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電腦屏幕依舊播放的一幕幕有關于她的視頻片段。
辦公室里一片靜謐。
而他也朝著窗外,她的方向,看去,雖然眼前的一座座的高樓根本密集相連,根本看不到她的那一棟,可他依舊注視著那里,一動不動。
*
文宋這幾天都在公司,家都沒時間回。
餓了就把秘書送來的飯隨便扒兩口,困了就靠在椅子上眯一會兒。
這兩天她的辦公室唄打爆了。
媒體,質監局,警局,合作商,投資商,每一個都要解釋,每一個都要周旋調和。
還要去關注受傷工人還有鬧事的工人的情況。
忙的已經不分白天黑夜了。
她很不得多生幾雙手幾張嘴來應付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麻煩。
這幾天工程也只能暫停被之質監那邊調查,過了三天她也才想起來沒給晏家說自己這幾天不在的事,才匆匆說家里出了急事要請假幾天,就連請假的打的都是爭分奪秒,生怕浪費一點時間。
不過雖然忙,也累的讓人快虛月兌,但值得欣慰的是,這件事總算在公司人的努力下解決了。
媒體最新報道是,斗毆事件源于工人個人問題,把之前報道的工程質量問題的大影響生生縮成了個人的小問題,直接把負面影響力降至到最小程度。
質監局那邊查出,的確就一小部分有問題,其余部分質量都達標。
而警局方面,包工頭被起訴,面臨刑事懲罰,可依舊不改之前口供。綠方跟他們也正式解約,重新又注入新的施工團隊,哥哥介紹的,安全可靠。
合作商和投資商,看在文宋和尹喬的誠意,還有綠方這些年一直以來的口碑和質量,松了口,繼續愉快的合作下去。
這次事件也讓她和尹喬深刻覺得,H市的領導都必須要好好走一圈,打打招呼,這一次的教訓讓他們在H市的人脈太薄弱了,的確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暫時安撫好這一切這讓文宋狠狠的松了口氣。
雖然解決這些麻煩,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可能挽回公司信譽,怎麼都是值得的。
文宋這幾天忙得也感覺人都月兌了幾層皮,累到虛月兌。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休息一天。」尹喬看她疲憊的樣子十分心疼。
「嗯。」文宋想了想,這事算是暫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下了。
「對了阿宋。」尹喬突然想起來,「你的假,馬上也一個月了,是不是考慮該回歸公司了。」尹喬覺得這一次必須要讓文宋回來,不能再請假了,她不想她請假因為晏顧,這一點讓他不踏實也不放心,所以想借這次的公司問題來滿足一下他的私心。
「……」尹喬不提文宋都忘了這一茬,這一個月她都習慣公司和晏家兩邊跑了,可是她都忘了這是有期限的。
可是,糖糖,她的女兒,怎麼辦。
她下了那麼多的功夫,為了見女兒,難道,只有這一個月的期限。
文宋這一刻有些委屈,她舍不得。
她甚至覺得她在晏家的感覺很溫暖很歡樂,甚至有了一家人的感覺,割舍不下。
晏顧,糖糖和她,三個人一起相處時的那份溫馨感,她真的很貪戀。
她承認,她現在變得貪心了。
「我知道了,我會銷假的。」可是尹喬這邊她的確也不能不給個交代了,不然對尹喬不公,畢竟他夠縱容自己了,項目還在緊急進行中居然還給了她一個月的假期,尤其這個工程隊公司起到的至關重要的位置,她更不可能離開,放到別的公司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她也不能再讓尹喬難做。
她只能另想辦法,尋找兩邊的平衡點,讓兩邊都不辜負。
從公司出來尹喬開車送她回去,他們都需要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了。
「路不對啊,去哪兒。」車子開了幾條街文宋發現不對,不由得問道。
「醫院。」尹喬回應的很干脆。
「啊?」文宋沒反應過來。
「你的胳膊,必須去看。」尹喬說的很堅決。
他以為是輕傷,踫了一下腫了,可不想昨天開會手臂被一個設計部副總監不撞了下,她當時就疼的擰眉,他就意識到問題不小,讓她來醫院她又說沒時間沒精力這才耽誤下來,現在有時間那也必須趕緊去看了。
「哦。」文宋這次也沒反對。
都幾天了,腫消下去了一些,也不紅了,可就是疼,踫一下疼,拿重物也疼,還用不上力,有點不舒服,也好,既然他說去看,就看看去吧,省的做什麼都不得力。
尹喬見她這次很乖,心里很是舒心,只是當他開車到醫院門口時,卻發現文宋靠在了座位上睡著了。
臉上的倦意未消,眼周的一圈黑看的更是讓人心疼。
都是他家族的內部問題,牽連的她也受累,想到這里尹喬覺得自責。
他說保她周全,卻反過來讓她為自己操勞奔波受累。
不言悲苦,不言憔悴,反而還樂觀的鼓勵他,支持他,這樣的女人怎讓男人不心動,不心疼,不去愛。
看的他不由的俯身湊上前去親吻她。
文宋正睡得迷糊,突然覺得有一絲不正常的熱度襲來,猛地睜開眼楮。
看見的就是尹喬精致的臉在眼前放大。
「阿喬。」再困的睡意也被驚醒了,這一刻她不知道說什麼。
「咳,我看你睡著了,給你解安全帶,醫院到了。」尹喬也不著痕跡的掩飾著剛才的突兀行為。被她發現了真是尷尬。只是她睡著了夜這麼警覺麼。
「哦。到了,這麼快啊,走吧。」文宋也順著他的話,刻意忽略那不自然的尷尬。說著自己解了安全帶下車。
尹喬看她沒什麼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真不知道她剛才是真睡還是假睡,臉上漾起一絲苦笑。
醫院里,骨科。
大夫做了基本的檢查後又開了X光片。
片子很快拍了出來,結果是。
左側橈骨前三分之一尺側骨裂。
文宋以為只是個簡單的踫傷,結果撞的骨頭都裂了。
「嗯,有幾天了,怎麼當時不過來看。」醫生看了看傷勢問道。
「沒時間。」文宋很無語,這骨頭也太不結實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從來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等年紀大了一身傷,到時候就有你們好受的了。」以為老大夫十分不贊同的說著文宋。
「……」文宋知道,可又能怎麼辦呢,就听著醫生說好了,她也不反駁。
「嚴重麼,要怎麼弄。」文宋問道。
「上夾板固定,可要注意了,不能再踫著了。」老大夫一再囑咐道。
「上夾板!不行。「文宋立馬拒絕道。
她上夾板,這麼大的一塊,還要去晏家,萬一有心人注意到了,那不等于她拿著喇叭告訴別人文宋就是林君,林君就是文宋麼。
「胡鬧,不上夾板,到時候又踫著傷著,裂縫更大,直接骨折,又錯過了骨折最佳愈合期,你想畸形愈合。」老大夫十分不理解現在年輕人不愛惜身體的想法。
「……」說的怪嚇人的,文宋也不想自己的骨頭畸形了,畢竟這胳膊這手經常要用,出問題了還怎麼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可是夾板那麼大,怎麼遮蓋啊。
她也不能因此,暴露身份啊。
「那個夾板可不可以隨時拆啊。」文宋想了想問道。
「你當夾板是一日三餐,想用就用,想拆就拆,人家打石膏的幾個月都不拆的都多得是,也沒見人家叫一聲苦。」老大夫覺得這病人無可救藥了,怎麼就那麼不配合治療呢。
「這天這麼熱,一直夾著不長痱子和濕疹啊,那我也要用水每天擦擦皮膚啊,這麼一直捂著,皮膚不都捂壞了。」文宋就是不想手上一直套著那東西,太礙眼了。
老大夫想了想,又看了看尹喬,一副,你女真難伺候的表情。
尹喬倒是很溫和也很謙遜的看了看老大夫,表示文宋的考慮也是在理。
「行了,有那種可拆的,只是價格要貴一些。」
「沒關系,只要好拆,好拼就好。」文宋一听松了口氣,能拆就好,去給糖糖上課就給拆了,回來再拼上,這樣就不會露陷了。
文宋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不過也不能老拆,愈合期不保持穩定,骨頭很容易再次受傷。」老醫生拿了夾板給文宋固定住傷處,又開了些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文宋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的,尹喬才帶著她離開。
一路上文宋都很糾結這個夾板實在太礙眼,太難看了,胳膊粗了老大一圈,還套著脖子掛起來,儼然一個傷殘人士。
尹喬讓她正好可以休息休息,有事情讓別人來做。
文宋興致不高的哦了一聲。
尹喬送文宋回家,兩人分別後,他也開車回去了。
回家如小昭看著文宋骨裂很無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也都知道,只是剛剛知道她骨裂了。
早知道去你那家醫院了,我剛被一個老大夫給說的,我簡直成了無理取鬧的病人了。」文宋不由的吐槽。
「喲,熱烈歡迎,下次你生病了,記得一定要來我們這家,興許我還能跟科主任說一下,給你打個八折。」如小昭非常熱烈歡迎的拋出‘友情價’。
「去你的,我才不去要再去醫院呢。」烏鴉嘴。
如小昭那家也是本省有名的醫院她呆的科室更是全國重點科室,只是離公司遠回家更不順路所以才沒去的,文宋開始也以為只是個小問題不用多大事,就去了近一點的一家三甲醫院,名氣也不小,只是被人給說了不舒服。
不過她才不想再去了呢。
可誰知如小昭的話一語成讖,當然這也是後話。
「什麼,你瘋了,不想要胳膊了。」如小昭听文宋說去晏家就把夾板拆了回來再扣上的想法,真想一巴掌拍醒她。
「那怎麼辦,三周,我是等著林君的身份被發現,還是等著林君被晏顧辭退呢。」三周不去上課,肯定被辭了,可是去了,夾板會暴露身份啊。
如小昭也有點頭疼。
「幫我想想辦法嘛。」文宋求助如小昭。
「真是給我找麻煩。」如小昭很嫌棄她。
「算了,我明天去科里看看,這兩天剛進了德國一種新材料,比較輕薄,看看能不能給你試試。」如小昭想了想說道。
「謝謝親愛的。」文宋一喜,抱著如小昭獻上一個大麼麼。
如小昭一把推開她,她很嫌棄,她只喜歡帥哥親,而且還是氣質型的。
第二天文宋一大早就跟著如小昭去醫院換了新材料,輕薄的固定架,的確很薄很輕,夾在手上沒什麼分量,也沒夾板那麼厚。
「只是這個穩定性還有待觀察,所以不要再踫著傷著。」如小昭認真的交代著。
「知道了。」文宋心情輕松了,雖然這里還是鼓起來的,不過穿寬大點的袖子的衣服還不是很容易發現的總比夾板好。
「只有在晏家的時候可以用,回來了還是要用你的夾板。」
「嗯。」文宋很是點頭保證也才放心的離開去晏家。
文宋一去就跟晏管家解釋這幾天家里有急事實在抽不開身。
晏管家態度淡淡沒說什麼,直說要好好跟晏先生解釋解釋。
說道晏顧她不得不擔心,她的請假時間和綠方的出事時間這般吻合,晏顧會不會有聯想,不好說。
可文宋又一想。
文宋的身份還沒跟他見過面,他估計也不知道她跟綠方的關系吧,畢竟她一項只負責工程問題,公司人事處理的少,所以未必會聯系得到。更不會聯想到林君就是文宋。
文宋這麼告訴自己,覺得應該不會。
幾天不見,糖糖很想文宋,直問她干嘛去了,她一個人在家沒有林老師陪好沒意思。
文宋也很想女兒,只是抽不出空,這會兒見到的也念的的很,兩人抱著說了好一會兒親密完全不像單純的師生。
當文宋問道晏顧時,糖糖說,爸爸這幾天很少回家,回來也沉著臉色,不高興。
不高興?
文宋奇怪,上城好像沒出什麼事吧,他怎麼會不高興。
而且綠方出事了,他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多幸災樂禍啊應該。
這才是符合晏顧的心理嘛。
所以她猜不出他不高興的原因。
只因為她不知道晏顧已經知道了文宋在綠方這事。
給糖糖上了一天的課,小家伙幾天沒見,上課的勁頭很足,文宋教的都很認真听,出的小測驗題,都答的滿分,這讓文宋很開心很滿足。
她跟小家伙之間磨合的越來越好了。
只是,想到這一點文宋又有點難過。
一個月的期限,到了……
她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的跟女兒一起相處了,她必須要有新的方式了。
文宋今天回去的晚,專門等晏顧。
「綠方,現在應該沒事了。」晏顧回來文宋正要找他,剛推開書房門卻听到晏顧在講提到綠方。
他提綠方做什麼,想落井下石?
可是這幾天也沒有啊。
文宋疑惑。
「林老師,你在干什麼。」文宋還在有所思,書房里的晏顧掛了卻看見門開了一個小縫,只是露出的鞋尖看出了是林君。
文宋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像是做賊偷听,十分的不光明正大。可是已經被晏顧點名了也只有推門進來。
「我找晏先生有事,只是沒想到晏先生在忙著,所以就在門外等著。」
「于是你就在听我講。」晏顧用詞很客氣,直說听他講,可言下之意卻也是,你偷听。
「不是。」文宋不承認她偷听了,她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听。
「那是什麼。」
「沒來得及關門。」
「……」晏顧沒好氣的看她一眼,狡辯。
她對內容有興趣?
晏顧不著痕跡的看著文宋,文宋無視他的眼神。
他這幾天都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林君這鬼鬼祟祟的模樣,更讓他很不順眼。
「我找晏先生是有事。」文宋默默的換了話題。
晏顧不計較她的思,慢悠悠的說道「什麼事?「
「我能換一下工作時間麼。」文宋有點底氣不足的說道。
「家里人生病了,這幾天我都在照顧,以後還要繼續照顧,可能沒有太多的精力再來上課了,所以,我想推薦一位新老師來接替我的大部分課程,我負責一小部分。」文宋只能這樣了,不影響公司工作又能見到女兒,兩不誤。就是能讓晏顧答應麼,這點她不敢保證。
「這幾天你家人病了?」晏管家說她的請假打的很匆忙,就說急事請假,然後再沒說了,他當時就再想,她發生了什麼事,而他一邊想著文宋在綠方這事,一面又去了解綠方那邊的情況,直到听說麻煩處理掉了,他才松口氣,所以沒太多心思去管林君。
可現在想來,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綠方出事的時間她請假,現在綠方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她回來了。
時間上確很巧。
再加上,林君有著文宋的相似處,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
那麼多的巧合和相似,讓他更是不得不懷疑林君。
她和文宋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
還是……
他不敢想下去。
「是的。」文宋點點頭。
「這麼巧。」晏顧淡淡道,心中卻是微微繃緊。
「什麼這麼巧?」文宋故作一臉迷茫。
「你不知道?這幾天的新聞。」晏顧也漫不經心狀。
「最近幾天的新聞,XX明星劈腿?XX教授出軌,還是XX球星陷入四角戀……」文宋有種不妙的感覺,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文宋還不知道晏顧意境在新聞上看到了她的圖片,當時她趕到工地時已經讓米可兒和方遠阻攔媒體和記者了,再後來她上網也看了看的確沒有她個人的圖片和消息,而她更不知道的是,有關文宋的視頻和圖片已經被晏顧要求電視台和網站刪除了,因為事件前期關注度不高,圖片又刪除的早,所以並沒有流傳開來,知道的人也不多,在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文宋也就沒看到不知道。
「林老師你怎麼會認為我會答應你的這個要求呢。」晏顧涼涼的看著她,似乎很想扒了她的衣服,里里外外的檢查這個身體,是不是他所想的熟悉,所以看著文宋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穿透性。
「糖糖多一個家庭教師教她,能多拓寬視野,思路,這樣看問題更多多面性,眼界更寬,思維更活躍,對以後她的學校生活還有社會都有幫助。」文宋還在思忖他是否知道自己跟綠方關系,所以還沒意識到晏顧眼神里的訊息。
「還有呢。」
「我會把酬勞的一部分讓給新老師,這樣酬勞方面晏先生可以不必多負擔一個人的費用。」
「沒了?」
「暫時沒了。」
「……」晏顧看著她略挑眉。
「晏先生,你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總要說一句話吧。」看他半天不就看著自己,文宋心里有點毛毛的。
文宋這才發現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尤其是重點部位,直白白的,毫不掩飾的,看著。
這個感覺很不美妙,仿佛被他給視jian了。
可這個詞不適合晏顧啊,晏顧一向不屑于只用眼神,一向的行動派啊,必須直接上啊。
呸呸呸,文宋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她是多想被他真槍實彈的上啊。
「你都這麼替我做主了,我還能說什麼。「晏顧晏顧放肆的眼光沒收回,繼續。
「……我沒這個意思。」她向後退了退,這個眼光太危險,不安全。「我是家里有事沒辦法,所以希望你能體諒。」
「體諒?我的字典里沒有這個詞。」他就是要為難她。
「……」文宋無言以對。
本以為他們的關系緩和了不少,他對她也比之以前柔和了不少,他們上次還一起跳舞,他還,親過她,以林君的身份,以為他會對林君會特殊點,以為他也會同意,沒想到,于他,林君也不過是個家教而已,再無其他。
文宋涼涼的總結到。
難道她要走最不想走的那條路,交違約金辭職麼。
然後見不到見女兒?
怎麼忍心。
可。
為難間,眼前一道黑影突然壓下帶著一股灼灼的逼迫氣息。
文宋又是一個不自覺的向後退,抬頭。
晏顧。
他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陰雲般的臉色,似乎醞釀著一場風雨。
他的眼神更像要吃人,帶著掠奪,似要把她整個人吃掉。
他上次也這麼看過自己,然後強行吻了自己,不過這次更帶了怒氣,不知道會怎樣。
他,想要干嘛。
文宋不由的又向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