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地,晏顧從椅子上猛地站起,整個人都處于繃緊的狀態。
正要往外走的和芷被聲響驚動,看著他一愣。
他怎麼了。
整個人盯著屏幕,如同看到了莫大的仇人。
「顧。」她走上前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出去。」晏顧厲聲道,甚至是帶著苛責的語氣。
和芷被嚇的一抖,邁出的步子也停在了那里。
他!居然沖著自己吼。
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惡劣的態度。
晏顧一向性情溫和甚至是淡漠,很少有如此強烈的情緒。自從她守候在他身邊後,他對自己一向的溫柔,雖然始終不足夠她想要的熱情,可對自己的要求也是一向滿足,可剛才,他居然這麼對自己……
和芷委屈極了,咬著唇,眼里也泛著水汽,泫然∼欲泣的可憐狀。
可是,他根本沒空搭理她,更沒看她,只是緊緊的盯著屏幕上的那個人。
這一下和芷更委屈了,更擔心的是她若是不懂事被他的厭惡。
一臉黯然的帶著無比的委屈,轉出門去。
本來帶著滿心的歡喜進來,不曾想卻是這樣的狼狽離開。
「小里。」晏顧突然喊著自己的助理。
本來工作的小里,立馬應聲進去。
跟和芷錯肩而過,他叫小里干什麼,那麼怒氣沖沖的。
可是門關,隔絕在外,隔音效果又好,想听也听不到。
和芷一時只能作罷。
「老板。」小里恭敬的說道。
「我讓你查的綠方總裁的資料呢。」晏顧的聲音陰沉沉的,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
都幾天了,他居然還沒給自己查到。
小里的頭低了低,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晏顧冷冷的看他。
小里掙扎了一番才從西裝內側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遞給晏顧,看來他放在身上有一陣子了。
晏顧不解氣的抽了過來,低頭看著。
文宋!
果然是文宋,綠方集團項目工程總經理,工作時間5年。
宣傳部職員,宣傳部副經理,項目部副組長,項目部組長,項目副經理,項目經理,項目總經理。
從S市到H市,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這幾年來她的工作履歷和其他基本資料。
晏顧簡直無法接受的把幾頁紙看了又看,恨不得把這紙都看穿了。
「你早都知道她是綠方的人。」他猛地抬頭看向小里。
「是的。」小里低聲的回應。
正因為查到是文宋,他才遲疑如何告訴晏顧,糾結中才拖了這些天。
對于文宋,小里的心中始終都是感激的,那個笑意溫婉的女人曾經是他心中莫大的安慰。
當年晏顧和文宋分開,他也不僅替他們惋惜,更覺得文宋是受了冤屈,可是晏顧根本听不進去,他也沒辦法,晏顧那會兒真是恨死了文宋,這些年也如此,而現在若是知道文宋回來了,又知道還是競爭對手的人,天知道晏顧會做出什麼來。
「很好,什麼時候,你也開始陽奉陰違了。」小里跟著他很多年了,是最值得信任的得力助手,卻不想,這件事,他居然瞞著自己。「要不要讓你回美國重新歷練歷練。」晏顧的話帶著無比的威脅。曾經美國的生活是他們的噩夢,沒人想回去再體驗感受。
「……」小里沒,老板生氣,他怎麼懲罰都無所謂。
「滾。」晏顧第一次對他如此生氣。
「是。」小里自知有錯的退了出去。
辦公室一時間一片靜謐,只有微微起伏的呼吸聲,帶著無法澆滅的怒氣。
可是過了會兒,他才重新坐到位置上,看向屏幕上報道的那則新聞。
綠方久安區工地斗毆事件。
照片上一片混亂,施工場所,塵土飛揚,碎石沙塊一地,幾十個男人激烈的扭打,棍棒,磚頭,鋼管,整個畫面都十分的暴力和混亂,而文宋就站在他門不遠處,灰塵朦朧的半掩住她的身影,帶著黃色安全帽,神色焦急,卻也氣勢十足的指揮著未參與的工人。
他盯著那一抹身影,緊緊的,死死的。
終于,他拿起,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綠方久安區工地的事有人受傷麼。」
「……」
「有沒有一個女人受傷,年輕的女人。」
「……」
「不是工人,應該是公司一個管理人員。」
「……」
「很瘦,個子挺高,一米七多。」
「……」
「哪個區?」
「……」
「好。」
說完,掛了,臉上陰雲依舊不散。
過會兒又撥了個。
可還沒接通,他卻先給掛了。
他憑什麼要管她死活,綠方工地出事了,新聞都報道出來了,綠方的工程肯定會受影響,公司名譽更是難以避免,他應該高興的看這場好戲才是。
掛了,繼續拿起剛才沒看完的文件,只是並沒有太多的字的一張4A紙,他卻看了很久很久都不曾翻動。
*
文宋在警局里做筆錄,結果兩邊又鬧起來了。
包工頭說自己不是偷工減料,只是喝了酒不弄錯了,至于為什麼上工喝酒,也因為孩子生了重病,家里沒太多錢治,愁得,只能喝酒解悶。
而工程部的說,絕對不可能,監理人員都會一直在現場監工,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會立馬發現,從原料到成型,這麼一系列程序,絕對能發現問題。
于是又去找監理人員詢問。
監理人員又說包工頭人這人太暴力霸道,他們監理這邊的人也經常被他欺負,從開工以來大大小小的矛盾不少,關系處的很不好,所以能不跟包工頭直接接觸的就不直接接觸,除非是迫不得已非常關鍵的步驟,所以這個責任必須包工頭來負。
原本是工程部和施工方面的矛盾,瞬間又轉化成監理公司跟施工方面的矛盾。
只是雙方各執一詞,相持不下,又要動手,警方只能把他們先扣起來,慢慢審問。
而文宋這邊做筆錄也出了狀況。
只是問道去工地之前干嘛了,文宋只說自己請假了,警務人員卻還是要詢問請假的原因,請假了干什麼。
警員只是例行問話,只是她在晏家給糖糖上課這事跟工地事件沒關系,文宋也不可能說,更不想說謊,所以堅持說這事私事沒必要告知。
警員很不客氣的說讓她必須配合詢問筆錄,否則就是妨礙司法公正。
文宋也不客氣了,直接回你跟你親熱也要詳細的告訴人家在哪里做了,做了多少次,什麼姿勢,你的感受麼。
那個警員一听,瞬間臉都綠了,整個人都掛不住了,惡狠狠的盯著文宋十幾秒,剛被女踹了,就因為這方面不滿足,誰知道文宋這一彪,堪堪戳中了他的痛處。
而一旁的記錄警員憋著笑的暗贊文宋,這女人也太彪悍了吧,這都敢說,還偏偏中標。
牛。
所以這警員徹底是跟文宋杠上了,筆錄做不下去了,晾著她,也不放她走,到底誰著急還說不準呢。
結果副總裁李可來保釋文宋,這個警員非常官方的說,文宋沒交代清楚,必須要交代清楚才可以,所以先不能保釋。
這可把副總裁一急。
報道一出,關注度持直線上升。
有些標題直接就是說工地偷工減料才導致雙方利益矛盾而斗毆。
光是斗毆也就是工地上工人門之間的矛盾,這瞬間上升到整個工程的質量,整個公司的名譽。
一時間策劃部市場部營運部的唄打爆了,他這個公司副總裁被合作商打一頓好罵之後強烈要求解約,偏偏總裁和文宋都不在,他真恨不得多生出幾只手來。
結果這邊文宋還不能保釋,他不急才怪,公司那邊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
打了幾個相關領導的,結果都說這事現在風口浪尖,不好夾私。
這讓副總裁很無奈。
文宋也急,公司那邊現在肯定一堆麻煩,她卻不知道情況到底怎樣了。可是那個警員偏偏跟她過不去,問跟此事無關的事情。
文宋李可先回去,他必須先回公司坐鎮。
她想著今晚估計都要在警局呆著了。
她是負責人,出了事自己交代不清,嫌疑最大。
而在H市,他們都是新來的,人脈不夠廣,交情也不夠,辦事自然也沒那麼方便,要找個合適的人都難。
可,就在她以為此事無力回旋時,突然被告知,她現在可以出去了,簽個字就可以。
有人保釋她?
誰?
文宋問警員,警員說不知道。
而那個跟他過不去的警員則是一臉,沒關夠你真是不解氣的表情。
文宋擺擺手,讓他不解氣好了,也不知道怎麼就生這麼大的氣,難道猜中了麼。
這份氣氛下她還能如此吐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那點樂觀精神。
文宋從警局出來,已經天黑了,黑色的勞斯萊斯就停在外面。旁邊則是一臉疲憊的尹喬。
「阿喬。」文宋看著在警局門口的尹喬不由的一愣,他居然真的趕回來了。
「阿宋,對不起,我來晚了。」听說文宋給關了好幾個小時,尹喬覺得特別愧疚。
「沒事,倒是你,幾個小時的高速很辛苦吧。」他去隔壁市的位置也是郊區,這路程一來就拉長了,至少要三個小時。
「我沒事,倒是你。」
「我也沒事,就是不知道公司現在怎麼樣了。」李可來,被人阻撓連面都沒見上,就急匆匆的回公司了。
「走吧。」尹喬開車門,時間不等人,都要回公司。
文宋也不多說,直接上車。
只是上了車,文宋才想起來。
「阿喬,你又是趕過來又是替我保釋,怎麼這麼快?」
「保釋?不是說你的問題交代清楚了就可以回來了麼。」尹喬奇怪道。
「……」她怎麼可能交代清楚,明明說是有人給她保釋的啊。
不是李可,不是尹喬,那還會是誰。
文宋一時間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