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薄太後第一次對進宮充滿了恐懼,她在這個時候,終究是怕了。
再多的責任感,也抵擋不住,她即將要被撕裂的那種黑暗。
然而她的恐慌,似乎也被她的師父察覺。
他問她,「你在怕什麼?」
薄太後想了許久,才將自己即將要進宮的事情告訴了他知曉,因為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薄家的人,誰會為她著想?他們想著的,無非是他們的榮華富貴,至于一個女人要承擔什麼,付出什麼……都和他們無關。
出乎意料的是,師父居然站在她這邊,一直安慰她,會想辦法延長她入宮的日子。
薄太後想,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她愛上眼前的人。
喜歡總是來的突如其來。
只是這種愛慕,是不能被人知曉的,它就像是生長在陰暗處的荊棘,會刺傷自己,也會刺傷別人。她必須小心翼翼的藏住這份感情,不被人發現。
然而,若是動了情,又怎麼不被人知道。
師父的確說到做到了,他用要教薄太後反彈琵琶為由,留住了薄太後在薄家……畢竟,一只妙曼的舞,會讓薄太後來日收貨更多的恩寵。
那時被送進宮里的人,是薄家的另一個女兒。
所有的錯,其實就是在那個時候造成的。
薄太後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也注定這來日會是一場悲劇。
之後。她更不該在飲醉之後,跟那個人述說自己的情意,她哭的厲害,而師父似乎也動容了。
他的動情,害了他。
他彈琴的時候,她起舞,腳上的鈴鐺在空蕩蕩的屋內回響,編織出了一曲仿若天籟的樂曲。而本該這樣繼續平緩過著生活的他們,卻因為薄家再次想送她入宮,而成了泡沫。
起初被送進宮的薄家女子。因為被折磨至死。
薄太後繼續對元定帝說。「哀家那會想法簡單且又幼稚,哀家想,如果和他逃的遠遠的,是不是再也不用做棋子了。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然而。怎麼可能。哀家太傻,而他也太痴,所以。他沒了!」
盡管多年過去,薄太後依舊記得師父答應自己逃離薄家的那句話。
他說,我帶你走。
薄太後喜極而泣,收拾了細軟後,便跟他逃了出去。
然而,薄家人費了太多的心血來培養她,又怎麼會讓她輕而易舉的逃走。他們被困在山上的時候,兩個人都十分的疲憊,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她,此時竟然成了他的累贅。
那年,太陽很大,周圍像是火爐一般,周圍的熱氣,像是要將他們吞噬下去一般。
她那時看著師父,第一次後悔自己沖動,害了他。
然而他卻笑著說,在他的鄉下有一個習俗,若是夫妻中有一個人去世了,而活著的人,就會在胸口上紋上那個人的名字。
薄太後那時沒听懂他的話語,一時無言。
之後,薄家人找到了他們的時候,師父已經走了。
他將所有的干糧和水都留給了她,她甚至沒有力氣去反抗那個人……
她就這樣坐在山洞里抱著那個人的尸首,連懷里的尸體都腐爛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她就這麼一直等啊……等啊……等自己一起死去,去陪他。
因為那個時候的她,連自盡的力氣都沒了。
只是,她等來的,卻是薄家的人。
而薄家的人卻當著她的面,將那個人的尸首,丟進了狼穴里,臨行前還說,「痴心妄想!」
「後來,哀家就活下來了!」薄太後眼里似乎閃著淚光,很快卻又消失,「哀家從未對人說起過,師父臨死前對哀家說,他不後悔做出的決定,卻後悔自己不夠強。因為不夠強,做了偷竊的事情,因為不夠強,所以哀家和他沒有結果。他說,他恨!」
他恨,那麼她便活下來了。
他所恨的一切,她都會全部給他。
這些年來,薄家一直利用她,而她願意給薄家利用,也是因為薄太後知道,薄家會成為歷史上最丑惡的奸臣。
當然,她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殘害帝王,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意放過的毒婦。然而她不在乎這些……身後名,從不是她在乎的東西。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也不會是一個好妻子……
她進宮的時候,恰好十四,身子骨都沒長硬朗,卻要學著去承歡哄得君王帶笑顏。
沒有人知道她多恨,也沒有人知道,受寵的她是多麼恨自己骯髒。
一場又一場的折磨,身上的痕跡也越來越多。
然而,她終究是熬過了那些最難熬的日子。而現在的她,也站在了太後的位子上。
說完之後,薄太後又解釋,「哀家既然喜歡他,那麼所有人都不可能取代他的存在。無論是誰,都不行!而送進宮來的那些人,都是薄相自己的主意,和哀家沒有關系。他以為送來和師父相似的人,就能提醒哀家,昔日做錯的事。恰恰相反,他每送來一個人,都會讓哀家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元定帝听的氣血翻涌,一時憤怒上心頭,「你所謂的不開心,便是因為如此!」
「是!」薄太後沒有隱瞞,「哀家會不開心,覺得一切都不好,是因為他不在了!」
元定帝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薄涼到如此。為一個已故的男人,連兒子都如此的對待,甚至還將他當做了棋子。
元定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兒臣在母後心里,算是什麼?」
「哀家從未想過你會出生,所以,你問哀家你在哀家的心里算什麼……」薄太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想了想說,「約模,什麼都不是吧!」
她說的平淡,更像是在告訴元定帝,其實元定帝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她就是個身上全是帶著仇恨的女子,為不愛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又能對這個孩子有多少的疼愛之意呢?
元定帝嘴角溢出了鮮血,而他也明白了薄太後來這里告訴他一切的意圖。
他服用了參湯,不能氣急攻心。
然而薄太後的每一句話,都牽扯到了他的思緒。他若動怒,便會昏迷不醒,任人宰割。
他閉了眼,一大口鮮血從嘴里噴里出來。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朕才是最可憐的人啊!」
(PS:8更,親們。抱歉說好了15號完結,卻到了16號。我自己算錯了日子,以為15號是星期六,在這里和正版讀者們說聲抱歉,對不起。還有哪些看dao文的人,安安靜靜的看不好嗎?我二十四個小時沒閉眼在這里趕稿,是想兌現自己的承諾,我就納悶你們那里還有臉面跑到我微博罵人?偷了我的東西,還要罵我給的不夠好嗎?什麼邏輯!我玻璃心,你罵我,我也會罵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