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的視線還停留在操場路燈下面的飛雪，好像那兒的熱鬧非常吸引他的眼神。
「你知道了？」
「猜的。老頭子說道。
葉寒笑，說道︰「知子莫若父。還是你了解我————」
老頭子轉頭看了葉寒一眼，說道︰「我了解她。」
「————」
葉寒有種受到羞辱的感覺。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這老頭子，他真想把他爆打一頓。
你敷衍一下會死啊？最討厭實話實說的人了。
「她未必會去見你，但是她一定在關注著你。」老頭子說道。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葉寒眯著眼楮笑著，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你讓我下山去林海，還鼓動師傅也說服我入世救人，其實也是想拉近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對不對？你想讓她看到我，隨時隨地都能看到我。好一幅伉儷情深。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直接把她帶回來？或者，帶她走？」
嚓————
老頭子手里的茶杯裂成碎片。
滾燙的茶水順著手指縫隙滑落，他卻渾然不覺。
他虎目圓睜，濃眉揚起，嘴角的一圈老頭子使他充滿煞氣。
「你知道什麼？」
老頭子低聲喝道。
「你到底想隱瞞什麼？」葉寒怒聲反問。「總是這麼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你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等我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對手殺死以後？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葉寒說這話，是有些憤怒的，因為他總感覺，自己在林海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而且對方帶有濃濃的敵意，遲早會對他下手。
老頭子用毛巾擦拭手上的水漬，說道︰「我沒準備隱瞞。」
「那你怎麼從來都不說？」葉寒問道。他又取了一個干淨杯子，重新幫老頭子倒了一杯茶水。
父子之間相依為命，從來沒有記仇這一說。
「你又沒問。」老頭子說道。
「————」
葉寒差點兒吐血。答案就是如此簡單？
我沒問，你就不說？
「那我現在問。」葉寒說道。「為什麼？我知道還有其它的原因————不可能僅僅是因為一個。」
「還有一個男人。」老頭子說道。
「三角戀？」葉寒笑了起來。沒想到老頭子這樣的悶葫蘆還干過這麼三俗這麼狗血的事情。
「你爺爺是醫生。」老頭子說道。
「嗯。我知道。」葉寒點頭。
「我也是。」老頭子說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葉寒搖頭。
雖然是在中醫世家，可是自從葉寒記事兒起，他就沒見過老頭子會什麼醫術，即便是尋常自己生病，也都是由師傅沈妙手給看的病出的方子。
「你爺爺的爺爺以前是御醫，你爺爺也救過不少人，其中有一個大人物。那個大人物想感謝你爺爺，就說要贈你爺爺後人平步青雲之路。」老頭子抿著茶，眼神幽深，聲音平靜的說道。
「那個人是林宏圖還是林清野？」葉寒舉一反三的問道。因為生活環境的歷練，他的腦袋總是比別人想的更多一些，在林海也是暗地里打听過林家的消息。
「林清野。」老頭子回答著說道。對于問出這樣的問題，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他都說的這麼明顯了，如果他還猜不到，那才讓人失望。
「哦。是林家的老太爺。」葉寒點了點頭。「然後爺爺也覺得葉家是該出一個朝中‘宰’相的時候了，就送你去了林家歷練——結果你泡了林清野的親孫女林可人，還讓人家懷孕了？」
「————」老頭子沉默不語。
「難怪林家的人恨你入骨了。最被林家看好的公主，準備用來和其它豪門貴族聯姻的關鍵人物被你這一個醫生世家出身的家伙給泡走了——————他們覺得丟臉一點兒也不讓人覺得奇怪。沒把你送出去人道毀滅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中醫世家，說的好听一些，是朝中御醫，掌管著人的生命，說的難听一些，就是三教九流當眾的一派，他們在面對一些真正的豪門貴族的時候，是被人所看不起的，這也是為什麼葉寒不但要振興中醫，要復興葉家，還要打造豪門的原因。
「————」老頭子低頭喝茶。
「我奇怪的是————像你這樣悶聲不響半天不吭一聲的性格，你是怎麼泡上林家的的？」葉寒的身體前傾，一臉專注入神的看著老頭子的眼楮。
他真的好奇啊。
豪門千金就是那麼好泡的嗎？那些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能力有能力，見多識廣，眼界開闊，各路正太熟男簡直是看花了眼————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夠征服他們？
要是那麼容易的話，得有多少窮小子飛上梧桐木變成了鳳凰男啊「
老頭子微微皺眉，又像是仰臉沉思。
良久，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眼里帶著一抹羞澀，不好意思的說道︰「稀里糊涂的就好上了。」
「——————」
稀里糊涂的就好上了。
什麼叫裝逼？這就是裝逼啊。
那些在朋友同事面前吹噓自己泡妞多麼多麼厲害用了多少多少手段的花王情聖們和他一比，簡直是弱爆了。
人家無視身份地位的巨大差異，無視樣貌學歷上的天大懸殊，連原因都不知道，就泡上了林家最受寵愛燕京最負盛名的小公主。這份本事又有幾人能夠比得了的？
老頭子說的話和他做人一樣，看起來低調沉默卻總是能夠干出一鳴驚人的事情。
可是，葉寒顯然是不相信這個答案的。
憑什麼啊？
什麼理由都沒有，人家就喜歡你了？
「你沒寫情詩？你沒彈吉它？沒有跟她做過什麼漣漪治療，曖昧療傷之類的？」葉寒追問著說道。
「療了。」老頭子認真的點頭。呆呆的，傻傻的，表情有點兒天然萌。
「我就知道。」葉寒大笑著說道︰「你肯定是在人家受傷的時候，借著治療的機會，一來二去的日久生情了對不對，你看，我多聰明，一點兒都不隨你。」
老頭子看了葉寒一眼，強忍住想一巴掌扇死這家伙的沖動，抽了一口煙，沒有說話，他這個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他一樣壞。
要是葉寒，他有一百個理由相信他會這麼做，但是，老頭子覺得自己是個清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