都是一種陷阱……
沈硯山故意露出不戀戰兵力不強的狀態,讓精絕的國王貪慕勝利,一直追殺。
有人追殺,自然有人傷亡。
為了引精絕的國王入陷阱。沈硯山不得不從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親衛里。選擇人來抵御追擊的軍隊,造成假象。
要有足夠的誘餌,精絕的國王,才會真的相信這一切。然而。誘餌卻是用人命兌出來的。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不是你想怎麼樣。就一定能怎麼樣的。
最後,沈硯山大敗精絕,讓精絕俯首陳臣。讓大燕朝的邊疆安穩了下來。
然而,沈硯山卻失去了不少的手下。
或許是在戰場上太久了,沈硯山待人一直都冷冷的,誰都預料不準來日會發生什麼,沈硯山做的,無非是想自己舒心的度過每一日罷了。
晏四爺說到這里,看著晏安之,嘆了一口氣,「有的時候,活著,未必是最好。像我們這些人,在夜里的時候,總想著為何死掉的人,不是我們而是他們。安之,戰場上你要記得,你想要的勝利,並不是那麼簡單!」
每一場勝利的背後,都背負著無數的鮮血。
晏安之聞言,只是抬起頭看著馬匹上坐著的沈硯山。
夕陽下,沈硯山坐在馬匹上,穿著厚厚的盔甲,雋秀的容顏從頭盔里露了出來,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然而,晏安之明白,這樣的人,才配稱得上是英雄。
他,也想成為沈硯山這樣的人。
沈家軍隊離開之前,沈硯山並未去見晏錦,倒是小黑和小白去看了晏錦,和廊下的九宮鳥吵了一會後,又飽飽的吃了一頓鹿肉,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而在沈家軍隊離開的清晨,沈蒼蒼也入宮了。
虞方和沈蒼蒼徹夜長談自己的所見,他並沒有太為難沈蒼蒼,更多的是擔心沈蒼蒼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虞方的溫柔,讓沈蒼蒼很快便平靜下來。
其實,虞方有句話說的很對。
世上哪有純粹的白和黑?
她是沈家的人,和薄家的站的位子不一樣,她自然是要幫著沈家而非薄家。若一定要沈蒼蒼做選擇,她想她一定會選擇沈家和晏錦,而不是偶爾帶給她一點溫暖的薄太後。
而且這些溫暖里,或許還帶了幾分利用的意味。
沈蒼蒼進宮看望了薄太後,態度沒有從前那麼從容,反而多了幾分穩重。
薄太後笑著說,「果然是成了家的人,說話都不一樣了。哀家看著你這樣,覺得很好……只是可惜了,你若嫁給蘇大人,必定會更好!」
薄太後有意無意的提起蘇行容,換來的卻是沈蒼蒼淡淡的一笑。
若是換做從前,薄太後在沈蒼蒼的面前,提起蘇行容的時候,必定會按捺不住,一頓說蘇行容的不是。現在,她只是笑著,卻再也不說蘇行容的半句不是。
薄太後說蘇行容,她便提起虞方。
最後,薄太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沈蒼蒼,說自己乏了,便沒有繼續交談下去。
而沈蒼蒼也沒有多留,便直接去了太子的寢殿里,將自己帶進宮的緞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其實,沈蒼蒼也不太明白,為何晏錦會送太子緞子,若說給銀子,還能勉強說的過去,可是區區的幾匹緞子,為何還要她特意送進來。沈蒼蒼不明白,而在一邊看著緞子的太子,卻開始沉默了下來。
他稚女敕的容顏上,除了震驚,還有一臉的難以置信。
果然,是要如此了麼?
他清秀的小臉,漸漸地發白,沈蒼蒼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半響後試著問,「秀兒,你這是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她笨,看不出來這些緞子哪里不對。
而虞方,也沒有和她說的太清楚,只說是暗語。
紀毓看著送來的緞子,又對沈蒼蒼說,「晏小姐說,這些緞子是江南送來的?」
沈蒼蒼點了點頭,「是啊,據說以前蕭家那位王妃最喜歡……」
沈蒼蒼說到這里住了口。
在此時提起淮安王蕭逞綏,是太不吉利了。
而在這一刻,沈蒼蒼似乎也明白了晏錦為何要送緞子給太子殿下。
緞子緞子——斷子。
江南送來的緞子,又是曾經蕭家那位王妃最喜歡的。蕭家被滿門滅族,是服用了毒藥。
斷子絕孫。
沈蒼蒼看著紀毓,臉色蒼白如紙,她翕了翕唇角,「太後娘娘,是不是送你什麼東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