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危險麼,有把握麼?」異口同聲的問詢,仿佛兩個毛頭小子一般的沖動吳狀,話音剛落兩人都不由得看向對方。
「請兩位退後兩步,我需要空間進行手術!」詫異不過一瞬,醫生面上可不敢顯露出來,暗咳一聲便公式化的開口。
兩人掃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醫生,這傷在外行的手里看起來嚴重,可在常年進行這樣手術的專業醫生手里,不過是習以為常的小兒科罷了。
「那人就交給你了!」說著,易退步到一旁的沙發邊,他並不是專制獨裁的主,並非不能采取別人的意見。
現在這個時候,誰都別跟醫生 ,否則只會耽擱救治時間。
而邁爾特也向來深諳此理,是以也乖乖的走到了沙發邊,跟著他的老同學,現在的好伙伴一起等待。
那醫生見兩人動作就明白了,這<已經是兩人最大的讓步了,于是也不動著讓兩人離開房間的心思了,向身邊的跟來的助手示意,青一色的手術工具便一一的擺放了出來……
「打燈……」話音才落,手術燈的強光啪的一聲亮起。
「麻醉。」助手遞上麻醉針,醫生看也不看的接過,對著男人的皮膚就植了進去。
「三號手術刀!」
「止血鉗。」
「擦汗。」助手趕快給醫生擦拭著額頭的汗珠,那汗水要是滴進傷口里了,誰也保證不了會不會造成什麼感染,畢竟吳彥只是個普通人,身體素質實在跟變態和強悍沾不上半點兒的邊邊。
「鑷子……」
在醫生和助手兩人也親密無間的配合下,吳彥的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可等待的時光終究是漫長的,房間一角的沙發上,邁爾特和易手中的紅酒杯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見底了。
兩人的眉頭都微微的皺著,也不知是因為考慮著手術的情況,還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如此在意手術中那個人的情緒。
完全陌生的感覺,幾乎是他們人生中從未有過的。
「我總算明白,你家老爺子為什麼不顧一切的要弄死他了,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難怪老爺子臨死都要弄死他。」邁爾特淡淡地開口,眉眼間一片淺淺的笑意。
「那你呢?」易看著邁爾特,「他什麼時候也引起你的注意了,邁爾特,明人不說暗話,他是我的!」說著,掃了一眼那面色蒼白的男人。
「我絕不可能放手。」
「是麼?」邁爾特拿過一旁的紅酒杯,先給自己緩緩的倒了一杯,又給易手中的杯子注滿,他一邊看著那猩紅的液體流趟,一邊開著口。
「可我也是個不喜歡放手的人,易,你已經放棄過吳了,幾年前就已經放棄過他了,他從那時起就是我的!」
「是麼?」易冷笑一聲,手中的杯子對著邁爾特的輕輕踫了踫,「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說著,輕輕抿了一口那透著妖冶蠱惑的液體。
「後悔……哼,你也有後悔的時候麼?」邁爾特輕哼一聲,就著手中的杯子也品了一口。
「為什麼沒有,人無完人,我並不覺得後悔有什麼丟臉的,邁爾特,他于我而言並非多麼重要,也並非此生無二。」易緩緩地笑著︰「我十分清楚他于我的意義,不可或缺,這輩子我不願失去他。」
邁爾特莞爾一笑,「易,你是真的動情了,你愛上他了!」
「是麼?」易只是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是的。」邁爾特點點頭,「老爺子真的猜對了,他就是你的弱點,是你完美人生中的死穴和軟肋。你這輩子的敗筆,將從他開始。」
「也許吧!」易只是笑,仿佛兩人溝通的並不是他的弱點一般,也仿佛邁爾特並非是他人生最大的敵手一般。
「可你不也是如此麼?」
老爺子說的沒錯,他是在與虎謀皮,他是在驚天豪賭,因為他在自己的敵人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弱點。
可是老爺子也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弱點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吳彥是他的軟肋沒錯,可他同時也是邁爾特的。
這個男人隱藏的太深,他對吳彥的心思如非你抽絲剝繭的將他看個透徹明白,否則你絕不會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而易恰好也是最了解邁爾特的那個人。
「呵呵……」邁爾特啞然低笑,「這些年咱們一直是彼此最了解的,可惜咱們在某些方面達不成共識,否則也不至于……不過幸好,他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反而是一種和諧不是麼?」
邁爾特說著,那異色瞳孔里幽幽的光彩便緩緩地停在那一臉蒼白的人臉上。
「你什麼意思?」易皺眉。
「我的意思,你再明白不過,不是麼?」
「不行,我決不允許……」下意識的拒絕,卻在一半被人打斷。
「你拒絕不了我的想法,因為你現在也正在這麼想,易,咱們都是一樣的人,而這樣也是最好的辦法。」華麗的聲線,仿佛美麗的樂章一般帶著深沉的蠱惑,邁爾特微笑著看向易,眉目間是一片毫不掩飾的溫和儒雅。
「這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尤其對他更是,不是麼?」
「……」易沒有,他淡淡地看著那個昏迷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他是那麼的脆弱,就像是一個玻璃制造的女圭女圭一般,似乎只要微微的一用力,就會完全的碎裂一般。
無聲的沉默,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答復。
邁爾特微微笑著,勝券在握般地開口。
「既然如此,那麼倆不若好好的商量一下各自的權益吧,畢竟這里面的好處都是需要彼此配合的!」
……
疼——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刺穿了一般,身體也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給踐踏過來似的,整個人渾身酸軟無力,偏偏這無力中就連呼吸也帶著一股牽扯經脈一般的抽痛。
吳彥睜開眼楮的一瞬間,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昏迷前那血腥至極的場景。
對了,自己……
下意識的朝著胸口看去,那里果然包裹了一層厚厚的繃帶,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露出淺淺的紅色來。
血……
想起那些個電視劇里面失血而亡的人,男人立刻乖乖的躺會了床上,同時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對自己動手的是易家老爺子,他記得自己陷入昏迷之前,老爺子似乎是動手自殺了,所以現在易家的主人應該是易。
大佬們上位的路向來是不簡單的,這活月兌月兌的逼宮實際,加之易和邁爾特的合作在那里放著,吳彥雖然不明白這里的貓膩,卻也清楚接下里易家將要經過一段殘酷的換血洗禮。
老爺子的舊部勢必會一一遭到淘汰,而易也勢必要將此次發生的事件,給道上一個說法。
這段日子里的易,應該會很忙……
而自己……
說實話,吳彥覺得越發看不見自己的將來了。
不過易老爺子不見了,他的人生安全、他在這個世界的活命確實是大了不少的,至于其他……
哎——情不自禁的發出感慨,吳彥覺得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團灰不拉幾的烏雲一般,實在沒有半點去考究的心思了,還不若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將一切想明白之後,男人這才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米黃色的窗簾,淺色的天鵝絨沙發,潔白的羊毛地毯……
暖色系的房間,整個干淨明媚的仿佛是天堂的感覺,這絕不是易那家伙的住宅地會有的,雖然說侵泡于黑暗中的人會對陽光的感覺分外的留戀,可這種人絕不包括易。
依照吳彥對他的了解,這個家伙雖然性格陰晴不定,雖然偶爾也會輕松玩笑,可骨子里騙子喜歡的終究是那種黑灰的色彩,沉默死寂的像是隨時可以參加一場葬禮的感覺。
所以,這個房子的主人……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似的,房子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地傳了進來。
吳彥順著那聲音的動靜看去。
「醒了?」邁爾特微微笑著看向他。
「……」吳彥微微地皺眉,身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抖了一下。
對邁爾特的恐懼終究是深入骨髓了,要想改觀絕非數日之功,更何況他和邁爾特的相處的時間確確實實不算長,就拿上次在島上和他獨居的日子來說,兩人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的交集。
仍舊不過是各自呆在各自的房間,偶爾晚上的時候一起睡個覺什麼的。
了解度和熟悉度,幾乎都跟零差不多。
「這里是……」
「我住的地方。」邁爾特微笑著走到男人的床邊坐下,伸手掖好男人的被角,淡淡地開口解釋道︰「易最近很忙,他估計是沒有什麼時間照顧你的,所以你暫時住在我這里。」
吳彥微微皺著眉,「你們倆,真的決定合作了?」
「是啊!」邁爾笑著點頭,似乎覺得男人眉頭的川字有些礙眼似的,伸手輕輕地撫了。
那道溝壑,果然頃刻間被撫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