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棉走到自己的客房,把帶來的衣服統統整理好。無意間看到衣櫥里有一件女僕裝,黑白格子上衣加上一條淺粉色的短裙,看起來格外好看。穆棉放下手中的衣服,一個鬼點子涌上心頭。她就是這樣無厘頭的人,僅僅是一時興起她也會努力去做,完全不會考慮後果。
著裝完畢,鏡子里是一個陌生的自己,仔細想想,似乎以前還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呢。盤起長發,戴上白色蕾絲繡邊帽子,感覺棒棒的,忽然很想知道明宇軒看見這樣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明宇軒正在看報紙,傍晚的夕陽照耀在他的臉上,明一處,暗一處的,即使是在最憔悴的時候他的臉部也是那麼的完美,那張很少微笑的嘴也被染上一抹溫和的橘黃色。他並沒有注意到悄悄走近的她。
「老師好!」穆棉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擺出一副小學生見了老師的活躍表情。
明宇軒木然,一身女僕裝,再加上那聲細聲細語的‘老師好’,在幾秒鐘的石化後一下子笑出來。
「明老師,你怎麼躺在床上啦,是生病了嗎?」。穆棉繼續裝傻問道。
明宇軒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她一反常態的喜劇天分,準備靜靜的看她要耍什麼花樣。
見他只是微笑,穆棉稍微有些氣餒,沒想到自己這麼毀形象的耍寶竟然都沒能讓他笑出月復肌。于是垂頭喪氣的走到他的身邊,像個犯了錯的小孩。明宇軒見她這副模樣,說「怎麼?剛才不是還自娛自樂挺開心的嘛,現在怎麼了?」邊說還邊露出一個壞笑。
「誰讓你不配合我?沒意思!」穆棉表示不爽,撅著嘴,用抱怨的眼神看著正在打量他的明宇軒。他就這麼看著她,沒有說任何話,但是滿臉的欣慰讓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穆棉有些無所適從。似乎是感受到他傳遞來的電流,穆棉只覺得渾身都酥軟了,一時間發不出脾氣來,只好安靜的坐在那兒,等待明宇軒發話。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明宇軒用鮮有的溫柔語氣說,這時候的他完美的足以讓天下所有女子沉醉,更何況是對男子狩獵很少的穆棉。
「有多久?」穆棉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等了四年,可是這念頭一出現就被理智扼殺了,如果是,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要讓她一等四年,如果不是,那此時此刻的深情又該如何解釋。本來是不想問的,怎奈嘴不對心,幾乎是月兌口而出,自己也把握不了心中的求知欲。
明宇軒沒有過多解釋,一把拉過表情鎮靜的穆棉再一次把她緊緊的禁錮在懷中。穆棉也任由他抱著,那懷抱讓她迷戀、上癮、欲罷不能,其實她知道不該那麼問,可是他的愛讓她高攀不起,所以心存疑慮。
每天清晨,穆棉在對明宇軒的歉意召喚下起床,和周姐一起準備營養早餐。從來不會做菜的穆棉在周姐的耳濡目染下也漸漸學會幾個家常小菜,時不時的做幾個出來慰勞慰勞依然堅持工作的明宇軒。陳虎總是在晚上八點之前來送需要處理的文件,然後在第二天五點取走,順便蹭一頓飯。每次都是在明姍姍的逐客令中落荒而逃,實際上,明姍姍是標準的名門閨秀,可就是在陳虎和詹姆斯面前會大大咧咧露出最天真,最無邪的一面。穆棉曾經很認真的想過原因,對陳虎,大概是有些憐憫,對詹姆斯,那絕對是天生冤家。
明宇軒總是認真的處理文件,穆棉什麼都幫不上,只能適時的端去咖啡。對于工作上的事,穆棉一直是一無所知,只隱約從他和陳虎、王秘書的對話中察覺出致遠的事似乎很棘手。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想太多,因為她明宇軒的能力。
轉眼之間,一月了。明宇軒的刀傷依然康復,只是留下了去不掉的疤痕。他心里是歡喜的,這是他們重聚的證據,也是他刻骨銘心的一次經歷。
明家老宅,明宇軒和穆棉坐在地上下象棋。
「不不,我不下這里。」穆棉似乎意識到對方的殺氣,拿起剛剛落下的車想要悔棋。
明宇軒當然不讓,對著他悶哼一聲。
「哎呦,最後一次,保證最後一次,求求你了。」穆棉雙手合攏作虔誠狀。
明宇軒繼續沉默,臉色冷漠。
穆棉開始撒嬌,「哎呀呀,明教授,明老師,今天我一次都沒贏,這樣真的好嗎?你就放學生一馬吧……」依然雙手合攏,苦苦哀求。
「行了,你這小妖精,我認輸了。」明宇軒無可奈何,她只要稍微一撒嬌,他絕對第一時間俯首就擒,誰讓他是明宇軒,而她,是穆棉呢。
穆棉笑的很歡。
「你們又在我這個單身漢面前秀恩愛……」詹姆斯滿月復委屈的走下樓來,對眼前這幅愛意濃濃的畫面觸景傷情。
穆棉友好的打了個招呼,話說她和詹姆斯之間建立友誼是從一天深夜開始的。那天,穆棉一個人坐在屋頂的圓桌旁看著天空中掛著的圓月,詹姆斯也走上屋頂。他對她和明宇軒的事很是好奇,瞬間吐出好多疑問。比如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怎麼相愛的,有怎麼分開的……穆棉一一作答。大概是詹姆斯與生俱來的親切感讓她毫無畏懼放心的吐露所有心事,她告訴他自己積蓄已久的委屈,他離開時的絕望以及重逢時的陌生和心痛。詹姆斯從頭到尾扮演著一個專業聆听者的角色,他默默記住她的表情和語氣,然後逐漸分析告訴她他的看法。他告訴穆棉在西方,女人如果等了一個男人這麼久,並且那個男人也回到了女人身邊,那麼上帝一定會保佑他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他是的專注讓穆棉對此深信不疑,心里的惶恐也寬慰許多。從那以後,詹姆斯漸漸成了穆棉的心靈導師,讓她在愛明宇軒的路上越走越堅定。
「我父母剛剛通知我,下個星期天一定要回到美國。」詹姆斯皺著眉頭聳聳肩,語氣中盡是不舍。
明姍姍剛回來就听見這句話,「什麼?這麼快,我們還沒有好好玩玩呢,說好的游遍中國的……」
「是啊,詹姆斯,你來中國也沒有真正好好玩玩。」穆棉也說。
明宇軒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詹姆斯,這次都是我的事,沒有盡地主之誼。」
詹姆斯連聲回,「no,no,沒關系,我已經很高興了,認識了你的穆這麼好的女孩。」
「哎,不是還有一星期嗎?我們還可以一起出去轉轉的呀!」明姍姍大聲說,像忽然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穆棉也點頭表示同意,見狀,明宇軒當然雙手贊成。
「可是去哪里呢?只有一個星期……」
「就去郊區莊園吧,上次你們應該沒有全部逛完吧。」明宇軒發話,不容置疑。
明姍姍有些不悅,「上次都去過了呢,哥。」
「就去莊園吧,我還真有些想念那里的蔬菜了。」詹姆斯邊說邊舌忝著嘴唇,活月兌月兌像個饞貓。
于是,眾人在暢通無阻的幾個小時車程後來到明家位于郊區的天然莊園。穆棉站在門口驚呆了,按理說她也是個千金應該見過不少世面,可是在復古風濃郁的大型莊園面前依然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慨,「天底下的好東西怎麼都讓你們姓明的給佔了,不公平啊!」
明宇軒模了模她的頭,寵溺的說,「你這小丫頭,有什麼不公平的。」
「當然不公平,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這麼大的莊園的,況且還是個純天然的。你說哪里公平?」穆棉喋喋不休的說出一大串話。
明宇軒無奈,看了一眼‘興師問罪’一樣的她,裝作沒听見一樣向前走。明姍姍和詹姆斯早就走到位于莊園中央的城堡了,那是一個歐洲風格的古堡,完全按照上世紀歐洲宮廷的樣式修建的。據說還是明家先輩為了積累資金為家族保存實力而建的,穆棉在心里偷偷盤算了一下,光是外面的樣式構造就是價值不菲的。走進其中,各種各樣復古的飾物在歐式宮廷裝修風格中閃現出一種奢華大氣的光芒,無一處不是精致華美。客廳中央是一個碩大唯美的水晶吊燈,本就已經閃耀到極致,又在其邊緣瓖嵌了許多紫色鑽石,讓人不禁眼花繚亂。
「穆棉,穆棉,快過來,這里有你的照片。」,明姍姍在二樓樓梯口驚訝的叫著穆棉。
穆棉聞聲趕去,只見那間空無一物的房間里竟全是自己的照片,有在學校操場听歌的自己、有在教室上課的自己、有吃飯的自己、有拍畢業照的自己……甚至還有發呆的自己!每一張後面都寫了拍攝地點和時間。
「我猜,是我哥收藏的。」明姍姍斬釘截鐵的說。
「口渴時我沒有拍拍過這些照片啊!」穆棉疑惑。
詹姆斯也跟上來,看著滿屋子的照片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後恍然大悟的,「我猜,這是他找人拍的,我記得在美國的時候他辦公室里也有穆的照片……」
「啊!哥哥竟然是這麼多情的人啊!呵呵呵~」明姍姍像得知什麼大秘密一樣樂的咧著嘴笑。
穆棉又驚又喜,「是嗎!?」
「穆,應該不會錯的,要不你現在去問問他。」詹姆斯說。
「是啊,穆棉,你去問問唄,我也想看他袒露心跡的樣子呢!」明姍姍壞笑,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的好奇。
穆棉無語,這兩人總是這麼有默契,「你們別拿我尋開心了,我才不問呢。」
「別呀,穆棉,以我對我哥的了解,你要是不問,他絕對不會自己說的。你去問問唄!」
正在穆棉不知所措的時候,明宇軒過來了。明姍姍和詹姆斯做出一副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好戲的架勢,可是在明宇軒冷酷的目光輕輕掃了一下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幾秒內自動消失。
偌大的房間一下子又身下他們兩個人了。
「恩,老師,這是……?」穆棉低聲問。
明宇軒恍若無事,「都是我讓人拍的。」
「啊?!為什麼啊?」穆棉驚訝。
「我在美國見不到你,」明宇軒淡淡的說。
穆棉雖然依然驚詫,但還是小聲‘恩’了一下,關于他在美國的四年,她即便再好奇都不會開口問他。也許這就是她的小小的驕傲,他不說,她絕不多問。在這一點上,她和明宇軒是這樣的相似,只是這樣有著相似稜角的兩個人該如何相互扶持走到白首偕老?穆棉恍然。
明宇軒忽然拉過穆棉,等穆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他懷里了。他的擁抱似乎比之前的許多次炙熱,她踮起腳尖正好踫到他的左半邊臉,皮膚相觸,那股熟悉的電流又一次遍布全身。明宇軒輕輕的吻她,穆棉閉上眼楮,忘記了去回應。在稍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他熱烈而溫柔,先是試探,然後是深入。他喘著粗氣,呼出的熱氣在她的耳邊回蕩、縈繞、包圍……不知過了多久,穆棉覺得自己的靈魂有片刻的抽離身體,飛向高空,留下一個軟綿綿的軀體在那強有力的懷抱中忘乎所以。他的動作循序漸進,逐步深入,卻在最後一刻停止。穆棉倒在地毯上大口喘息,綿長的吻仿佛抽干她體內所有的氧氣。明宇軒雙手撐在地毯上,這場景太過熟悉,穆棉想起那一年的他們,也是這樣的纏綿、執著。此刻,她的臉頰意料之中的染上一層緋紅,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臉紅是某種年輕的沖動所致。穆棉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明宇軒,緊張、曖昧、疑惑、靠近。他就在這麼近的地方,眼神卻依然清冷,仿佛剛才深深吻著自己的另有其人。
他慢慢起身,整理好衣服,一言不發。穆棉也站起來,看著他自顧自的穿好剛才褪去的衣衫,心中五味雜陳。他冷漠、孤獨、倔強……她捉模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