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順流而下,生活逆水行舟。
穆棉漸漸適應了大學生活,而曾經的傷口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結痂,她努力讓自己忘記卻總是在夢中重演,無數次的午夜驚醒和無數個無眠之夜讓那段灰暗的記憶更加刻骨銘心。即便如此,穆棉還是時間是治愈過往的良藥,所有的不快樂已經。
「夏筱,你生日是不是快到啦,說吧想要什麼禮物。」張曉琳一大早就不安分的喊起來。
「隨便啦,心意到就行啦,知道你們愛我。」夏筱回道。
「不行啊,十九歲生日很重要的,我有個提議。」張曉琳朝夏筱擠了下眼。
「死丫頭,什麼提議啊?」夏筱好奇的問道,
張曉琳故意壓低聲音「我們去酒吧慶祝怎麼樣?」!
「啊!你在開什麼玩笑,那種地方不是很亂的嗎?不行+.++不行!」夏筱果斷拒絕。
「怕什麼,大不了我帶兩個學長去怎麼樣?」
穆棉放下米蘭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調侃道「曉琳可是一點都不怕,她正愁沒有男呢,說不定會有什麼艷遇,對吧曉琳,哈哈哈」。
「就你最懂我,床上等著我~」說著就拉著穆棉準備施展撓癢癢神功……
最後還是在張曉琳的軟磨硬泡中妥協了,趙雨說要參加比賽就不去了。穆棉、張曉琳、夏筱還有張曉琳勾搭的兩個學長一行五個人浩浩蕩蕩的向定好的那家名曰「暮色」的酒吧前進,穆棉真是無可奈何,張曉琳的脾氣她是再清楚不過了,要是不去肯定逃不過她的辣手摧花(傳說中的一種足以讓人笑出月復肌的撓癢癢神技)。張曉琳在來之前可是花了兩個小時給自己畫了個濃濃的煙燻妝還說比較這樣安全,要不然自己的美貌肯定會惹出事來的。夏筱也變成了她的小白鼠,張曉琳給她畫眼線的時候差點沒哭出來。可憐的壽星啊,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誰過生日了。
穆棉翼翼的記住路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和張曉琳比起來,她顯得更加謹慎了些。最近接連報道的女大學生失聯事件讓每個女大學生都心驚膽戰,唯獨張曉琳和夏筱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總以為這麼倒霉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穆棉可不像她們那麼樂觀,同行的兩個學長都是化學系的,好像是張曉琳在食堂認識的。
一個叫周智深,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樣子,可是穆棉就是覺得別扭,要不是擔心女孩子不安全穆棉是絕不會同意帶他來的。還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是歐宇,他倒是像個「保鏢」看起來比周智深靠譜多了。穆棉偷偷打量著他,白襯衫,黑框眼鏡,和今晚嫵媚的月光格格不入。
不一會兒就到了,張曉琳和夏筱瘋了似的跑進去點了雞尾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了他們的生日聚會。周智深坐在張曉琳旁邊,歐宇則坐在穆棉和夏筱中間,兩個女生喝得正歡,穆棉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眼神中的淡然在昏暗的燈光中若隱若現。
她沒有注意到從進入暮色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一雙清冷的眼楮一直看著自己,那人舒服的坐在沙發間,端著酒杯和同桌的敬酒交談。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她。張曉琳他們從小學聊到現在又開始聊各自的情史。看的出來,張曉琳和夏筱今晚都很開心,穆棉被他們灌了幾杯酒後臉有點發燙,本是十月清涼的天氣,不知是不是因為屋子里的空調開的溫度太高,總之穆棉實在不怎麼舒服。
偷偷跑到廁所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著實嚇了一跳,不知道的肯定以為她被人扇了耳光,臉頰紅的發燙,又用涼水洗了好幾遍才好一點。
想當初自己和爸爸喝啤酒可是喝過一瓶半都沒有醉的呢,怎麼今天才喝幾杯就不行了呢,穆棉暗自嘲笑自己的酒量。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準備回去,卻在剛出廁所的時候被一個人攔住了,眼前的男人雖然戴著墨鏡但也能看出來他有一張精致的臉,精致到讓穆棉以為自己在做夢,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籠罩著她。
濃濃的酒氣夾雜著些許煙味讓穆棉有點惡心,愣在原地和他對視了幾秒確定自己不是正在做夢,男人一直盯著自己,穆棉感覺有點不自在就開口問道「請問,我們認識……」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穆棉就忍不住吐了出來,趕緊狼狽的折回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不知道吐了多久,穆棉覺得自己再吐下去,可能去年吃的都快吐出來了。好不容易走出廁所,剛才盯著自己的男人竟然還在那里,穆棉心中隱隱害怕,奇怪的氣氛讓她感覺有點尷尬。真擔心他是來尋仇的,就算他一句話都不說自己也已經完敗了。
明宇軒氣惱的看著她,這個小丫頭真是太折磨人了,心想自己長得也不算太惡心吧,她怎麼就當著面吐了呢。還有,她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這與自己想象中的她不一樣。現在她又用這樣害怕的眼神看著自己,明宇軒也有些無可奈何。
身邊有那麼多女人圍著自己卻從未心動過,為什麼遇到這個小丫頭就這麼情不自禁呢,明宇軒對自己有些生氣,這不是他的風格。于是,在穆棉剛要再次開口的時候,他轉身走開了。他從來都是個冷靜的人,不會輕易吐露心跡。也從來沒有經歷過求而不得的感情。
他,明宇軒,沒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可是這個小姑娘卻讓他心神不寧,這不科學。
穆棉錯愕的呆了一會也回到了坐位上,平日里一直說自己是千杯不醉的張曉琳似乎也喝醉了,靠在周智深的肩上昏昏欲睡,只有夏筱和歐宇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逐漸深邃的夜色讓整個酒吧的氣氛越來越奇怪,穆棉回想起在洗手間門口遇見的那個男子,他的輪廓清晰的印在自己腦海中,也許是他認錯人了吧。穆棉這樣以為。
端起酒杯打算再喝一杯便拉著他們打道回府,鮮艷的雞尾酒一飲而盡。神態自若的好像剛才在廁所吐得一塌糊涂的人並不是她,這個丫頭,真是太招人喜歡了。遠處的明宇軒不動聲色的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他無比渴望知道這個女生的所有故事,也許這就是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最初的狀態。看著她波瀾不驚的臉龐愈發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了,明宇軒明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危險卻無法抗拒。
「宇軒,今晚不對勁啊,心不在焉的」。明宇軒的發小楚晁問道。
對面的老徐也起了興致︰「是啊,平時你可不這樣,說吧,我們的明大教授看上哪家姑娘啦,要不要哥哥給你牽牽線」。
「你們就別開我玩笑了,喝酒喝酒,為我們的重聚干杯!」
這二位都是明宇軒看重的人,一個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剛從新加坡回來準備結婚。一個是曾經對自己的學業有過許多幫助的恩師,兩人雖為師生但私下里卻是無話不說的知己。明宇軒沒有太多真心的,泛泛之交的倒很多,這兩人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兄弟。穆棉看看手表,快到十一點了,這樣的時刻是夜生活的開始,可是穆棉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們回去吧,宿舍快要鎖門了」。夏筱和歐宇正喝到興頭上自然不願離去,「再玩會嘛,這麼早就睡覺不是我的style啊」。穆棉覺得她這個樣子不玩通宵是不會回去的,再看看張曉琳,早就睡的跟豬一樣了。估計有周智深在她旁邊也不會出什麼事吧,穆棉意識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盡然沒有帶個護花使者來,這月黑風高的自己怎麼敢回去啊。
四處張望了一下,希望找到熟人帶自己回去,可是哪有什麼熟人啊,自己來這個學校不過一月有余,除了張曉琳、夏筱、趙雨外帶兩個學長還真沒有認識的人了,就連和自己一個班的同學都是名字和臉對不上號的。
穆棉無助的嘆了口氣,看來今晚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去了,但願不要發生什麼事才好。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後,穆棉提起包和還算清醒的周智深說了一下就朝外走。搖晃的酒杯,熱烈的搖滾音樂,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這樣一個干干淨淨的女孩身上肆虐著,這讓明宇軒眉頭一蹙,她真的不適合這里。看著她一個人消失在視線中,心里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們喝著,我有事,先走了」。話畢,明宇軒快步走了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兩個人想入非非。
眼前瘦弱的背影在路燈的照耀下更加清冷,她只穿了一件襯衫就出來了,真是不知道保護自己。明宇軒匆匆取完車趕上了穆棉,其實也不用追,穆棉站在那等了好久的公交車卻一直不見蹤影。深秋的夜風沒有那麼溫和,吹在人身上還是有些涼意,穆棉不禁抱緊了自己,用頭發遮住臉。明宇軒安靜的坐在車里生怕驚擾了這個安靜的像只小白兔的女孩。
過了幾分鐘,明宇軒實在不忍心看著她被凍得發抖,慢慢開車向前,在她面前停下。「上車!」穆棉愣了一下,又向旁邊看了一下確定是在和自己。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自己好像不認識,萬一是壞人怎麼辦。就在穆棉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明宇軒拿出一張南安大學教職工證件,穆棉的接過來只見上面寫著T大化學系教授明宇軒,還印有一張他的照片。天哪,明教授,穆棉真後悔沒有早點認出他,竟然在酒吧門口遇見自己的老師,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嗎……
「現在放心了吧,上車。」似乎是命令,似乎是請求。總之穆棉還是上車了,車內有一股股淡淡的清香。穆棉還在整理著思緒,酒精的緣故,她有點遲鈍。身旁的這位就是風靡全校甚至全國的明教授!張曉琳好像好說過他擁有亞洲最大房地產企業「明風集團」的財產繼承權。穆棉偷偷斜過頭打量著他,連側臉都這麼完美,薄薄的雙唇緊閉著,面無表情,眼楮專注的看著前方。真的是他!穆棉長吁一口氣。
大概二十分鐘後,車開進了校園,他都沒有問自己去哪里就帶自己回學校了。真不愧是教授啊,有些事不用問就知道了。門口的保安看見明教授的車立馬開了門,還滿臉堆笑著問「明教授這麼晚還沒有回家啊,辛苦了」。明宇軒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車平穩的停在宿舍樓下,穆棉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卻好像忘記了什麼。「恩,那個,明教授,謝謝你送我回來!」
「下次別去酒吧玩那麼晚了」。穆棉恩了一聲剛準備下車,
「把你的號輸進去」。明宇軒將自己的放在穆棉手里,繼續看著前方,還是不苟言笑的樣子。穆棉安靜的輸入了自己的號,有回頭的看了一下明宇軒就下車了。還沒站穩車就被開走了,等穆棉緩過神來的時候只能看見一個快要消失的影子。「晚安」穆棉不知道這是對他說的還是對今晚的月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