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木的藥剛送來,木顯銘和夏氏也到了,看到這情景,夏氏搶先將藥碗接在手里,溫柔的道︰「我來吧。」
蘇木有些驚訝,知道木青歌向來不喜歡夏氏,也有點猶豫,但夏氏是主子,蘇木也不敢直接說不,只好看向木青歌。
「讓母親來吧,蘇木你也辛苦了,歇息吧。」木青歌含著笑,示意蘇木讓開。
蘇木更是詫異,木青歌這趟從宮里回來,整個人都謙和多了。倒不是說木青歌從前不謙和,實際上不管是對蘇木自己還是對茯苓,或者是對水鳶,甚至便是對月影閣的那些小丫頭,木青歌都是很隨和的。只是,對夏氏和木顯銘,木青歌是很不隨和的。表面上看著一點都不違抗他們的命令,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拿他們親人當父母看待,那個時候,蘇木還替木青歌一直擔心來著。
現在看到木青歌的態度忽然有了一—無—錯—小說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心里雖然開心,卻也覺得很詫異,到底是什麼,幾天的時間就改變了木青歌那麼多?
夏氏也有點沒有想到,原本想著,木青歌能不坑距她就是不錯了。沒想到,木青歌竟然會主動要求讓自己來喂她喝藥。木青歌每次不是都最看自己不順眼的嗎?夏氏對木青歌反常的態度,忽然覺得無所適從,反而帶住了。
木顯銘在旁邊推了夏氏一下,夏氏才回過神來,急忙端著要碗。開始喂木青歌喝藥。
雖然記憶中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喂木青歌喝過藥了,但是這樣的事情,夏氏還是能做的很得心應手的。所以,喂藥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木顯銘看到木青歌在喝藥,急忙就去旁邊取來一些蜜棗過來。原本想著,木青歌應該會很怕苦,有幾個女孩子不怕苦的?等到喝完藥,他就可以給木青歌吃蜜棗了,多麼完美的想法。
可是,木青歌從喝藥開始。一直到她喝完藥。別說怕苦了,就是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這回反而讓木顯銘有點不知所措了。
「青歌,要吃蜜棗嗎?甜的……」木顯銘有點唔無措,舉著蜜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不死心的問了木青歌一句。
「謝謝父親。但是……我不覺得苦。所以,蜜棗還是不要了吧……」木青歌知道木顯銘的好意,但是那種甜到膩的東西。她也的確是吃不下。
「沒關系……」木顯銘有點沒面子,開始自己找補,「青歌還真是厲害,我見過的幾乎每個女孩子,都怕苦……」
「我從小吃藥吃到大嘛,哪里還會怕苦?」木青歌隨口道,她的確是不怕苦的。大概她最不怕的,便是吃苦了吧?木青歌自己也恍惚了一下。
木顯銘一愣,想到木青歌從小身體就不好,一直就這麼吃著藥長大的,心里頓時涌起一陣愧疚感,一旁在收拾藥碗的夏氏,想到木青歌一直在吃藥,而自己,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喂過她吃藥了,心里也是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氣氛又有些尷尬起來,木文翰也從自己的思慮里面回過神來了,站出來打圓場道︰「青歌也累了,這吃了藥肯定是要休息一陣的,要不,我們先讓青歌睡一覺吧,等她醒了,我們再來看她。」
夏氏和木顯銘自然答應,三個人便一起出來了,木青歌也的確是累了,真的想睡覺了,也不多留他們。
出了月影閣,木顯銘便拉住了木文翰︰「翰哥兒,青歌在皇宮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回來?」
「宮里……出了一點事情……嗯,就是有個刺客,青歌運氣不好,剛巧踫上了,被打了一掌,幸好水鳶給擋去了一大半,所以,受傷不算嚴重。青歌之所以會吐血,主要是因為她受傷以後一直忍著,淤血沒有吐出來。現在吐出來了,反倒好些了。你們放心吧,不嚴重的,休息幾日,便也就會大好了。」木文翰知道自家爹娘的性子,對朝政什麼的,是沒有多少概念的。所以,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隨便扯一個謊,也就圓了,他們也不會去查證的。
果然,木顯銘和夏氏也都沒有懷疑木文翰的話。當然了,這主要也是因為他們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已經重要到會引起商景帝那麼大注意的地步,所以絕對想不到木青歌在宮里,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夏氏忍不住念了兩句「阿彌陀佛」,木顯銘也說了幾遍「好險」。
「少爺,老太爺來找您了,您要不要先回去一趟?」木文翰的小廝急匆匆的跑過來,喊著木文翰道。
木文翰心里清楚,木奇大概也是來打听木青歌的消息的。木奇可不是木顯銘和夏氏那麼好打發的,所以他才會直接去自己的院子里等著,而不是來木顯銘這邊。
「既然是你祖父找,你就快回去吧,然後晚上也早點休息,你的身體也才剛好,都還沒有好利索……」夏氏對木文翰,倒是一如既往的疼愛,關心的念叨了幾句。
「是,孩兒知道了,這便告退了。」木文翰點頭一一答應,帶著小廝離開了。
回到院子里的時候,木文翰看到木奇正在院子里踱步,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寧的。木文翰知道,宮里的那些事情,木奇如果想要打听,怕是能打听到個七七八八的,他這麼為難,自然是在想自己該怎麼辦了。
「祖父……」木文翰還是先行禮。
「好了,從青歌那里過來的吧?她怎麼樣了?」木奇心里也惦記著木青歌,問木文翰道,「我本想去看看她的,但是這麼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所以來問問你。」
「祖父放心,青歌已經沒事了,她喝了藥,已經睡下了,傷勢不嚴重,修養幾天就好了。」木文翰急忙道。
「哦,那就好。」木奇也沒有進屋的打算,仰著頭看天上的星星,頓了一下,再次問道。「青歌有沒有給你說。她是怎麼受傷的?依我看,她這傷,像是內傷,可不是一般的傷。她怎麼弄出內傷來的?是遇到什麼人了嗎?」。
木文翰心里是有些猶豫的。木家和柳家。身為大錦的實力大家族。說老實話。雖然有交情,但是更多的,怕還是互相牽制的。其實。如果有機會,木家不會放過柳家,柳家也不會放過木家。
現在,柳家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一番,可能會給柳家造成致命的打擊。因為現在柳家的事情還沒有暴露,如果商景帝有心庇護,不把事情鬧大,暗中解決了,像木青歌說的那樣,把柳七往石澗一嫁,柳家不僅會沒事,說不定柳大人還能升一點。當然了,在商景帝的心里,肯定是對柳家不會再信任了,但是外面的人看不到商景帝的內心啊,還是會覺得依舊光鮮的。
但是,如果現在有人把柳家的那些事情捅到明面上來,那商景帝就算想要維護,也必須要做出一個交代了。單就柳七私下里和石澗王往來,而柳咸寧也和石澗王偷偷往來,還隱藏自己一身武功的事情,這些都是足以致命的證據。而木奇,不說搬到柳家,將這些事情浮出水面的實力,木奇是絕對有的。也就是說,如果木奇現在,想要柳家倒霉,他是絕對做得到的。
所以,木文翰有點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木奇知道。這並不是因為木文翰對柳家有多少感情,不希望他們怎麼樣。一個是覺得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雖然木青歌的話,木文翰是完全的,他也覺得,柳家和石澗王肯定是有某些聯系的。但是,畢竟柳家還沒有做出叛變的事情來,這麼就定了人家的死罪,好像也有點殘忍。第二一個是,木奇如果出面對付了柳家,誰知道商景帝會怎麼想?別的那些大家族又會怎麼想?不管是哪個家族崛起,反正商景帝的絕對不會讓哪個家族一家獨大的,木家當然也不可能。所以,如果木奇搬到了柳家,那麼下一個倒霉的,可能就是木家了。木文翰不希望事情是這樣發展了,哪怕是商景帝要對付木家,木文翰也不希望是因為他們自己先對付別人引起的。怎麼都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感覺。
「怎麼不?」木奇看木文翰不,一直在沉思,出言催促道,「是有什麼不方便對我講的嗎?」。
語氣有些嚴肅,這也難怪,凡是上位者,大約最不能忍的,便是底下挨到人對自己隱瞞一些事情吧?在一個家里,這個家的絕對領導者,也是一樣的,比如木奇。他就不能忍受這些小輩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不願意告訴他。
「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這件事情,該從何說起,說起來挺復雜的。」木文翰急忙解釋道。
「那你就慢慢說,我不著急。」木奇倒是不給木文翰找借口的機會,不慌不忙的回道。
木文翰無奈,只好選擇性的將柔安公主生病,木青歌進宮去治病。卻被商景帝給關了起來,結果在冷宮中遇到了刺客的事情講了。當然了,中間省略了很多的東西,包括和柳家有關的東西,和石澗王有關的事情,也都是基本上沒有說。宸姑娘的事情,也只是順嘴提了一下,冷宮里有那麼一個人。
木奇看木文翰先前說事情很復雜,可真正陳述的時候,便又只說了沒有多少,便知道他是刻意的隱瞞了一些東西,便似笑非笑的問木文翰︰「那個冷宮里的女子,是石澗人吧?」
木文翰一愣,他原本以為,木奇能知道柳家就已經差不多了,卻沒有想到,木奇竟然連宸姑娘和石澗有關系都知道。
「青歌說,她不是石澗人。」木文翰急忙否認,宸姑娘的確不是石澗人。
「對,沒錯,她不是石澗人,她是何太醫的親戚,對嗎?」。木奇笑著問木文翰。
木文翰這下子愣住了,感情木奇剛才是在炸自己呢?他不僅僅知道了宸姑娘的身份。還知道了宸姑娘和何太醫的關系。這樣看來的話,木奇肯定知道宸姑娘和石澗王的關系了。木文翰心里驚訝不已,木奇這信息網,也太厲害了吧?這些東西,都能這麼快查出來?
「你很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對不對?」木奇對木文翰的震撼表示很滿意,好心情的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
木文翰當然是急忙點頭,說「想」。
「其實啊,這個宸姑娘呢。我十年前也是見過一面的。」木奇有幾分感慨。「所以,我知道她是何太醫的親人。」
「那,祖父您也不可能根據青歌在冷宮里踫到一位宸姑娘,便認定那是您十年前見過的那位宸姑娘啊。」木文翰有點不服氣。木奇對那位宸姑娘的印象竟然那麼深刻嗎?都過了十年了。自己關于宸姑娘的信息。什麼都沒有透露,只提了一句,冷宮里有位宸姑娘。和木青歌住在一個院子里,他就知道了那是他十年前認識的宸姑娘?
「當然不是……」木奇搖頭道,「實際上,我早已經忘記了有那麼一號人了,都十年了,誰還記得一個小姑娘啊?不過,我之所以能想到那位宸姑娘,是因為今天晚上出了一件事情。」
「今天晚上出什麼事了?」木文翰急忙問道,這件事情,明白一定是木青歌回來以後才發生的。
「何太醫去了柳家,大鬧柳家。」木奇看著木文翰,眼神中別有深意,「听說,是要找柳家要什麼尸體……」
木文翰一驚,就明白了,木青歌雖然並沒有告訴木文翰她已經讓何太醫去柳家要宸姑娘尸體的事情。但是,木文翰知道宸姑娘死了,又知道石澗王和柳家有關聯。而石澗王在哪里,大家都不知道,何太醫要想要回宸姑娘的尸體,自然只有去找柳家了。只是,沒有想到,何太醫會那麼沖動的直接找上門去大鬧,讓大家都知道了。
「你想想,何太醫平日里從來不會和人吵鬧,他只做他喜歡的事情。他哪里會為了別的事情,去和柳家大鬧呢?更何況,還是找尸體這種事情,不是很奇怪嗎?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的尸體,何太醫怎麼可能那樣去要呢?」木奇解釋道,「正好,你又說到冷宮里有個宸姑娘,在里面住了十年了。我一下子便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所以,立刻便確定了,那位宸姑娘,肯定就是何太醫的那個親人了。而你的反應,也證明我猜對了。」
木文翰無言,木奇雖然是詐了自己,但是他的反應之迅速,對十年前的事情,還能記得這麼清楚,也的確是難能可貴了。怪不得木奇能在商景帝的心里,一直那麼受到信任,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然了,我順便也想通了一些,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木奇這次像是在自言自語。
「祖父您想通了什麼問題?」木文翰急忙問道,有些著急的模樣。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知道的事情,也沒有完全告訴我啊。」木奇輕哼一聲,不滿的道。
「祖父,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木文翰急忙道。
木文翰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他害怕木奇僅憑著自己的猜測,便斷定了所有的事情。雖然木奇的能力超群,可萬一有點什麼事情猜錯了,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那還不如直接告訴他真相來的好呢。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便告訴你好了……」木奇也的確是還有事情想問木文翰,便也順水推舟,答應了。
「我之前不明白的是,這件事情和柳家,為什麼會有關系。可是,在知道那個女孩子是宸姑娘的時候,我便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我之前有見到過柳家那位柳七,那個時候我便覺得她有些眼熟,但是一直想不起來是誰。今天提到宸姑娘,我才想起來了。畢竟像她那麼大膽有個性的女刺客,也不多見,雖然隔的時間久了一點,卻也不能讓人徹底忘記。如果我沒有記錯,她和十年前的宸姑娘,應該長的極為相似。所以,如果是石澗王見到了宸姑娘,那麼,他極有可能,會看上那位柳七……」看到木文翰驚訝的眼神,木奇有點小得意,「別告訴我說,十年前我們並不應該知道宸姑娘是石澗人,那個時候我就調查過了,那位宸姑娘所說的王子,便是現在的石澗王。所以,宸姑娘雖然不是石澗人,但是她也差不多是半個石澗人了……」
原來,十年前,木奇就查清楚了宸姑娘和石澗王的真實身份。而更加讓木文翰驚訝的是,他居然能把一個十年前見過的人的面貌,記得如此的清楚。以至于一下子就發現,宸姑娘和柳七長的像了。木文翰忽然覺得,他對這個祖父,還是了解的太少了。
「如果是石澗王遇到了柳七,那麼事情就解釋得通了……」木奇繼續道,「現在,就還剩下一個問題了,柳家,到底和石澗王有沒有勾結?」
木奇直接將這個問題拋給木文翰,便是篤定了他一定知道答案。因為木青歌剛從皇宮里回來。看木青歌這麼些天一直沒有回來,而宮里又已經流言四起,說什麼皇後娘娘失寵,貴妃娘娘崛起。木奇雖然不去刻意打探那些流言,而且朝堂之上還是一片寧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但是以木奇敏銳的視覺,早就知道了,宮里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再聯系到這件事情,牽扯到了石澗王,木奇便越發的肯定了,兩件事情,一定是有關系的。
而木青歌,剛從宮里回來,看她雖然臉帶笑意,卻掩藏不住她的疲憊,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木奇可不是木顯銘和夏氏,他知道木青歌在商祺睿心里的地位,也知道其實商景帝也是看重木青歌的。所以,木青歌一定會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內幕。
商景帝是個多疑的皇帝,也許別的事情,他會毫不保留的和木奇商議。但是這種關系到大臣家族,還有謀逆之類的事情,木奇不是絕對信得過的人,是不會吐露半句的。而且,木奇手里並沒有兵權,也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商景帝的,所以商景帝不和木奇商量,其實木奇是能理解的。但是,木奇看得出來,商景帝對商祺睿是絕對信任的,所以這樣的事情,商景帝應該會告訴商祺睿。如果商祺睿知道了,木青歌一定會知道一些的。木文翰在木青歌那里待了那麼久,加上木文翰現在和柔安公主的事情,木奇,木青歌肯定會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木文翰的。
木奇覺得,他直接去問木青歌,木青歌可能不會對他說實話,可是他來問木文翰,木文翰一定會說實話的。因為木文翰是從小被木奇帶大的,木奇對木文翰來說,一直就是一個強大的存在,木奇說什麼,木文翰已經不習慣反抗了,所以,只要方法用的對,木文翰是會說實話的。可是木青歌就不一樣了,木青歌這個女孩子,讓木奇頗有些看不透。看起來好像很好的樣子,也不和誰爭什麼。便是木青瑤那樣對木青歌,木青歌看起來,也沒有和木青瑤直接的相斗。好像還原諒了木青瑤的樣子。可是,如果真的是木青歌決定了的事情,木奇覺得,大概就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想法了。即便是有,那個人也一定不會是自己。
所以,木奇才會在收集到信息以後,不直接去找木青歌,而是來找木文翰。果然,幾個回合下來,木文翰便很輕易的敗在了木奇的手上,答應了什麼都說。因此,木奇這一次,便很直接的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