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這個人,什麼時候自己已經這麼在乎他了?
「是啊,我是來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來,或者我來晚了呢,如果馬爾是直接就殺了你,而不是選擇非要在我面前動手你呢?」聲音越來越沉,就在吳彥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男人忽的嘆了口氣。
「阿彥,我不是神,我也會有疏忽,你應該學會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吳彥笑了笑,「我也想保護自己啊,可是易,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我從來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你的世界太復雜,我既承受不了,也難以適應。」
言外之意,你不是說你會好好地保護麼,你不是說我是你的附屬品麼,那麼這個附屬品出了故障,是你保護不周。
當然了,也許男人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語氣中的責怪,也許他自己也都還沒有意識到,他早已經下意識地了易的承諾和言語了。
他他會保護著他,他以為他在他的身邊安排了保鏢,所以他大著膽子去見馬爾,因為他易的安排,他篤定著自己不會有事的。
可是結果卻……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為……」
曾經他的確是給他形影不離的安排著保鏢和影子,可是念及吳彥昔日的抗拒,他不得不將影子們減少,距離也不由得放遠,可沒想到正是因為這般的考量,反而造成了危險的滋生。
果然,危險的預防是不能忍讓的。
「我以後不會再放任你一個人了,阿彥,不管你喜不喜歡,能不能夠接受,我都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比起再一次承受這樣的感覺,我寧可你恨我怨我,我也要你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
任憑易說的天花亂墜,任憑易舌燦如蓮,可男人的臉上除了怔愣之外,卻仍舊是沒有半絲的表情。
「你……」
易不由得皺眉,放在男人下巴邊的手也不由得模到了對方的脖子,就像是一條正對獵物吐著蛇信子,隨時準備狠狠撲上去的蟒蛇一般。
「你剛剛是在對我道歉嗎,易,是麼?」從怔愣之中回過神,吳彥仍舊是一臉的震驚和僵硬。
天下奇聞了簡直,易居然會道歉,而且還是跟他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
這世界,還是正常的嗎?
「是的,我是再跟你道歉。」易點點頭。
「可是……」吳彥面色不解。
不是說他的人生中沒有這樣的字眼嗎,不是說他從不會說這樣的字麼?現在為什麼又……
「沒有可是。」放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改而緩緩地扣住對方後腦,易埋頭用唇輕輕地踫了踫吳彥的唇,緩緩地看著男人說。
「在我的,有很多不容許的存在,不管這些你現在覺得不可置信的言語,還是就和你這個人一般的存在,阿彥,我不容許我的人生會有半點的偏差和失控,所以我當年一發現你于我非同尋常的時候,就決定了對你動手。可是命令剛下我就後悔了,但是我最後還是忍住了,我的人生不允許有破綻,所以我也絕不會收回成命。」
「還好我命大。」男人苦笑著。
「……」易沉默了陣兒,繼續開口。
「所以,後來我決定正視自己的這份心情,我要你,要和你在一起,既然因為你改變了我人生的固有規劃,那麼原本不存在的東西也是可以去學習的,是的,你現在听到的一切都是不曾存在于我的世界的,可是只要你喜歡,它們從今以後便會存在于我的世界。」
深沉的眼里,一汪湖水般的深情,好像是夏日里晚風吹過般,愜意的讓人難以拒絕。
什麼是情深不悔,什麼是因愛而痴,吳彥統統沒見過,但是此刻展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確確實實時候和不一樣了,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易你的演技實在太好、太好。
這是不是愛,吳彥不知道,只是這樣的表象,的的確確是他曾經痴傻之時拼命去追求的那種感覺,也許易仍舊理解不了什麼是愛,但是由此看來,吳彥覺得,他應該是愛上自己了吧。
這樣的表象,的的確確應該是深愛了一個人才會出現的。
「……」
不是不愛,只是時間不對,只是因為扭曲耳朵性格,承認的晚了好多年而已。
想著這些,沒來由的,一股酸味兒從心底串了上來,吳彥只覺得鼻子也不由得酸了起來。
「易,你這次如果真的再騙我,我一定會殺了你了,不管是我生還是死,我一定會殺了你的。」說著,一把狠狠地扣住男人的腦袋,沖著男人的嘴唇就狠狠地啃了上去。
像是在宣誓所有權一般,那力道像是一只凶猛的小獸般,橫沖直撞的,不帶半絲的感情和猶豫,只想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讓對方真正的屬于自己。
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說是不愛,其實不過是受了傷,再不敢去靠近的防備而已。
如何的淡漠與抗拒,曾經就有過多深的傷害,而那傷害越深,之前的深愛也就難以想象。
那樣的愛情是一點點的刻在骨髓里的,即使是深深的封藏,即使是吧骨頭敲碎,它依然是存在的,只不過是被封印了起來而已,而如今,男人不再刻意地封藏,選擇了大大咧咧的釋放。
不再做鴕鳥,不再一味的逃避。
待男人啃得累了放開,易這才緩緩地開口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話音剛落,無視于嘴唇上那剛剛吧誒男人啃著痛的幾乎麻木的傷口,朝著男人花瓣一般的唇再次狠狠地壓了上去……
「你去哪里了,怎麼也打不通啊?」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吳晴晴一臉著急的看著男人,就差沒把吳彥翻來覆去的看個遍了。
「他掉了。」回答的吳晴晴這話的,是跟在一旁的易。
「你……易先生,你怎麼……」吳晴晴神情錯愕。
「我听吳彥說個大概,也順道過來看看,你先生還好麼?」扮豬吃老虎的客套話大抵就是這樣吧,明明也早已經知道一切,可面上卻還是得裝作一無所知的詢問。
「他……」吳晴晴的眼楮微微發紅,「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裂了,醫生說,可以恢復,只不過恢復的周期很慢很慢……」
到底是多麼殘忍的手段,吳晴晴不用想象,就已經渾身發寒。
「你……」易還想說什麼,吳彥忽的一把拉住了他。
「你照顧姐夫,我先去交費。」向吳晴晴說明自己的去向,吳彥一把將易徑直朝前走著,走過漫長的走廊,轉了好幾個彎,直到兩人進入了花園,吳彥這才一把放開易。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男人皺著眉,面色不悅。
「……」易只是挑眉,並不。
像是在詢問吳彥反應劇烈的原因,又像是完全模不清情況一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怎麼看怎麼是一臉無辜。
當然了,吳彥要是能被騙那也不是吳彥了。
畢竟這人雖然不是什麼頂頂聰明的人,也不是對易了解透徹的人,可這人也是個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了,對易的一些習性也多多少少總有一些了解。
這幸災樂禍、扮豬吃老虎的劇碼,不是刻意為之,又能是怎樣呢?
「你是不是還記著之前的事?」男人頭疼的撫了撫額,皺著眉看向一臉平常的易。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易,他們不是別人,他們是我的家人,從心眼里都是為我好的家人,你……」
「若非如此,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們?」易嘆了口氣道。
果然如此,這人還是記著之前的事情。
記著之前吳晴晴不給自己的額頭上留疤,記著辰東來的背叛和出賣……
對付一個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撕開他的傷處;對付一個女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對付她最在意的那個男人,並由此來刺激她的心靈。
所以他才提起辰東來的病情,去刺激吳晴晴,去讓她傷心和心疼。
「我……」吳彥怔了怔。
整個人說不出是真麼滋味,只覺得有一種吃了快黃蓮般的感覺,整個人心里發苦,嘴里更苦的說不出半個字眼來。
「你放心,我既想和你好好的相處下去,那麼就一定不會傷害他們,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你的家人,嚴格來說,我不也得管她叫一聲姐麼?」易寵溺的抱了抱男人。
他是無情的人,他也早已經習慣了沒有家庭的生活,可是如今吳彥喜歡,那麼他也會去試著不排斥。
只是不排斥而已,他知道自己本質上已經接受不了那樣的環境。
所謂家人,其實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用蒼白的血脈相連四個字,來把一堆完全陌生的、或是欲殺之而後快的人,捆綁在一起的束縛繩罷了。
他們這樣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