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時大意,所以作繭自縛,掉進了自己預設著為別人準備的陷阱。
也許人真是難以居安思危的動物,被邁爾特和易嚴密周到地保護著,他骨子里的那些精明似乎早已經不知不覺地消退。
而他也不知不覺地成為了一個小白。
第四局,吳彥依舊敗績。
第五局,關鍵時刻,吳彥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開口問︰「白岩呢,一直沒看見他,那家伙去哪里了?」
作為職業電燈泡的他,此刻正是他該高高亮起的時候,該死的,跑哪兒去了。
「燈泡都是有電線的,他的電線出現了。」邁爾特笑了笑,手中骰子一個翻滾,吳彥眼楮顫了顫。
終究還是沒能改變結果,吳彥依舊完敗。
易邁爾特,`.``各勝兩場。
一場精打細算的主意,最終卻為他人做了嫁衣,將自己算了進去,在兩人緊密的羅網包裹下,吳彥縮在沙發腳,終究是無處可逃的被易拎進了房間……
柔軟的大床上,吳彥躺在中間,一左一右的兩人一個摟著他的肩膀,一個環住他的腰,他像是一只被扭曲成拱形的蝦米一般。
淡淡地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邊,映得相擁而眠的三人,仿佛一幅上好的畫卷一般,畫面感中的和諧與美麗透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味道,竟叫人從心底不願打擾了一般……
邁爾特這個男人,吳彥從來看不透,就連易也是並不能完全明白的。
說他對吳彥是愛吧,那簡直是天方夜譚,說不是愛吧,那又實在過于武斷,也許只是一份不知道如何去定義的執念罷了。
是的,執念,這世上大多的感情都是從執念開始,或者歸寂于執念的,愛是執念,恨是執念,冷漠是執念,憂傷也是執念。
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日子向來少之又少,邁爾特也只呆了兩天就走了,生活又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模樣,男人依舊是易豢養起來的金絲雀、米蟲。
只是這米蟲還稍微有點斗志,畢竟上次接了份兒活做著,畢竟好友周天翔也出現了,于是吳彥開始奔入了新的忙碌生活。
的時候,他在家里完成著自己的工作,的時候就去醫院看看周天翔,或者回家去看看父母,晚上的時候易也就回來了。
久而久之,這邊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並不是禁錮了全部的自由,彼此尊重和了解之後,很多事情已經形成了本能的平衡,很多事情應該有的尺度自己也就出現在哪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當事人也絕不會去觸踫。
因為目前的一切都是極好的,誰也覺得沒什麼必要去打擾和毀滅掉這一切。
「回來了!」
易剛進屋的時候,吳彥正好從臥室里出來,見著他回來了,上前幫忙月兌下他的外衣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一邊倒好一杯水遞給他。
「恩!」易淡淡地應了聲,伸手接過吳彥遞過來的水杯,低著頭輕輕地喝了一口。
那帶著些冰冷的透明液體,仿佛一股能夠滌蕩盡一切塵埃的清泉一般緩緩流淌進他的胃里,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暖意般。
「最近很忙麼?」
正喝著水,易微微一怔著看向一旁的的男人︰「為什麼這麼問?」
「你最近一直早出晚歸的,難懂不忙嗎?」。男人無辜地眨了眨眼楮,「還是說,你其實就是故意在躲我的?」
易微微一愣。
是啊,這個男人從來都不如同他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樣小白和粗神經,非但如此,心思更是細膩過人,他如今才說出來,不是現在才發現這樣的事實。
而是他一直在等他,等了這麼久,終于決定了主動出擊。
「其實你就是在躲我吧?」
「你想多了。」易皺著眉瞥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杯子隨手放下,轉身就要進書房。
這些日子,他們倆鮮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易一直在書房,每次都是在吳彥熟睡之後才上床睡覺。
而早上當男人一覺醒來的時候,除了身邊那淡淡地余溫,同樣也是見不著易半絲的痕跡。
他們倆之間明明沒有吵架,也明明沒有發生任何的矛盾,可就是突然之間就冷戰了,像是那些熱戀的情侶、相濡以沫的夫婦一般,兩人之間有著一堵牆若有若無的隔閡。
吳彥沒有去追問易,也沒有跟上去,見著男人進了書房之後,他在客廳里發了會兒呆,就回家去了。
當然了,這所謂的回家,是指和父母一起吃飯。
雖然和吳晴晴都早已經各自月兌離了父母,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居所,但是吳家每一周還是固定有著那麼一晚的家庭日。
吳彥回到家的時候,父母早已經忙前忙後地準備好了大部分的菜了,家里很熱鬧,除了原本的幾個人之外,姐夫辰東來也出院了。
當然了,他口中的熱鬧絕不僅僅是指辰東來,雖然辰東來傷勢大好,如今可以坐輪椅行走確實為這個家庭增加了久違的歡樂,但是辰東來畢竟和他們是一家人,所以這所謂的熱鬧絕不僅僅是指他一個。
「干站著做什麼呢?給你叔叔伯伯們倒茶啊,吳彥。」見吳彥愣在門口,吳媽媽手中拿著一次性的紙杯,一邊張羅著滿屋子的客人,一邊吆喝著吳彥趕緊進門。
這是……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啊?
木然的走進屋,擺起一臉麻木的笑意,男人接過母親手中的茶葉和熱水,一一給屋子里這些個滿臉微笑看著他的、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
「阿彥啊,我听你媽說你可有個好工作啊!」
「沒……」話音未落,一樂呵呵的長輩接著又開口。
「阿彥啊,年紀也不小了啊,打算啥時候結婚啊?」
八字還沒一瞥呢?
來不及開口,話語主動權再一次被人成功剝奪。
「啥時候把對象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吧!」
一精明看起來像是嬸娘的女人忙打斷那人,一臉真誠地看著男人︰「是不是沒對象啊,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工作是一回事兒,成家是一回事兒,不能混為一談啊,你將來還能和工作過一輩子嗎?」。
「……」
「阿彥,進來幫我個忙!」
終于,在吳彥覺得自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時候,一句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成功地將它帶離了地獄。
男人抱歉地笑笑,忙火箭一般地沖進了臥室。
「這陣仗,不容易吧?」臥室里,吳晴晴正推著辰東來在窗戶邊看風景,辰東來並不喜歡也不太適合這樣的社交場景,加上這次辰東來有生病的借口,所以吳晴晴也不強迫著他出去見客。
當然了,他們不出去,那些個自以為是的熱心親友們早已經進來將他們慰問過無數遍了,那熱情的趨勢和興頭,就連一向泰山崩于前不改于色的辰東來歙有些受不了了。
所以吳彥的慘劇,吳晴晴和辰東來都表示萬分理解。
果不其然,在男人的臉上看到了松口氣的模樣,吳晴晴笑著打趣道︰「你現在是知道我當年有多麼不容易了吧?」
吳彥點點頭。
所謂親戚,大抵都是這樣,在你年紀尚幼的時候,永遠告訴你誰誰誰多麼厲害懂事,勉勵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在你風華正茂的時候,就熱衷于你的人生大事,到處張羅著給你介紹對象……
而在你成家立業之後,就更加澎湃的找你聊天賭博,或者一起合作雲雲。
總而言之,這樣靠著血緣關系而強行聯系在一起的陌生人,他們總和你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系,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在事業上。
好像從生下來的那一天開始,你們就注定了剪不斷理還亂。
「感覺如何,恢復的怎麼樣了?」嘆了口氣,男人看著一旁的辰東來問。
「一切很順利,只是肌肉在恢復期,身子骨難免還是會覺得發癢和酸脹。」
吳彥點點頭,這樣的反應,表示身體已經在慢慢地恢復了。
「謝謝關心,我很好,真的。」難得的感謝,辰東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眼楮里似乎都是溫暖的。
只有吳彥和他兩個人知道,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表情里面包含了什麼,又是因為著什麼才會有這樣巨大的反應。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著實有些見外了!」
「是啊是啊,你們兩個老大爺們兒,用得著這麼矯情麼?」吳晴晴一陣無語,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吳彥扯到一旁。
「你不會……不會是真的……」
「?」
「你說說你吧,你和易在一起,然後你們倆之間總會有一個扮演著的是女性的角色吧,然後……」吳晴晴一陣汗顏著。
「你的心思從小也算是細膩,然後……」
「夠了你!」吳彥皺著眉,沖著吳晴晴的腦袋作勢就是一個暴栗。
吳晴晴身子一閃,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楮開口︰「你最近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我之前看過的一本耽美小說說,當出現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一般都是……」
吳彥︰「滾……」
「喂,我也沒說是那啥過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