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抓了一把樹葉塞到了嘴里,樹葉的味道非常的苦澀,咀嚼了兩下之後苦澀的滋味就遍布了整個口腔,從喉嚨直接竄到了腦門,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震。
時間大概能夠持續十分鐘左右。
沙利文單手扶著樹干開始了瘋狂的嘔吐,幾乎要將膽汁給吐出來。
他的左臂還有右大腿內側都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尤其是左臂甚至能夠看到骨頭。血肉翻了出來,帶著一點點的白花,就好像是豬肉攤上那些被屠夫一刀刀給劈開的排骨似得,讓人看著就感覺頭皮發麻。
幾秒鐘之後,沙利文擦了擦嘴,踉蹌的繼續往前走。
狙擊槍已經被他給拋棄了,那個東西太重,帶著完全就是累贅。現在他可以利用的武器,一把沙漠之鷹還有一把虎牙匕首。
想到之前的刺殺,沙利文渾身控制不住的冒寒氣。
他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必殺的局面,那個男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自己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狙擊槍的子彈擊穿了兩台車的油箱,那般劇烈的爆炸根本不可能有人存活下來。沙利文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的非常的輕松,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之後喝一杯的準備。就在他收拾好了狙擊槍準備撤退的時候,左臂就被砍了一刀。
沙利文的反應也算是極快了,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對著身後啪啪就是兩槍。
但是匕首還是刺中了他的大腿。沙利文要瘋掉了,因為他不知道對方的匕首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自己的逃跑路線已經是精確得不能夠再精確了,可是這個人依然能夠提前做出判斷,就好像自己是注意撞到他匕首上去的。
不過十來秒的時間,沙利文就中了兩刀,雖然不致命,卻能夠讓他喪失戰斗力。
沙利文明白,這是對方故意留了一手,想要抓活口。
組織的規矩沙利文再清楚不過了,任務失敗又被對方給抓住的話,那麼一家人都會受到牽連。雖然混這碗飯的人就沒有幾個人成家,可是人終究不是石頭縫當中蹦出來的孫猴子,他有父母、姐妹。尤其是大哥,對沙利文照顧頗多,而大哥是一個擁有美滿家庭的人。
他不能死,他要活著,接受任務失敗的懲罰也絕對比當俘虜要強。
生死關頭沙利文爆發出了極強的求生意志,他擋開了對方的攻擊,往山下倉皇逃竄。
那個人死死的咬著他,幽靈一般。
半個小時了,沙利文覺得自己身體內的鮮血都快要流光了。
投降是不太可能了,眼下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自殺。而且不能夠將自己的尸體留給對方。組織是不會派任何人來幫助他的,因為這不符合規矩。
他只能夠孤軍奮戰。
沙利文又抓了一把葉子,猶豫了幾秒鐘之後塞到了嘴里。可是他的口腔已經適應了這種苦澀的味道,甚至這次都沒有嘔吐的。而是茫然,麻木。
身後出現了腳步聲,非常的平穩。
沙利文絕望了。
這里離懸崖還有一段距離,他只能夠跳崖,可是那樣尸體也會被。只能夠寄希望于組織的人會幫他收尸,而且是在其他人之前。
「別跑了。」聲音傳來,漠然冷淡。
沙利文輕蔑的笑了笑,就算要死也要保持驕傲,他射出了手機里面最後兩顆子彈。
撲撲……
子彈打在了樹干上面,悶響听得讓人有些牙酸。
「你沒有武器了。我們談談。」
沙利文呸了一聲,繼續跑。
不過跑了幾步之後就摔倒了,前面居然有個陷阱!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陷阱,就算是三歲的小孩兒都能夠布置出來的陷阱。
他是怎麼跑到自己面前去的?
是人嗎?
沙利文的腦海當中掠過了無數的問題,驚懼的情緒終究還是出現了。
他拿著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捅了下去,匕首尖剛剛刺入了肌膚不到半厘米,手腕就被人抓住。就好像是被滾燙的火鉗給夾住了一樣,沙利文不由得發出了悶哼。
「隱修會?」顧城的臉出現在了沙利文的視網膜當中。
「休想要知道。」沙利文說︰「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將我的尸體扔到懸崖下面。我全家的命都在這上面了,求你。」
「前半句讓我覺得你是條漢子,後半句讓我覺得是個溫暖的人。可是為什麼你來自隱修會?」顧城淡淡的說道,然後將沙利文手中沒有來得及塞入嘴里的樹葉給拿了。
「用這個來提神其實不太好,因為這個樹葉是有毒的。」
「將死之人,還管這個?」沙利文說道。
「是不是隱修會?」顧城繼續問,很淡定。
「重要嗎?」。沙利文說道︰「求你,將我扔到懸崖下面去。」
倆人的交談非常的零碎,如果有旁人听見,完全無法理解他們是如何溝通的,因為彼此的問題從來不是正面回答。
試探與抵抗,是門挺高深的學問的。
顧城的審問術同樣來自虎鯊,傳授他這門本事的人,是香蕉。那個有點類似gay對男人表現出了極強興趣其實在床上非常實在只會跟滾床單的人。
落到他的手上,就算是神仙也會開口。
很多的審訊辦法顧城看到都頭皮發麻,並不是刑具有多麼的厲害,而是香蕉的問問題的方式,總是讓你猝不及防,就好像是老朋友聊天,輕輕松松的就將你心里最深處的秘密給勾搭了出來。
沙利文不停的拒絕苦澀的樹葉,並不是想要延長自己的生命,而是為了這一刻。
他已經做好了被顧城抓到的準備,被審訊的時候必須要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否則一切休提。
「你家里還有多少人?全都要死麼?」顧城問道。
「全部要死,人很多。」沙利文回答︰「這是規矩,所以我求你,將我丟下懸崖,不要帶走我的尸體。」
「那如果我去殺呢?」顧城問道︰「既然你來殺我,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這種事情我做起來也很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