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醒來的時候,覺得世界有點玄幻,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男人對她百般惡劣,她卻鬼使神差地原諒了他。這個念頭讓她的頭有點疼。
穆凌風端著粥推門走進來,看到她靠在那里揉著腦袋,一步上前,將粥放在旁邊,寵溺地開口道︰「醒了?」
大約是男人的聲音太過溫柔,安若兮正在揉腦袋的身子小小的驚悚了一下,僵在那里忘了反應。
「醒了就把粥喝了。」穆凌風望著她迷茫的眼神,眼底一片諱莫如深。
這幾天她睡得夠久了,久到連一向冷靜自持的他都有些慌亂,從心底發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她這麼任性地一睡就是幾天。
握著粥碗的手微微一顫,眼底也帶上了些許復雜。
他跟醫生交流過,她有輕微的抑郁癥,心底又極度地缺乏安全感,之前——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雖然她表面上什麼都沒說,其實心底早已為此病入膏肓。
心理學上定義了這樣一類人,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們都會一個人在心里扛著忍著,欺騙他人,也欺騙自己。
他不知道在魅城那段日子里她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他甚至有點不敢去探究,生怕真~相擺在面前無力逃避,他也奇怪過小丫頭這麼容易就原諒了她,卻不知道,原來她真正的內心深處,恐怕還是恨著他的。
只不過她不說,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以為她不在乎,恐怕連這幾天的乖巧柔順都是她出于害怕偽裝出來的,畢竟現在只有他能讓她依靠。
男人抿著薄唇,俊美的臉上一片陰霾。
他不允許她怕他,也不允許她逃避他,因此,他不得已找來了心理醫生對她催眠。只有強烈的心理暗示才能讓她醒過來。看著女孩朦朧的眉眼,他的心尖毫無防備的就是一顫。
「我怎麼了?這里是……醫院?」
安若兮捂著疼得快要裂掉的頭部,不斷環視著周圍,腦子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地抽調了,她卻不知道。
穆凌風輕輕撫了撫她的頭,低聲誘哄道︰「都了,乖,不要再想。」
一切都了,只要她能放下心里的不安和恨意,他會用余生去愛她。
安若兮按了按快要爆炸的太陽穴,點點頭,渾身都感到很疲倦,她自覺地身子一歪,將頭偎進了站在床邊高大的男人懷里。
穆凌風先是一僵,而後手自然地放在她的後背,安撫著她,一遍又一遍。
「總裁,不好了,出事了!」就在病房里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時,蕭齊忽然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什麼事?」穆凌風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聲音無意識地壓低,手緩緩將女孩的身子放回到床-上。
「總裁,杜如月被韓 海的人給抓走了!他們威脅您必須用和寶石交換,否則就撕票!」
韓家在道-上的時間也不算多了,他們的勢力從來不可小覷,如今韓 海開出這樣的條件,那就一定是真的。
「你說什麼?」男人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間凌厲了起來,韓 海想要這顆上帝之吻他知道,可是他要他的女人做什麼?
「老板,安氏倒閉之後,安慕雪投靠了安家,她將杜如月的消息賣給了韓 海,並且提出合作的條件就是要拿要換!」
蕭齊看出了穆凌風眸底的疑惑,急忙給出解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也完全沒有想到。韓 海只是想要寶石,對別人的生死毫無興趣,但是早已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安慕雪卻是對這個曾經的恨之入骨。
穆凌風俊顏上浮現出一絲冰冷,語氣帶著入骨的寒意,「你說,消息是安慕雪放出去的?」
很好,非常好。如果不是惦記著當年她母親對自己的母親有恩,他不會讓安家收養了她,更不會將安若兮也放進安家任她欺凌。這場債,也是該還的差不多的時候了。
他的女人,這些年來為了隱瞞身份一直過著被人欺負的日子,單是這筆賬,他就該找她好好算算。
「老板,現在杜阿姨在他們手上,您千萬不要沖動啊。」
蕭齊看出了男人眼底的那一絲殺意,連忙開口阻止道、
「他們說的交易地點在哪里?」既然韓 海要玩,他不介意奉陪到底,索性安若兮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想,或許他也可以和韓 海談一筆生意。
蕭齊哆嗦了一下,沒弄明白男人的意圖,報上了一個地點,然後試探道︰「老板,你真的要把送麼?韓 海雖然跟沒仇,但是安二小女且卻很深,這時候送,恐怕……」
恐怕會被那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瘋女人折磨。
「韓 海為人從來說一不二,信守承諾,他既然答應了合作條件,見不到人自然就不會放手。立刻找人去調查,二十分鐘後,我要一份詳細的資料。」
「是。」蕭齊急忙轉身去布置。
事實證明,男人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為了威逼韓 海,避免他背信棄義,杜如月的身上此時綁著的定時炸彈,遙控器就在安慕雪手上。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隱蔽的舊倉庫,很不易不被發現地貿然進入,安慕雪此時已經跟一個瘋子一樣,她手上拿著遙控器甚至有不惜同歸于盡的意思,杜如月的情況很不妙。
「硬闖的勝率有幾分?」男人迅速掃了一眼倉庫的圖紙和分布,俊眉緊鎖。
「老板,我們的人手都調過來了,可安慕雪就像個瘋子,寸步不離地站在杜身邊。我們倒是也可以想辦法慢慢解救,但是來的人傳了消息,杜如月有心髒~病,現在已經被刺激地半昏迷了。」
一個半昏迷的人質不容易被救出來,而且隨著時間的拖延,杜如月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老板,不然,我們就暫時用去換吧。」蕭齊雖然有些說不出口,卻不得不說。
畢竟杜如月對老板來說有多重要他心里清楚,何況人命關天,他們如今有實力慢慢進行營救,只是杜如月等不了了。
如果把這個人換成,還可以用緩兵之計拖著他們。
穆凌風眉心狠狠一皺,似乎在听到這個提議的瞬間抖了一下,盡管這顫抖微不可查,蕭齊卻還是看到了。
他有些心急,「老板,不要再猶豫了。不會有事的,我們只是暫時這樣做,下面的人很快就到齊了,一定不會讓有事。」
一定不會讓她有事。是啊,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法子,可不知為何,他就是遲遲下不了決定。
腦子里仿佛有兩股聲音在撕扯,直到再一次響起,對方發來了一段視頻,空蕩的倉庫里,杜如月渾身被綁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之中。
這樣下去,的確會出人命。他可以不要寶石,但是杜如月是母親生前最好的密友,她不能死。
幾番權衡之下,男人的手松開又握緊,最後,他閉上眼,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好。」
誰也不知道他說出這個字用了多大的力氣,但他不停地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讓她受苦。
母親的仇他可以不再執著,只要救下杜如月,何況,他手下的人都到了,不會讓她出事。
「全部準備好,我要親自去找韓 海談談。」
穆凌風從保險箱里拿出那顆有著最絢爛色彩的上帝之吻,眼底劃過一抹堅定。
「老板,我們可以不用真的寶石換的,他們那里鑒定也需要一段時間,我們用假的頂著,人也來得及救回來。」
蕭齊見穆凌風居然真的拿出了寶石,不禁開口道。
「不用了,你馬上準備,我要萬無一失。換出杜如月的第一時間,將救出來,懂麼?」
蕭齊自然懂,如果說杜如月在老板心里是重要的長輩,那就是他一生必不可少的伴侶、杜如月出事了,老板會自責愧疚,但如果出事了,老板會活不下去。
希望他今天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對的,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了。
已經沉睡的女孩似乎沒有听到這番談話,只有那忽閃忽閃的睫毛顫動著,出賣了她、
穆凌風坐到床邊,嗓音有些沙啞道︰「一個小時後我們出發,你先去準備。」
言下之意,他要趁著這會清靜再和安若兮獨處一會。蕭齊點頭,沒再說什麼,退了出去。
就在門關上的同一刻,一直熟睡的女孩卻忽然睜開了眼楮,水眸滿是慌亂無措地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他,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要用我去換什麼?我不要,我害怕。」
剛剛經過催眠的她心理還很脆弱,半點經不得刺激,偏偏剛才那番好像主宰她生死的話語,她什麼都插不上嘴、
他要拿她去換別人麼?那她怎麼辦?
看到女孩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害怕驚慌,穆凌風的心狠狠一痛,卻極力鎮定下來安慰著她。
「乖,不會有事的,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只是去走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嗯?」
她現在的心理極度脆弱,如果有可能,他都不想告訴她即將發生什麼。可女孩的智商還是正常的,她驚慌地拉著他的袖子,哀哀地乞求道︰「不,我不要,我真的害怕。我哪也不想去,求求你不要拿我換好不好?」
說著,她支起身子跪在了被褥上,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眸子里全是酸楚恐懼,「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用我換,求求你……」
許是實在听不下去這樣的哀求,帶著她獨有的女喬軟聲音,穆凌風怕自己會心軟,他心一橫,態度強硬~起來,「乖,不要鬧,我現在也很心煩。杜阿姨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你乖乖配合好不好?」
「不好。」女孩執拗地望著他,無論他說什麼,水眸都漾著一股固執和倔強,她搖頭,再次開口,「那我就不是你重要的人了麼。」
為什麼,他不是說愛她麼,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壞?清晰地看到男人眼底的殘忍和決絕,抓著他手臂的小手開始絕望地垂下,眸底的光一絲絲黯淡下去。
最後,她看著他薄唇輕啟,如一把刀子狠狠戳在她心尖上,「不行,小兮。」
他握著她的手,重復道︰「那樣不行。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我不能讓杜姨出事,你明白嗎?」。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安若兮只覺得,自己心底最後一層可以依賴的屏障也轟然倒塌了。她明明是那麼害怕,明明懇求他不要,可他還是這麼殘忍、
她听到自己的心碎了。
……
倉庫內,杜如月靠在椅子上嘴唇慘白,臉上泛著青紫,似乎整個人馬上就快要堅持不住。
「真是沒用。」怕她在人來之前死了,安慕雪不得已掰開她的嘴給她塞進了一顆速效救心丸,只是效果似乎也不怎麼好。
杜如月只是維持著微弱的氣息苟延殘喘,卻沒有一絲要睜開眼楮的意思。
「打給你們老大,告訴他這個女人快不行了,讓我們尊敬的穆少動作快點,如果他還想見他阿姨最後一面。」
安慕雪嫌棄地看了一眼女人的樣子,對身旁守著的一個小弟說道。
她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這些人正當她好欺負?如果再不來,她就親手殺了這女人,再點燃這里的炸藥,到時候別說活,杜如月連個全尸都不會留下。
想到這里,女人得意地笑了笑,曾經明媚的容顏如今卻泛著枯敗,安氏倒閉,安懷民入獄,她被逼得流落街頭,都是拜那個男人所賜。
她知道,他不愛她,不過也沒關系,這麼多年了她也不是冷心冷血的人,能對著曾經愛過的男人下手,所以她干脆挖了他的心頭好,讓他一起賠她痛苦。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她知道內情,這些年一直是看著男人如何走過來的。
他為了保護安若兮的安全,也為了滿足他只能看卻得不到的瘋狂執念,在她住過的每一個房間里都安上了攝像頭。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能搞到他們gun床單的照片、
這些年他對她的佔有谷欠強大到什麼地步,她也看在眼里。安若兮的身邊沒有沒有追求者,唯一的一個柳夢瑤也是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唯一被留下的例外。
呵呵,否則以安若兮的姿色,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