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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維琳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白皙手指輕輕拂過妝盒,末了終是嘆了一口氣。
她恍然間想起前世,趙涵欣不是少女裝扮,而是站在廊下淺淺笑著望著她的婦人。
趙涵欣喜歡珊瑚,喜歡金銀,她的手上頭上總是戴著許多,仿佛是要把閨中她沒有能夠戴上的所有東西都一並戴上。
楚維琳嫌那些東西晃眼,也不愛與趙涵欣一道,偏偏她總要圍著她轉,說的自然是妾室要伺候主母的那一套。
有一回,楚維琳不甚其煩,冷眼道︰「你姨娘也是這般在你嫡母跟前立規矩的?」
趙涵欣面上痛楚、痛心一閃而過,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一字一字講著趙涵憶的往事。
句句深情。
可再來一世,正是趙涵欣心心念念的嫡姐一手把她推進了火坑之中,便是她這些年在宣平侯府上戴著她從前根本不可能擁有的華貴首飾頭面,也一樣不過是牢籠是枷鎖。
趙涵欣,真的就這麼死了……
這是否就是因果?是否就是輪回?前世有大趙氏撐腰而在楚維琳跟前耀武揚威的趙涵欣,絕不會想到她會有這樣的經歷。
楚維琳垂眸看了一眼依舊跪著的寶蓮,緩緩道︰「起來吧。」
寶蓮起身,鵝黃褙子下擺壓出了一條淺淺的印子。
楚維琳道︰「晚些換一身吧。那是侯府里的,又是我們府上的表姑娘。莫要惹了閑話。」
寶蓮會意,點頭應下,一會兒也要去和其他人說一聲,雖不是治喪,但也要把鮮亮衣服收一收了。
大趙氏到天黑透時才返家,直直去了松齡院,第二日一大清早,又有小廝匆忙出府,趕在開城門時第一波出了京,往玄明山去。
時。空明師太便又來了。
大趙氏和柳氏一道候在二門處。
柳氏上一回就想一睹空明師太風采。可老祖宗不喚她去,她也只能忍住,事後問了問,哪個都不願意說師太到底卜算了什麼。她好奇之余。也只有作罷。
今日听說空明師太又登門了。正想求一求老祖宗,不想老祖宗先開了口,叫她一並過來。
空明師太踩著腳踏下車。合掌行了佛禮。
眾人紛紛還禮。
暮春的午後陽光已經有些刺眼了,空明師太眯了眯眼楮,道︰「太太,貧尼算得如何?」
大趙氏尷尬笑了笑︰「師太算得極準。」
柳氏听不懂,想追問前一回算了什麼,可大趙氏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就不提了,而是去看空明師太。
空明師太也正好朝柳氏看過來,四目相對,她笑著念著一句「阿彌陀佛」,柳氏亦彎著唇角,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師太辛苦了。」
楚維琳坐在老祖宗下首,見空明師太進來,她起身行禮。
禮數過後,老祖宗示意屋里丫鬟都退出去,又讓段嬤嬤閉起了門窗。
「師太料事如神,子信了,可否請教師太,前一回說的事,要如何破解?」老祖宗正襟危坐,眉宇之間神色凝重。
楚維琳也打起精神來,她想听听空明師太到底會怎麼說這破解之法。
空明師太直視老祖宗的眼楮,聲音低沉︰「逆天改命本就不易,何況要改的不是一人之命,而是一族之命運,且先走一步看一步,貴府長房這半年多凶險,實則是缺了一個能制衡之人。」
「制衡之人?」老祖宗緊皺眉頭,似是在思索。
楚維琳細細想了想空明師太的話,倒是品出些高明味道來。
逆天改命這種事,到底能不能成,誰也不知道,若空明師太上來就把如此艱難之大事大包大攬,拍胸保證一定能成,這並不會讓人覺得她自信,反而像極了街頭胡言亂語的江湖騙術,老祖宗事後分析,也定會存有疑慮。
而現在她說得如此謹慎,反倒是會進一步打消老祖宗對她的觀望態度,走一步看一步說一步,只要一步準過一步,往後老祖宗不信她都不可能。
「手段、能耐、治家之道,貴府太太一概不缺,制衡之人並不是指這些,而是八字氣相。」空明師太如此道。
大趙氏道︰「我和老爺成親之前合過八字,上上之配。」
「是了,太太和老爺的婚事是上上配,所以香火繁盛,可長房之中並非只有您兩位,還有女乃女乃姑娘們,有丫鬟僕婦們,這麼多人在一塊,難道不會有相抵觸之人嗎?」。
老祖宗抿唇思考,半晌道︰「那是不是找出那個不相稱的人就可以了?」
空明師太搖了搖頭︰「這麼做只是解一時之困,並非一勞永逸。老,可否讓貧尼看一看貴府長房老爺和太太的生辰八字?貧尼推算出一人,有她制衡,才是長久之策。」
大趙氏捏著帕子的手指有些發白,她一時弄不清空明師太的用意,可她知道,定然對自個兒是不利的,她見老祖宗正要吩咐段嬤嬤,便搶在前頭道︰「師太,我不懂,是怎麼一個制衡法?」
空明師太唇角似笑非笑,眼楮清澈冰涼,連楚維琳瞅著都有一股子寒意,別說是正對著的大趙氏了。
「太太,子嗣香火,命中自有定數,損得多了,後頭也就慢慢斷了,故而長房如今只有一個姐兒,並無哥兒。」
大趙氏身子晃了晃,如墜冰窖,她趕緊去看老祖宗,見老祖宗面無表情看著她,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楚維琳偷偷打量了一眼老祖宗手中的佛珠。這一番話讓她想起常郁明說過的故事,城東那位李富商不就是家中損了太多性命,這才禍及子孫的嗎?
雖然她早料到以大趙氏能耐,長房不會是什麼干淨地方,可被空明師太這麼意有所指地一說,還是叫人得慌。
柳氏低下頭,心里默念佛號,不去開口參合這些。
老祖宗漠然的目光掃過大趙氏,而後停駐在空明師太身上︰「師太稍等片刻。」
段嬤嬤取了常恆翰和大趙氏的生辰八字來,空明師太一手捏著寫了八字的薄紙。一手捻著手中佛串。一顆接著一顆。
空明師太一副入定模樣,老祖宗自不會開口催促,楚維琳瞥見大趙氏面色陰沉發白,亦垂下眸子。
不管這空明師太是什麼來歷。能叫大趙氏這般左右為難、進退不得。楚維琳還是願意听她的高見的。
那佛串被捻著轉了三圈。空明師太才抬起了頭,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八字來。
段嬤嬤見老祖宗沖她抬了抬下顎。她會意,復述了一遍之後,便去隔壁取了紙墨寫下,略吹了吹又拿過來給空明師太過目,等師太點頭後,段嬤嬤把這八字交到了老祖宗的手上。
老祖宗看著這陌生無比的八字,等著空明師太解答。
「這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八字,貴府長房老爺三天內納她為妾,有她制衡,長房災禍會漸漸,等明年這個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貴府都能置身事外。」空明師太道。
大趙氏本就陰沉的面色越發難看,說到了底,竟是要往她院子里再塞一個人!
老祖宗也不問明年這時會發生什麼,而是問︰「那之後呢?五年後呢?」
「一年後,貧尼會再回念惠庵,再登門來破解之後的事情。」
有了上次交談,老祖宗也清楚空明師太的性格,讓段嬤嬤送了她出去,依舊送上豐厚禮金。
柳氏見屋里氣氛沉悶,鼓起勇氣開口道︰「老祖宗,真要信那師太所言?」
老祖宗哼了一聲︰「走一步看一步,不過是些禮金,不過是添個妾室,依言行事又有何不可?」
大趙氏知道,這話是說給她听的,這空明師太靈也好不靈也罷,提出來的破解法子僅僅就是讓常恆翰再納一個妾,老祖宗怎麼會不答應?尤其是師太已經料準了趙涵欣的生死。
不過就是一個妾,她院子里妾室通房那麼多,難道還會怕再添一個不成?
大趙氏咬牙擠出一個笑容︰「老祖宗說得是,若真能破了五年之災,又或是能讓家中香火繁盛,別說是妾了,便是貴妾,便是平妻,也覺得應當如此。」
就算裝得不像,也必須裝,老祖宗沖大趙氏緩緩點了點頭︰「既如此,去尋這個八字的姑娘,若是良家出身,就許為貴妾,別叫外人說我們強取強求,權勢欺人。」
楚維琳出了松齡院,柳氏從後頭匆匆跟了上來,親昵挽著她,道︰「郁昀,納個妾就能破解,你信嗎?」。
「神怪之事,哪是我一個凡人說得明白的?」楚維琳笑道,「不過啊,老祖宗說得在理,就是讓大伯父納個妾室,若有用,皆大歡喜,若無用,也不算什麼損失。」
「這倒是!」柳氏不住點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若胡言亂語,便去那……哎呀,她也就是借住,並非那念惠庵里的師傅,若是回頭走了,又去哪里尋她?」
楚維琳笑了笑,沒有,這空明師太費盡心思,應當不是一個騙子。
等常郁昀回來,听了這一番話,亦是一頭霧水,仔細想了許久,道︰「來年這個時候,能出什麼事情?」
楚維琳聞言深思,印象里景德二十三年的春末夏初,並非發生過什麼與常府相關的大事。
「只是,三天之內要尋到這麼一個人,怕是不容易。」常郁昀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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