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會……想以離揚的身份去應擂吧?」從茗樓出來,憋了半天笑的悅茶,這會兒卻是一本正經的看著朱月暖問道。
「不行嗎?」。朱月暖站在街上,臉上帶著笑意,徐徐抬頭瞧了一眼茗樓上,勾著唇角問道。
「可是,離揚就是你呀,哪有自己嫁自己的?」悅茶有些著急,又怕自己的話被別人听到,說話時左右顧盼,神情有些慌亂,「小姐,你可不能這樣做,這樣……你以後還怎麼嫁人?」
「就說離揚死了,改嫁唄。」朱月暖收回目光,玩笑似的拍了拍悅茶的腦門,徑自往街上走去,「或者是,夫妻不和,散伙唄,理由還不是人想的。」
悅茶捂著腦袋,張口結舌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大急的追了上去︰「等等我,你不能這樣啊。」
追到朱月暖身邊,她亦步亦趨的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這是在自毀名節,若是爺知道,非罵死你不可,小姐,你可不能這樣。」
「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朱月暖白了她一眼,說道,「你再這樣嚷嚷下去,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了。」
悅茶忙捂了嘴,滿臉幽怨的盯著朱月暖,用眼楮傳遞著她的不滿、不悅、不同意。
「好啦,不到萬不得己,我不會這樣冒險的,我再胡鬧,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不是?」朱月暖被她盯得無路可退,只好松了口,給了一句保證。
悅茶這才收回了狐疑的目光。
「走啦,甩了後面的尾巴回家吃飯去。」朱月暖微側頭瞟了一眼,扯了扯嘴角,提醒了一句。
悅茶不動聲色的微側身,隨即跟上。
兩人似無所事事罷的流連在街上的小攤和商鋪間,從銀桂街走到丹桂街,又從丹桂街繞到四季桂街,一路玩耍,便是連路邊的桂花樹是何種品、有何區別都要駐足評上一評。
身後不遠處,兩個浮浪子走走停停,漸漸的變得不耐煩起來。
就在他們不耐煩有所疏忽時,街面上已經沒有了朱月暖和悅茶的身影,兩人急急上前,四下看了看,懊惱的捶了一下手掌。
「跟丟了,怎麼跟交待!」
「只能如實和交待,所幸,他是為朱大小姐的擂台來的,日後必會再出現,我們找機會請他去見就是了。」
「走。」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掉頭離開。
片刻後,他們出現在金桂街頭康府門前,敲開了側門走了進去。
「康府?康子牧?」朱月暖和悅茶遠遠的出現在對面角落,看著那並不算高大的院子,朱月暖疑惑的自言自語,「他想干嘛……」
「小姐,那個康子牧有些奇怪,他天天跟在秦身邊,有好幾次,都是他在替秦在說話。」悅茶此時也收斂了神情,正色看著對面的康府的大門。
「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細,看看他想做什麼,當心著些。」朱月暖撇嘴,一手支肘一手模著下巴深思著。
「是。」悅茶鄭重點頭,立即便走了出去,速度之快足見她的心急。
朱月暖張了張嘴,又放棄的閉上,左右探望一番,轉身先離開。
此時,天色已有些暗下,街上行人也漸漸的稀少,街面上的商鋪已紛紛開始打烊,住宅區的上空也飄起了裊裊的炊煙。
朱月暖緩步往家走去,不知覺間,她來到了丹桂街上,遠遠的看著楚記鐵鋪的大門,她突然收住了邁出的腳步。
片刻後,朱月暖長長的吸了口氣,緩步走了。
鐵匠鋪子也正在準備打烊,李玉娘在掃著地,楚重錘在收拾著木架上的鐵器。
朱月暖從門口經過,楚重錘的聲音傳了︰「今天桐兒怎麼還沒回來?這天都快暗了,還有二炳呢?又死哪里野去了?」
「桐兒這幾天心事重重的,問他也不說,今兒一早說是參加詩會就出去了。」李玉娘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擔憂,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般急急的問,「孩兒他爹,這幾天鎮上天天在說朱家招親的事,我們家桐兒不會也有那心思吧?」
「當真?」楚重錘卻是一喜,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走到李玉娘身邊問道,「桐兒說的?」
「哪里是他說的,我是自己猜的,他從來沒像這幾天一樣,心事重重,剛巧又是朱家招親的時候,而且你記得啵?上次朱家小姐那個板一樣的東西落在這兒,他還問了幾次呢。」李玉娘抱怨著,滿滿的擔憂。
「太好了,朱家姑娘可是個人才,要是她能嫁入我們楚家,說不定我們楚家……」楚重錘搓著手掌在鋪子里團團的踱步,似乎極是歡喜。
「去去去,你少出這餿主意,學院的先生都說了,我們家桐兒可是狀元之才,他的親事不能著急。」李玉娘卻不高興的停了下來,揚了揚手中的掃帚,瞪著楚重錘說道。
「你呀,白日里做夢呢吧?我們家桐兒再有出息,我們也是小老百姓出身,難道你辛辛苦苦培育好的,舍得送去給那些高門大戶呼來喝去?」楚重錘卻不同意李玉娘的話,連連搖頭,揮著大手說道,「我是覺得朱家姑娘極好的,上次她來我們家時,你也見過的,人長得漂亮,又有才,家世也般配。」
「哪里般配了?還不是商戶……」李玉娘嘀咕了一句。
「你知道什麼?楊家,那可是書香世家,這事兒要真成,說起來,還是我們楚家高攀了。」楚重錘急聲說道。
「得得得,還說我白日里做楚,如今朱家招親,要娶朱家姑娘還得去打擂呢,我可不許桐兒去做那丟人的事兒……不行,我得找他去,他別真的起這心思了吧?」李玉娘說著,就要扔下掃帚出來尋人。
朱月暖忙加快腳步走上四方橋,一抬頭,卻看到對面緩步走來一人,正是方才楚家夫婦倆記掛的楚宜桐。
楚宜桐似乎真的心事重重,手中拿著翻開的書,卻是負在了身後,一步一嘆,目光有些游離。
「楚兄。」朱月暖見避不,只好上前大大方方的招呼。
「離揚兄,你怎的在這兒?」楚宜桐听到聲音,驚訝的抬頭問道。
「方才游玩過了頭,走錯了路,正要繞回客棧去呢,楚兄怎的在這兒?」朱月暖沒有絲毫的慌亂,坦然的看著他扯了個借口。
「寒舍就在那邊,離揚兄若不嫌棄,不如到寒舍稍坐。」楚宜桐指了指朱月暖身後的鐵匠鋪,邀請的話已然月兌口。
朱月暖回頭瞧了瞧,微一思索,笑著應下︰「那就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