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辰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煙的部分中心,很黃,微黑。慢慢的散向四周,黃色越來越淡。
他曾想用藥草洗去這發黃的煙薰部分,只因自己貌相年輕,有這煙薰黃反而顯得老成。因而,他放棄了把手指洗白的打算。
他熟練的拿起桌上霸主牌雪茄,用發黃的兩個手指,抽出一支煙來,動了一下,意在引起冷葉的注意。待他抬起頭來時,煙向他拋了。
冷葉雙手將煙接在手里,然後,夾到左邊的耳朵上。
蕭星辰又抽出一支,輕輕的向前一扔,落在藤所長的手前。
他自己也熟練的抽出一支,點燃後緩緩說道︰「我的診所是沒人能代替的,有許許多多的人需要我!
我能治好一些莫名其妙的病,這也是我平時努力的結果。天下有的是有錢人,他們總是要有病的,他們還會死。如.+du.果我能在他們即將死的時候,再能延長他們三兩年的生命,他們會不找我嗎?
有許許多多的富人需要我!這就是我診所高收費以及存在下去的理由。他們為了活命,他們有本事打通關節揭掉診所前的封條。
我有時一高興,又會搞一些義診,那些老百姓又會受益了……」
蕭星辰說到這里,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我在琥珀老家的一個前女友,叫白璐,是個漂亮的姑娘,以前是很愛慕虛榮的那種人。
我上次回老家,沒想到她開了個小飯店。我真的有幾分感動︰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她在哪里也不愁找不到工作,卻能自己創業,這讓我很佩服!
她開的小飯店,菜的口味在中等以下,但每天也門庭若市,八成的人是年輕人看她漂亮才去的。
有一個叫洪門周三的花痴病人,每天經常把褲子月兌下,用手拿著家伙。他見白璐漂亮,他就始終站在他飯店門前四米開外。
就這樣,為了避開洪門周三,白璐開小飯店兩年,搬了三四次家。搬家三年窮啊,小飯店聚的是人氣,經常搬不僅麻煩,經濟上受損失,心理也要受折磨啊!
上一次,我在她的小飯店前見到了洪門周三,那模樣實在人。他的模樣不丑,但頭發像雞窩,臉上身上都是黑灰,全身只有兩個眼白是白的。他手抓住下面,眼楮緊盯著小飯店。每當他看到白璐的時候,總是先驚一下,然後迅速翻動著家伙。
他是白璐的一塊心病。
那一天,我向洪門周三甩出幾根銀針,他疼的跑了……剛才,我的一個把兄弟打來,說白璐割掉了洪門周三的家伙!」
蕭星辰說到這里,眼楮有些潮濕。任憑手中的雪茄自然燃燒,雪茄的白灰掉在褲子上,堆起一個小團,他無意中輕輕一動,煙灰向磁磚上撒去。
藤所長听著听著,迅速掐滅了煙。很快,煙在他的手里便成了煙絲,煙尾的海綿也搓成了絲團。「這……」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分析法律後果,分明是在擔心白璐的命運。
邵紅玉剛才听蕭星辰說了,沒大注意。此時,她的眼里沁滿了眼淚。
鐘紫不停的裹著嘴唇,眉頭一皺一松。
冷葉的小眼睜得溜圓,緊緊的盯著蕭星辰的嘴。蕭星辰說完,他啪的一聲猛的拍了一下頭腦。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的啪聲吸引了。
「……蕭所長,我想說……」
「你說!」
「不知洪門周三被割掉的家伙還在不在?」冷葉的小眼放著精光,射向蕭星辰,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搓動雙腿。
「嘿……」藤所長在苦笑,鐘紫在苦笑,邵紅玉也在苦笑。
冷葉听到大家的嘲笑聲,雙腿搓動的頻率在加大,像是鼓尿一般。
「繼續說!」蕭星辰知道他話中有話,便催促道。
「……你你……你是一個奇醫,如果洪門周三被割掉的家伙還在的話,你要把它接上,這樣,白璐的罪可就小了!」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蕭星辰猛的一下站了起來,腿上的煙灰抖了一地。「……紅玉,快把給我!」
邵紅玉慌忙起身遞過,蕭星辰迅速按動土黨參的號碼,叫他務必把洪門周三的家伙找到,迅速冷凍起來。
蕭星辰的額前沁出一層微汗,他擔心洪門周三的家伙被割掉以後,被路邊的流浪狗叼去吃掉,或者被清掃垃圾的人倒進垃圾箱,隨著清運車,不知被運到什麼地方,那就完了。
好在,土黨參急切的告訴他,說被趕到的警察揀了去,放在一個藥瓶之中,作為證據收集了起來。
蕭星辰听了,他要土黨參哪怕是花錢,也要打通一切關節,告訴他們,將它迅速冷凍起來,他要把它接起來。
緊接著,蕭星辰把遞還給邵紅玉,並關照他迅速去飛機場買飛往琥珀的機票。
邵紅玉走了,蕭星辰叮嚀冷葉︰積極配合各部門封門,不要和任何人發生任何矛盾,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我也要跟你去!」鐘紫站起身來,彎腰替蕭星辰撢了撢褲子上的煙灰,聲音堅定的說道。
「你……你跟我去干什麼?你把你的事處理好就行了!」
「我想好了,我也豁出去了,我不裝病了!我在星辰診所專欄發個聲明,辰哥買賣的事與我無關……大不了,最後,我這記者不干了!」
「我看行!」藤所長站起身來,黑著臉說道。
「唉……」
「紅玉,麻煩你給我也買張飛機票啊!」鐘紫也不問蕭星辰答不答應,她撥通了邵紅玉的說道。
「不好了,鐘紫,你告訴蕭星辰一聲啊,飛往琥珀的飛機票到明天八點半才有呢!你問他還買不買啊?」
「買!」蕭星辰的頭向鐘紫頭前靠去,猛的喊了一聲。他的心,早已飛到了白璐的身邊。這一次相見之後,下一次還不要等到猴年馬月。
「星辰,我本是來傳訊你的……」藤所長道。
「老冷,去給我買個好!」蕭星辰從包里掏出一沓錢來,道。
十分鐘多一點,冷葉便把買來了,六千多塊錢的。他也分不清誰好誰孬,只是听營業員說好,他才這樣買的。
藤所長黑著臉堅決不要!
蕭星辰告訴他,那一次見面,是自己故意摔壞他的。自己並不是賄賂,而是賠償。
經這麼一說,藤所長才收下。
蕭星辰本想請藤所長坐坐,可是,現在沒了那個心情。他走出診所,仰望著天上瓦塊色的烏雲,想起水聖學在龍城掀起的這股惡浪,他想起了水聖哲。
自己頭腦中的智能庫,本來是水聖哲的,而他知道這個秘密之後,卻能守口如瓶,這一點,讓蕭星辰非常感動。再者,水聖哲的誠實,讓他也非常欽佩︰當今世上的人,也不乏誠實之人,但像水聖哲那樣有理性的誠實的人,真的不多。
他所知道的水聖哲,也撒過謊,那是在面對自己和他父親之間,在他要作出選擇的時候而撒的謊。他即使是撒謊,也像山上有些淺淺的水塘那樣清澈透明。
自己要對水聖學下手,如果不通過他,總感覺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既然是明天八點半的飛機票,眼下,十一點多,到明天上飛機,還有二十多個小時,自己該去和水聖哲說一說了!
天上的瓦塊雲在慢慢的向南移動,他的脖子有點仰酸了,他放下頭來,告訴冷葉,叫他關照一下家里,自己今天要出去一趟,明天要回琥珀,去看一下白璐。
冷葉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帶著小跑向西山別墅里跑去。
告別了藤所長和鐘紫,蕭星辰又坐著出租車到步行街頭,從步行街下車,轉了兩個商店,又乘車到貴都小區門前,下車後,又轉了兩個商店,這才乘出租車向白龍古剎而去。
在古剎的山下簡陋的、貴得讓人吃驚的飯店,吃了一大碗半生不熟的雞蛋面。面條口味不怎麼樣,數量倒是挺足的,一大碗面條下肚,他的肚子也鼓了起來。
然後,乘破舊的面包向山上而去。司機一個勁的夸說他的面包車如何如何的好︰是正宗的國外全進口的內機。
去年有一次面包車滾下山崖,死了幾個人,面包車內部完好無損。吊車長臂一伸,吊起來把外殼修修,面包車照跑不誤。
司機把破面包車夸得像一朵花,而在這有了幾分溫暖的春天里,蕭星辰卻感覺涼風颼颼的。
到了白龍古剎下的停車場,已是中午十二點多鐘。天上的瓦塊狀的雲朵,比起來變得濃了,陽光只好從瓦塊的縫隙是斜刺下來。
踏著古剎的台階,拾級而上。雖已過午,一路上,仍有三三兩兩的信男信女神情凝重的沿著台階向下。
蕭星辰感覺有些熱,將西服月兌下,拿在手里,搭在胳膊上。
爬著這已經不陌生的台階,又想起把兄妹六人那一次同來白龍古剎的情景,想起肉臉細長眼楮的無妄大師那奸詐的面孔,想起他少收點香火錢卻收了六百塊錢的情景。
想著想著,進了山門。賣香的和尚吆喝著︰「進門買香,菩薩保佑,無病無災,永遠平安啊!」
蕭星辰買了一把香拿在手中,一個濃眉大眼、圓頭圓臉的小和尚手向蕭星辰一指,露出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