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婚事,胡定存也順便聊聊正事,「對了,文三叔那兒,是把話給撬出來了?」
那日文三叔領著人去鑿船,又領著人喊打喊殺,最後讓他們全給逮了,給關了起來。
那陣子因為莫縴縴失蹤,他們也無暇理會他,就只讓人看著,而現在莫縴縴安然無恙,他們自然也把一部分的重心又放到他身上來,至少要從他的嘴里挖出點消息,看看他到底是和哪個膽大包天的合謀了這一連串的事兒。
文三叔的個性軟弱,卻沒想到這一次倒是挺硬氣的,硬是撐了好幾天不說,文致佑在祖父回來之前,也沒真的給他下重刑拷問,直到昨兒個,才終于得知那個幕後藏鏡人是誰。
「嗯,是霍家那小子。」文致佑半點也不放在心上的道。
知道了人是誰後,他能夠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一個霍家而已,如果不是有了文三叔在文家里頭做內鬼,就他那樣子的想要尋其它正路弄倒他,那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不過我真沒想過居然會是霍家那小子。」胡定存搖頭道。
「人心不足而已。」文致佑冷笑道。
不管是文三叔還是霍成勉,皆是如此,一個是認為自己也有能力,怎麼就擔不起文家的家業了,卻偏偏要屈居在他這個連藥方都背不齊的年輕人手下,另外一個就更加可笑了,早年家里也是御醫人家,一次霍父進宮的時候沒把好脈,開錯了方子,差點把貴人往死路引,最後還是文家老爺子給救了回來,自那時起,御醫的名頭沒有了,家里也遭受許多打擊,最後淪落成一般的小盎人家,只不過這京城里卻是待不下去,全家灰溜溜的搬走了。
霍家那小子打小也是被捧在手心的,瞬間受了這樣的磨難,竟然把所有的錯都往文家上頭推。
如果不是這一次河宴將文三叔給逼了出來,按照他們本來的計劃,是要動用以往擔任御醫時在宮里的關系,在送審的東西上做手腳,到時候文家只怕也跟當初的霍家一樣,甚至再有霍成勉這樣的人在一邊打打落水狗,說不得比當初的霍家還要淒慘。
「啊……也是呢。」胡定存嘆了口氣,接著想起這大半個月來一連串的曲折和磨難,都是那個渾小子引起的,口氣也忍不住憤慨起來,「到時候整死那小子的路子上也算我一份,他娘的!就看不得別人好,卻差點整死老子了。」
文致佑點點頭,然後听著胡定存開始東聊西聊,眼神卻不自覺的往花家那里望,微涼的風拂過鼻前,像是帶來他所熟悉的她的香氣。
才幾日沒見,他卻渴望著能夠再見她一眼。
這樣的折磨著他,讓他沖動的打斷了胡定存的話,「我要翻牆去見她,你去不去?」
胡定存見他神色依舊平靜,但是眼里的認真卻是做不得假,一股熱血沖上腦子,連想也沒有就一拳砸上了桌面。「去!是好兄弟當然去!」
兩人說到做到,付了銀兩,繞著花家外圍晃了一圈,找到一處最沒人煙的地方,直接就翻了牆進去。
胡定存是直接跳上牆,文致佑的身體狀況還沒回復到從前,靠著他拉了一把,這才爬上牆跳了下去。
他們還算幸運,花家的宅子和胡家的宅子格局差不多,他們只望了一下就馬上找準了方向走。
一下子就看見了屋子里的莫縴縴,身邊有幾個丫頭守著,她則是有些無聊的靠在窗邊發呆。
胡定存知道自家兄弟翻牆來找美人的,自告奮勇的說道︰「我將那些丫頭給引出去,你在這里好好說會兒話,不過時間有限,可別浪費了。」
「嗯,大恩不言謝。」
胡定存揮揮手,直接往邊上竄去,也不知道弄了什麼法子,不一會兒那些丫頭陸續跑了出去,只剩下莫縴縴一個人仍留在房里。
莫縴縴這些日子來有些魂不守舍,正確來說,該是從那日見到文公子後,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了。
之前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她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舅舅,舅舅手上拿了她打小幣在身上的玉牌,激動的問著她的名字和爹娘的名字,接著就順利的認了親。
只是當她疑問的問說自己才剛進京城,連人都還沒打听呢,怎麼舅舅就能找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卻找了大夫來看她。
她這時候才覺得疑惑,自己不是在城里的客棧睡著呢,怎麼頭發給燒了一大截,後背又是火辣辣的痛?
舅舅沒說話,只讓她好好養傷,直到前些日子看她無聊,才帶著她去街市上逛逛,卻沒想到遇上了文公子。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那日之後,她吃飯的時候總會想往邊上看一眼,手里的菜也會莫名其妙的想夾給身邊的人,只是每當筷子懸在半空中的時候,她才有些怔愣的想起自己身邊沒有可以夾菜的人。
這幾日這毛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她喝著藥的時候,總想著自己好像是要提醒誰吃藥了,但肯定不是舅舅,他的精氣神可好著呢!那到底是誰呢?難不成是文公子?
莫名其妙的想為人夾菜,想要勸人家準時喝藥,這樣應該不是奇怪,應該是非常奇怪吧。
「縴縴。」
莫縴縴低著頭,緊皺著眉頭低喃,「啊!還有這些幻覺,到底是誰在喊我啊?真是……或許我該自己抓點藥來吃吃?」
「縴縴。」文致佑看著她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溫柔的眼神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就說了果然該吃藥,瞧瞧這聲音還不屈不撓……啊?文公子?」她有些不耐煩的抬起頭,卻沒想到一眼望去居然見到文公子站在眼前,還用那種溫柔得像要讓人沉溺在其中的眼神望著她。「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來看你。」他坦白道。
「我?我有什麼好看的,我……啊!」莫縴縴瞬間就紅了臉,有些結巴的想往後退,卻讓他猛地抓住了手。
「我就是來看你。」文致佑握著許久不曾握著的手,心里軟成一片。「我跟你舅舅提親了,你知道嗎?」
「啊?你想要跟我舅舅成婚?!」她可震驚了,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冏字。
他才剛想浪漫甜蜜一下,卻被她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不是,我想娶的是你。」
「喔,原來是我啊……」莫縴縴先是松了口氣,而後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麼,整個人更驚慌了。「我?怎麼會是我啊?我們不過就見過一次面,而且我也沒什麼美色,我甚至常被人說心寬體胖呢,我我我……我有很多缺點的。」
文致佑听她又說起自己的壞話,想起兩個人曾經說的那些話,他忍不住攢緊她的手,深情而慎重的說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我知道你忘了我們曾經的過去,但是沒關系,只要我記得就好,因為往後我們有更多的日日夜夜可以共度,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開心的成為我妻,可好?」
莫縴縴覺得這樣的對話似乎似曾相識,她莫名的有些凝噎,咬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些模糊的咒罵聲還有片段的影像閃過腦海,讓她不禁月兌口而出,「我們是不成的,我配不上你,你家里人也不會接受我這樣一個人成為你的妻子。」說完,她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為何能這麼肯定他家人不會接受她。
如果以前的他看不清她的故作堅強和假裝不在意,那麼現在他絕對不會忽視,就憑著她忘了來京城後的全部,卻依然下意識的說出這些話,他就該知道許多事情,她只是看起來不在意,但實際上從來沒有放下過。
文致佑心里想著,手依舊緊緊抓著她不放。「放心,我既然來提親,就必然不會讓你受委屈,如果家里人不答應,我就是放棄一切跟著你走又有何妨。」
實在話是,莫縴縴落水後那大半個月,他像個活死人般的樣子,讓祖母和母親都嚇著了,就怕他整個人捱不住也跟著那個花娘去了,後來他主動提了要來花家提親,祖母恨不得省了媒人,親自送禮來,就怕自家孫子好不容易主動回了神後,主動要的親事就這麼飛了。
現在她們可算是怕了,也知道他是認真的,當初把那花娘當命一般的護著,在那花娘失蹤後,整個人快速憔悴下去的樣子也不是造假,自此後哪里敢多管著他的親事,就怕一個不小心把人給逼急了,不只沒了孫媳婦兒和媳婦兒,還沒了孫子和兒子。
那些個糟心事就不說了,文致佑就怕她不信,柔著聲音續道︰「你只要相信以後我一定會待你好,比所有人都還要好,我一生所盼,就只盼著你能夠跟我牽手一輩子,白頭到老。」
從沒有人說這樣露骨的情話給她听,粉色一路從臉頰染到領子口,她羞澀的低下頭,有著感動也有著難以言喻的柔情在心中蕩漾。
「我……」
莫縴縴才想說些什麼,就听見門外有一陣大吼聲傳來——
「臭崽子!居然到我家里來偷腥了!也不怕我大棒子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