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代表著什麼,這是最親密的愛人才可以送的。
他送自己戒指?
文宋看著他,卻沒動,沒有接。
「這是在英國的時候買的,那會兒就要送給你的。」沐則看她為所動,卻也慢慢的解釋著。
「只是,沒想到,我拿著戒指回來,你卻跟晏顧結婚了。」言語里帶著無比的遺憾和失落。
戒指當時挑了很久都沒有滿意的,後來是終于看中了一款卻得知被人訂走了,那枚戒指是一位珠寶界德高望重的大師封山之作,只此一枚,所以訂走了就沒有了,他不甘心,為了這枚戒指,付出了戒指本身好幾倍的價錢,可他覺得值,為了她,他願意,卻不想,還是晚了。
「這戒指一直保留至今,只想有一天送給你。」沐則緩緩的說道,帶著一往情深的誠意。
「宋兒,我的戒指只想送給你,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人」他喚著她,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戒指,只有送給自己的愛人的。
他一直都想跟她求婚的。
而文宋一直都很平靜的听他說著。
他說完,她听完,表情也沒有太大波動。
「你說完了,我也听完了,好了,你要做的也做了,可以走了吧。」文宋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說道。
對于沐則,可以說她一向是冷硬的,不同于她一向為人處世的和善。
對他,實在和善不起來。
「你對我就這麼殘忍,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她居然沒有一丁點的感動麼,她是鐵石心腸麼,他握著戒指的盒子緊了緊。
「你殘忍在先啊,沐先生,我無法做到無視之前一切事情的發生,我能這麼客氣的對待你,我覺得我的忍耐力已經夠好了。」文宋不想跟他多說,每次跟他都累。
「誰一生中沒犯過錯誤,難道犯過錯就不可饒恕了麼。」沐則帶著一絲不甘。
「那也要看是什麼樣的錯誤,有些錯誤真的不能饒恕。」
「那你自己呢,當年你不是也。」她當年也有錯。
「對,我知道我錯了當年,所以我連我自己都不寬恕,何況你。」她的錯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她甘願被晏顧懲罰折磨,當初所有的條件她都接受,她也讓自己自我放逐到H市,只因她有錯。
「為什麼要這麼跟自己過不去,宋兒,為什麼要這麼彼此的折磨。」沐則疼惜的看著她。
「……」文宋低了低頭不。
「為了晏顧麼。」沐則眼里的不甘更盛。
「這是我自己的事。」文宋不欲多說。
「他現在身邊有別的女人了,你就算一直等他都沒有結果的,我那天親眼看見的。」他迫不及待的告狀晏顧。
「……」她當然知道,那就是她,需要他說。
「這還是我自己的事,沐則,我們沒可能了,希望你看清楚,我對你,沒有一丁點的想法。」
「曾經,你是那麼的在意我,比任何人都在意。」
「你也說了,是曾經,了,回不去了,別再幻想了,我跟你沒任何關系了,戒指你自己留著,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了,听了,你也滿意了,可以走了吧。」文宋不想跟他多說,直接下逐客令。
「?」沐則不以為然。
「你這麼看,可不代表真就過得去,無論是我對你,還是名門上城綠方,我們誰都過不去。」沐則帶著一絲威脅說道。三家的存在就代表了各自的角力和競爭,所以經常會踫面交道,根本無法擺月兌毫無關系這一說。
「……沐少爺,又擺出你少爺的姿態威脅我?」名門跟上城過不去,也要對綠方麼。
「我不是威脅你,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他的眼里是信心和堅決。
「東西?」文宋笑的咬著字眼,自己在他眼里原來是個東西,貨物。
「我不是說你。」
「沐少爺,你真過得太有優越感了,以為名門就是一切,可以只手遮天麼,H市,不是名門的天下。」文宋不懼,名門家大業大,權勢滔天這沒錯,可是權勢滔天的又不止他一家,他未免也自視太高。
「那又怎樣,我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沐則依舊信心滿滿。
「隨你便吧,慢走不送。」說完文宋就走。
對牛彈琴,勞心勞力。
沐則想抓住她,可她太決絕,連背影都是堅定和倔強的。
看著她,捏著手里的盒子,上面的鑽石璀璨閃耀,可此時看的分外刺眼。
他真想扔了,可最終還是重重的合上,收回。
沐則在樓下站了許久,才轉身。
穿過小區他似乎看到一輛熟悉的車,白色的賓利歐陸飛馳。
有點熟悉,但也只是熟悉,不記得是誰的。
只是沐則開車走後,白色的賓利也離開小區。
車子一路開行,到了晏家。
回去,晏管家還沒睡問他要不要吃宵夜,晏顧搖頭,直接上樓洗澡睡覺。
跟和芷的一頓飯吃的沒什麼滋味,因為一直掛著文宋,只想著她不想多想,結果沒想到又看到沐則的戒指,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是因為酸。
而是,他如今確定,文宋也在意著自己。
他們彼此都在意著對方,一直沒變。
可是,這種在意,卻不能說,更不能做,什麼都不能。
這才是讓他最不痛快的。
上樓,他直接去了糖糖房間。
現在他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女兒怎麼樣,以前沒這個習慣,所有糖糖做了什麼都是從晏管家和佣人嘴里听到的,而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天天自己去看女兒關心女兒了。
糖糖房間,門開,卻不見糖糖的人。
床,浴室,都空的,被子是被掀開的,溫度涼了。
快十點了,小家伙不睡覺會去哪兒。
剛還听晏管家說糖糖早都睡下了,看來她去哪了,晏管家都不知道。
晏顧出了房間去找晏管家和佣人,找孩子。
下樓,路過書房,無意間瞟的一眼,書房的門是開的,雖然只開了一條小縫。
書房一向是關門的,也是他私人空間,除了白天佣人來打掃之外,其他時間是不許任何人進的,門不可能是開的。
晏顧疑惑的去開門。
門開,屋子里是黑的,只有角落處,有微弱的光。
晏顧順著光走,只看到角落處書桌前,一個小身體半跪在地上吱紐吱紐的往里鑽,像只萌蠢萌蠢的小動物。
「你在干什麼。」晏顧看著女兒匪夷所思的行為不由一問,這里是書房,他不允許她來的。
「啊,哦,砰。」糖糖似乎在認真的做著什麼,突然听到晏顧的聲音,嚇了一跳,小身子都不由的顫了顫,完全的做賊心虛,結果,一個著急起來,小腦袋撞到了桌角,砰的一聲,挺響的。
「嗚嗚。」好疼,小家伙疼的差點要哭,可是疼是疼,卻還能忍著。
揉著疼疼的小腦袋,撅著小嘴看著晏顧。
晏顧心疼的看著女兒,正要問疼不疼,卻見小家伙閃躲的看著自己,身體往後縮,很心虛的樣子。
「你手里有什麼?」看出小家伙的心虛,晏顧問道。
糖糖又把身體往後縮了縮,就是不讓看。
「我數,1,2……」晏顧慢悠悠的說道。
「……」糖糖撇著嘴,十分委屈,雖然晏顧此時表情如常,可在她眼里就是凶巴巴的大灰狼,不得已,伸出小手。
晏顧看著糖糖手里的東西,目光一愣,一愣,驟然一縮。
一張舊照片,一個舊戒指。
舊照片是他和文宋的合照。
舊戒指,是他們當初的結婚戒指,離婚後,文宋月兌下還給了他。
「你從哪找到的。」聲音略沉,表情雖然看不出太多情緒。
糖糖低了低頭,癟癟嘴,最終還是交代了。
「抽屜里。」
「……」晏顧頓了幾秒鐘,才說道「……哪拿的,給我放拿回去,以後,不許再進書房。」語氣清淡,可也堅決。
糖糖搖搖頭,很堅決,不放回去。
晏顧看著女兒,目光很不柔和,糖糖回看晏顧,繼續搖頭,寶貝兒一樣的藏在了身後。
「我不。」帶著倔強的堅決。
晏顧凝眉,看著女兒,那不是她該看的。
「晏雨橙。」晏顧叫著糖糖的大名,聲音依舊沒有任何異樣,跟平日一樣。
可糖糖一听就知道不妙了,他叫自己的大名,絕對不會有好事發生,可是,她就不。
「這上面是我媽媽,我不要放回去。」稚女敕的童音卻帶著堅定不移的堅決。
握緊了手里的東西,藏在背後,不要爸爸奪去。
「誰說那是你媽媽的。」這照片他沒給糖糖看過更沒說過,家里沒人告訴她,更沒人敢告訴她,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文宋說的?
「那就是我媽媽。」糖糖也很堅持。
「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就是知道,我做夢,媽媽的樣子就是這樣的。」糖糖一副要跟晏顧抗爭到底的姿態。
「……」晏顧看著女兒,一時間沒了脾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母女連心麼。
畢竟,她們也長得那麼像呢,糖糖簡直就是文宋的小翻版。
「放回去。」他不想讓糖糖看到,卻也不想責備女兒,只是這是他的堅持,不要看到的好。
「我媽媽在哪,為什麼不在我身邊。」糖糖稚女敕的口氣帶著質問。以前她都是偷偷的過來看,不被晏顧發現的,結果這次,戒指掉在了角落里,她找了半天才挖出來,結果被爸爸發現了,既然發現了,那她就要問。
林老師說,要堅持自己的觀點,尤其是認為對的,就要堅定立場,所以她很堅定。
晏顧看著她,恍惚間看到了文宋一般。
她的性子,很多方面都像極了文宋。
一樣的固執,堅決。
「……」晏顧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
「別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為什麼?」小家伙很委屈,可是家里人都不說她媽媽哪里去了,在這個家沒人提,她問了也沒人知道,爸爸更不說,以前問過爸爸很凶的說不許問,現在爸爸沒那麼凶了,可是也不告訴她,為什麼啊。
「我是不是這段時間對你太寬容了。」以前糖糖是不敢這麼對自己的,就算委屈的哭,也不敢如此。
第一次小家伙用這種堅決的語氣對自己,甚至是反抗。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糖糖也很堅持。
晏顧見威脅沒用,直接把照片和戒指從糖糖手里奪了回來,動作不粗魯,可對于一個小孩子卻還是有些過了。
「爸爸是壞人,壞人。」小家伙哪里斗得過一個大人,糖糖又氣又委屈的看著晏顧,眸子里明顯有淚,可就是咬著唇,不讓淚落下來。
很倔強的小模樣。
氣嘟嘟的跑了。
晏顧看著孩子傷心的離去不放心的去看,只見小家伙回到了房間,他示意讓佣人看著,別出了什麼事,自己則又回到了書房。
桌子上是照片和戒指。
這些一直都放在抽屜里不知道小家伙什麼時候看到的,她還說夢到了,看樣子應該有一陣子了,若不是今天戒指掉在角落里小家伙找戒指延遲了睡覺時間被他發現,他都不知道她居然見過這照片,她什麼時候看到的,他不知道,只知道這孩子越來越有自己的心思了。
晏顧拿起桌上的照片和戒指。
這照片,5年來他總是不自主的去翻來看。
照片上的她笑容明媚,讓人看得都覺得開心溫暖,那會兒的他們多開心多甜蜜啊。
那是他們婚前的合照。
他一直都留著,看照片也成了5年來堅持不變的習慣。
而那戒指,銀戒指,很普通的樣式,一個圈,一個簡單的圖騰花紋,沒特色也很便宜,卻是他們的婚戒。
文宋執意結婚戴這個戒指,不要那些昂貴的鑽石戒指,說是這個戒指有魔力的蘊含祝福的,戴上的人能一輩子不分開相愛相守一生,她買的時候那位老人家告訴她的,她信了,所以拿這個當的結婚戒指。
那會兒他覺得挺可笑,說她是傻瓜,精致漂亮的鑽戒不要,要一個樣式簡單毫無特色的銀戒指,可文宋覺得結婚戒指不在價錢不再好看,而是看結婚的那個人,當時他听到這番話,不由得動容,答應了,由著她來,這個女人愛的是結婚的這個人,戒指的貴賤,無關重要。
可就是這樣,他們還是分開了。
他不想恨她,恨她太累,尤其每次發現見到她,他越來越恨不起來了,更多的是想要靠近她,所以才縱容著林君的存在,甚至是自己都莫名其妙控制不住的想要跟她在一起,約會,玫瑰,手鏈,看電影,這是他想跟她一起做的,甚至是更多……
可他最多也只能做這麼多,不能再多。
畢竟,以前發生的事他不能無視的當做沒發生,他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徹底的原諒她,更沒有理由說服自己毫無顧忌的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讓糖糖和文宋見面。
這孩子越大越懂事越知道自己要什麼了,性子也倔的有時候他都勸不動了,可他又不想傷了孩子的心。
所以,還是讓文宋徹底不存在孩子的生活中為好,不然,對誰都是痛苦的。
這種痛他已經嘗過了,不想讓糖糖再嘗試。
不要見,最好。
除非他們之間的所有的恩怨都化開了。
可是,似乎這是個無法解開的結,根本化不開。
所以,讓林君陪著糖糖是最好的方式了,讓讓文宋以林君的方式補償著糖糖缺失的母愛,越久越好,雖然他不知道是多久。
可沒想到糖糖對親生母親的執念這麼的強烈,一張照片都能讓孩子如此的執念,若她見到了文宋,又或者林君的身份被拆穿,孩子甚至知道了林老師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而那時,文宋也不可能呆在晏家不可能做家庭教師陪著她了,他不知道會不會更有無法阻攔的行為。
今晚的和芷言語中似乎透露著她對林君身份的懷疑了啊,只是被他巧妙的轉移了而已,且他點明了不讓和芷再來晏家,讓她們見面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他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希望維持好現在的平靜。
雖然他也不免的擔憂,這樣的平靜,不知道何時就無法繼續了……
那時候糖糖會怎樣難過,文宋又會怎樣痛苦,他又會如何面對,都不願意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