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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惡人先告狀,但張瑾佔著童年無忌的便宜,倒很可以簡單粗暴,而對方則不能一般見識。
涂大娘還沒接招,倒是靳氏動了怒,斥道︰「你又是從哪里听來這些渾話!難不成趁著我坐胎,竟讓府里多了這等長舌婦了,敢非議起主人家長輩?我倒要看看都是誰,這府衙後院里的我全得一個不留的處置了!」
張瑾眼珠一轉,脆生生就將人名說了︰「那可太多了,看園子的管事媽媽李福家的,還有正院里管事的賴祥家的、劉多家的……」
這一個個剛好都是張生燕之前揪出來,全打發出府的。
涂大娘果然臉色微變,立馬打斷了話,轉而向靳氏勸道︰「女乃女乃不要動氣,何值得為個丫頭如此,要是氣到肚子里的哥兒就不好了。」
靳*無*;「*小說氏護著月復部,然而怒容不消。
涂大娘連忙道︰「那素橘何曾是二身邊的,更不是二命人送來徽州的。雖說侯府里規矩大,自來到了女乃女乃這時候,爺們身邊且斷不了服侍,少不得要有兩個丫頭在屋里。但是三爺與女乃女乃有那盟誓在前,這樣千里迢迢的送了人來,真個用了納了,不說砸三女乃女乃的臉,也是壞三爺的名了。三女乃女乃是知道的,二一向為人著想,哪兒能做出這等事來。」
這段話解釋得不急不緩,將二推月兌了干淨,靳氏原本就尊規矩長幼,對二本沒有怨懟,此時更無覺不妥。只是她看到張瑾還立著,不由微微顰眉,向芝蘭道︰「怎由得姑娘听這些,快帶了她出去頑。」
張瑾故作懵懂,牽了芝蘭的手卻慢吞吞的走。
她身後涂大娘接著說︰「那素橘是二太太跟前的丫鬟,很受二太太喜歡,也識字能作詩會畫畫兒。二太太雖不如二,但也不是糊涂的,想來是那素橘認了兩個字,便自己慕上了探花郎,這才求著二太太要來的,二太太一心軟,這不就……」
听到素橘能作詩畫畫,張瑾不由心里咯 一下,據她所知,這二太太小韓氏自己都只勉強認識幾個字,素日里只吃齋念佛,能喜歡這能寫會畫的人?
原以為侯府里送人來是想給三房添堵,不想算盤打得更遠,誰都知道靳氏言必行的脾性,真要對癥下藥讓張生燕被素橘分了一點兒心,起了納妾的念頭,不說靳家要覺得打臉,只怕靳氏第一個就能不為瓦全。
到時候,張生燕的名聲也壞了。
這種容易分辨的險惡居心,涂大娘作為二的人,怎麼就輕易說出口了?明明摘干淨二,推給二太太,卻也不必把屎盆子展示出來給人看的。何況以涂大娘的表現,也不是說話隨意沒章程,偏偏還是很有成算的一個管家娘子。
張瑾心里一動,那就是有意為之了。
只是不知道原因究竟是兩人不和,還是所圖者大。
想到這兒,她便不往下想了。午後也沒去踢蹴鞠,打拳的武課因為拳會了,也就停了,就只在房里練字。
直到她次日尋了由頭與玉樹說話,方問了昨日的事來。
玉樹因被靳氏撥給張瑾幾個月,兩人一向處得不;「,況且她也有點兒私心,後來雖回了正屋,倒是將自己當成了半個張瑾屋里的人。
因此張瑾每次來說話問些事,她並不多想,還十分殷勤,問一答十。
玉樹這樣配合,張瑾自然是高興的,下頭秋字丫鬟們能打听的也是遠一層了,到底沒法跟大丫鬟套近乎問話。
「……誰信是二太太心軟,只怕是二太太想種刺哩。」玉樹輕哼了一聲,又怕說太深張瑾不懂,便轉而說︰「不過還是二知人心,那涂大娘也識時務,昨兒當著咱們太太與一干丫鬟婆子將那素橘發落了,讓牙婆賣了。」
這和張瑾所料不差,就是不知道其原因是二本就與二太太意見有異,還是被她抖出來,涂大娘為維護二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過不管如何,總除了個隱患。
玉樹見張瑾高興了,就掩嘴笑說︰「姑娘與太太真是一出性子,眼楮里都是容不得砂子的。」
張瑾一愣,不想得了這評價,她還一向自詡人情練達的。
倒是秋萍正端了茶來,听了這句話就接道︰「眼楮里本就不能容砂子,容著容著就把眼楮容壞了。」
「瞧這利嘴,就你懂得多!」玉樹點了秋萍一指,秋萍歪歪的躲開,頗有些滑稽。
張瑾也不免發笑,心里倒是釋然一些。
人情歸人情,人心歸人心,手段可以圓滑多變,但是本心卻不能變。不然隨波逐流,忍著忍著就把心忍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了。
就如同她來到這里,不管有多少改變,她內心仍然是從前那個張瑾。
素橘的事告一段落,沒幾日涂大娘也之前張瑾嘴里那幾個管事的全家也都不在府里了。張生燕倒是和張瑾心有靈犀,只讓說是搬弄口舌,不在府里辦差,打發莊子上去了。
涂大娘便從此沒問過這事,一心伺候起靳氏安胎來。
經了這些事,張瑾感受到了侯府里的硝煙波及,哪怕涂大娘溫和周全,也不敢真正放心她。但是涂大娘總是口不離侯府如今老太爺之外的女性最高長輩二。
「二就盼著個男孫呢,前些時候二房有個錢姨娘有孕,居然瞞著府里上下,不去請正經的御醫,不讓公中請那有經驗的人來照料,全不按規矩,胎養得那樣偷偷模模可不就早產了!七個月就誕下一對龍鳳胎兒,可惜男孩沒養成,只留得一個六姑娘……哎……二知道後幾天幾夜沒睡個安穩覺……」
涂大娘擦了擦眼角,嘆息說︰「我不來便罷了,如今來了,我要不在三女乃女乃跟前服侍一場,二知道了,該怎麼罵我又該怎麼擔心哪。」
張瑾見識了一回,就知道輕易是想不出法子趕人家走了。後來經過一番盤查,張生燕尚且接納了那乳娘與產婆,更不必說靳氏。她可最是尊老愛幼,最重禮數規矩的人。
何況,胎兒出事,對二似乎也無益處,而且用了她的產婆乳娘,且還白擔干系。這麼一來,也暫時棄了這念頭,只是她想到俗話說打狗看主人,其實狗也似主人形。
先頭啟二*女乃女乃的人徐善喜家的,後來送素橘的二太太的人,以及眼前這個二的人涂大娘,高低優劣難度系數明顯不同,這讓張瑾將二重重的放在了心里。
只是沒等她琢磨出太多,靳氏就生產了。
那一日是六月初一,距離太醫推算的日子遲了些,所以滿府上下接連幾日都風聲鶴唳,張瑾也有些提心吊膽。畢竟就是現代,產房里也仍然有可能死人,何況這時代!
好在張生燕不僅即時趕到了後院,吳媽媽也一早將籌備的樣樣齊整,涂大娘也似真正上心,萬事有條不紊。卻是靳氏自個兒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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