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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張瑾是在床上用的午飯,她是沒覺得自個有這樣嬌貴,偏平哥兒犯倔,執意不讓她起來,只叫秋梧端進來。
靳氏知道了,還以為她腳難受的厲害,幾乎要請太醫來瞧,幸而她攔住了。真要為這點事請來瞧了,以滎陽侯那喜怒無常的性子,只怕更有她受的。
「今兒不做午睡了,我剛來,只在二那兒見了長輩,在老太爺那兒也罷了,這會子得了空,按禮要給叔叔嬸嬸去問安。」尤其是兩位叔叔,張瑾還沒見著頭回。
正服侍平哥兒更衣的禾香听了,轉身道︰「姑娘,我看您也不必去了。」
「怎麼了?」張瑾疑道。
「今日奴婢陪少爺去那兩房請安的時候,和大爺是在的,奴婢說姑娘在滎陽侯那兒,午後去請安,大爺只說不必了,和女乃女乃倒是說,不為請安,平`.``日里歡迎姑娘多去做做。啟二女乃女乃那邊,啟二爺不在,啟二女乃女乃沒說兩句就請咱們少爺出來了,還說啟二爺下衙晚,姑娘不必專程再去,心意二爺已領了。」
禾香說得條理清楚,張瑾也听得很明白,不禁慶幸自己當初將禾香送到了平哥兒身邊。如今長大幾歲,禾香越發有她的影子了。
記得那時是考慮平哥兒身邊沒有得力的人,靳氏身邊大丫鬟原不多,且事情多,而她自己身邊人多,倒用不上兩個大丫鬟。于是靳氏為平哥兒發愁時。張瑾就提了禾香。
因為平哥兒小,是養在靳氏身邊的,而禾香的親棗香也在靳氏屋里,兩姐妹感情極好,倒也從善如流。
正走神的功夫,落在禾香的眼里,還以為是猶豫,她補道︰「奴婢知道姑娘聰穎,但姑娘別多想,大約是兩位爺都忙呢。不過忙歸忙。和大爺倒是十分的喜歡咱們少爺。要不是少爺記掛著姑娘在老太爺那兒受苦,和大爺是一定要強留了少爺吃飯,走時還送了一串珊瑚珠子、玉兔把件並一雙瓖珍珠的蜀繡孩兒鞋……」
「是麼?」張瑾挑了挑眉,可沒听說張和燕是這樣熱情的人呢。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他們不要自己請安。那她還省了事兒。自此不提。
接下來幾日,張瑾便安心在侯府里屬于張生燕的院子里住著,除了早間去給二請安。沒有再遭過滎陽侯的為難。其實也見不到滎陽侯,甚至見二也不容易,她常年吃齋念佛,一個月有半月不見人,要麼去京都郊外的萬壽庵清修。
「二最是一顆佛心,不愛這縟節,五姑娘要想表孝心,與其請安,倒不如抄本經書送給二,那見了定然歡喜。」說話的是二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名叫香巧。
香巧雖然是正經支了主意,但張瑾半點沒听進去,她又不在侯府常住,不過是盡面子情罷了,哪里是真為表孝心。不過香巧既然把話說出來了,那她也不能一點表示沒有。
「多謝指點我,這幾日我就安心在屋里抄經,不來打擾二了。只是二太太那邊……」張瑾看了秋梧一眼,她就又遞了荷包。
香巧收了,輕輕一模也模出金葉子的形兒來,不由笑容越發真切,道︰「二太太那邊您也不必擔心,只說是給二抄經,知道五姑娘這樣孝順,夸獎還來不及,哪兒還能怪姑娘。」
張瑾羞赧一笑,然後輕快的走了,並且一連幾日都睡了懶覺。
至于抄經,有秋萍在。
幾個秋字丫鬟里,她讀書最有慧根,學的快,尤其一筆字,與張瑾有八分像。
張瑾不想知道滎陽侯府的兩房斗爭,只盼著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度過這個年尾,明年開春就奔赴新生活。
只是身在這漩渦里頭,就沒有獨善其身的道理,她不想理會雜事,雜事自然找上門。
「五妹妹真是咱們姐妹里最孝順的,小小年紀就能將經文抄得這樣工整了?我看三妹比你大兩歲,字還遠不如你呢。」
張琇一進門就看到張瑾案桌上擺放抄好的經書,略掃了一眼,張嘴就夸。
作為對比組的三妹自然老大不樂意,仔細盯著那紙上的字想找出刺兒來,無奈沒找著,哼聲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五妹有這功夫,不如學學四妹,多花些時間在女紅上……」
張琇瞪了她一眼,道︰「就你話多,女紅也不見得你拿得出手,之前把牡丹繡成大蛇的是誰來著?」然後又親熱的摟著張瑾,笑說︰「別跟你三姐計較,她就是個炮仗,跟誰都是一點就著!」
張瑾自然不計較,不過是個寵壞的小孩子,不要緊。
不過眼下平哥兒也在,他更加是個小孩子,又把他看得最要緊,哪里肯听這話。雖然這話的意思他還不大懂,但是張瓊的表情那樣不屑,是十分明顯的。
但是他畢竟是靳氏一手帶大的,一向講規矩慣了,雖然不喜歡張瓊,也不至于吵鬧,至多是用防備的眼神盯著張瓊。
張琇與張瑾兩人都沒察覺,正在寒暄著交流感情。
「……就那日見了一面,後來就沒見著五妹的,我還問我娘,說到底請了五妹來屋里坐沒有?我娘說請了呀,只是這姑娘太孝順了,竟然悶在屋里天天抄經……」張琇說到這兒,就握著張瑾的手,道︰「我娘親擔心你悶壞了,這不,就打發我們來陪你解悶。你可不要嫌我們吵!」
「哪兒的話,我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辜負了大女乃女乃的一番好意。」張瑾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正要說下文,卻被張瓊一聲「你總盯著我干什麼!」給打斷。
平哥兒噘著嘴,不說話。
張瑾與張琇兩人不禁莫名其妙,各自安撫了家屬,張琇又將話題轉到了平哥兒身上,笑著問︰「平哥兒,這幾日你都陪著你不出門,悶不悶?過兩日大爺去南郊打圍,你想不想跟著去看看熱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