砦門縣落風大街的十字路口,三間粉飾一新的鋪子門前懸掛著「朱記南北貨行」,鳳離帶著幾個伙計忙碌著,鋪子里,整齊的貨架擺滿了貨物,每一樣貨行下面都掛著清清楚楚的價格牌,五個身強體壯的伙計井井有條的招呼著上門來的客人。
朱月暖挑著簾子瞧了半晌,才松了手,布簾隔去外面的熱鬧,只留一室清靜。
桌上擺著幾碟瓜果,一爐暖香,悅茶坐在桌邊,慢條斯理的煮著茶。
「這趟如何?」朱月暖坐回到桌邊,放松的往後一靠,隨手拈起一塊糕點細細的品著。
「小賊小匪難免,不過有鳳離在,算不上什麼。」悅茶淺笑,一邊偷瞄著朱月暖的臉色,眨了眨眼問道,「小姐看起來似乎也挺不錯呀,這幾日,我可沒少听人說朱護衛如何如何,什麼阿濃,什麼年輕貌美的翠姐兒……」
朱月暖白了她一眼,將手上小半塊糕點扔了︰「你也來笑話我。」
悅茶嘻笑著躲開,倒了一杯茶放到朱月暖面前,才重新開口︰「小姐明知我是什麼意思。」
「放心吧,再遲不過一個月,這些流言自會消彌。」朱月暖不以為然的端了茶小啜了一口。
「為何還要等一個月?」悅茶不解的瞧著她,微微的皺眉,「雖然小姐的裝扮了得,砦門也偏遠,可是,這並不代表有人會看不出……小姐莫不是忘記了還有離揚吧?」
「……」朱月暖頓時啞口無言。
「朱護衛和離揚到底太像。」悅茶瞥著她,認真的說道。
「知道啦。」朱月暖扁了扁嘴。懶懶的起身,一口飲盡杯中茶水,將杯子重重的一放,人已經往外面走去,「那就臘八吧。」
「好,我來安排。」悅茶松了一口氣,站在桌邊沖著朱月暖的背影喊道。
朱月暖沒有回頭,隨意的揮了揮手,撩開布簾出去。
鳳離看到朱月暖,默默的立在一邊。沖著她拱了拱手。
「辛苦了。」朱月暖含笑頜首。也沒有多說。
「朱護衛請留步。」鳳離卻斜上一步,正好半擋了朱月暖的路。
朱月暖不由驚訝的看著鳳離,略一躊躇便點了點頭。
鳳離也不領她去別的地方,直接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遞了。
信封上寫著「暖暖親啟」。字跡龍飛鳳舞。朱月暖的目光在看到那字的時候。立即亮了起來,飛快的接過,當著鳳離的面就要拆開。
「朱護衛還是再看吧。」鳳離淡淡的掃了她的動作一眼。說道。
朱月暖剛剛撕開信封口,聞言立即停了下來,深深看了他一眼,笑著收了起來,沖著他抱了抱拳,快步回衙。
大堂前,圍了不少的百姓,正沖著里面公堂指指點點,里面隱約傳來哭聲。
朱月暖瞧了一眼,便要往邊上進二堂。
「朱護衛。」突然,有人了她,竟開口喊了一聲,頓時引來所有目光,一時,竊竊私語聲四起。
朱月暖只好停下腳步,平靜的看著那人,卻是尤翠家對面那油鋪子的老板娘,她打量一眼,淡淡的開口問道︰「何事?」
「不是我有事,是尤翠有事呢。」油鋪子的老板娘看著四十多歲,一頭黑發梳得油光發亮,本就不大氣的五官被肥肉一撐,便顯得越發的袖珍,看不出腰線的身子一扭一擺行來,將一身玫紅色布裙撐得繃繃的,到了朱月暖面前,咧嘴一笑,眼楮便成了一線,唯有那一口白牙晃眼奪目。
「尤翠?」朱月暖微微皺眉,轉頭往大堂方向看去。
「沒錯,她這會兒正在狀告她婆婆小叔黑心,想要帶著崔樂離了崔家呢。」油鋪子老板娘打量著朱月暖,笑得曖昧,「朱護衛不去幫尤翠說幾句嗎?」。
「尤翠的事自有縣尊公斷,我去作甚?」朱月暖瞟了她一眼,淡淡的應道。
「哎喲,我們誰不知道朱護衛是熱心人呀。」油鋪子老板娘笑得歡暢,說著白白肥肥的手也甩了起來,拍著她自己肥厚的胸脯說道,「雖然大家都不說,可我們這心里都明白著呢,尤翠那孩子,我們也是知根知底的,早些年跟了崔大郎倒也安穩了幾年,可誰知,這崔大郎竟是個短命的,早早的就扔下她和剛出生的孩子走了,哎喲∼∼那黑心的崔婆子就動了心思,她的算盤打的倒是好的,弟續長嫂,這聘禮也省了,自家的孫子也不用改了人家的姓了,可誰想到,這尤翠是個烈性子……」
「大嬸這般有心,為何不進去為尤翠作個佐證?」朱月暖一眼橫了,似笑非笑的問。
瞬間,油鋪子老板娘便住了嘴,訕訕的笑道︰「這……誰沒事會進那地方啊。」
「大嬸古道熱腸,又不是做了虧心事,犯了我朝律法,怕什麼?」朱月暖淡淡的笑著,目光從油鋪子老板娘身上掃過,經過後面那一大片的觀望者,落在那大堂的門上,略頓了頓,她又笑道,「罷了,大嬸說的也在理,尤翠好歹也是我手下的女兵,雖未正式踏入公門,卻也是我公門中人,我若袖手旁觀,只怕是要落下一個不義之名了。」
說動,她徑自調轉腳步往大堂走去。
眾人見狀,紛紛讓路。
她很快就進了大堂的大門。
油鋪子老板娘愣愣的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嘖嘖,明擺著就是護短撐腰來的,還說的那樣勉強,騙誰呢!」
邊上的人頓時紛紛附和,說詞各一。
「朱護衛這樣的人,要誰家的閨女不行?他怎麼可能會看上尤翠呢?」
「未必,有些人就是看著正,可內里呢,指不定有多少……」
「就是就是,听說他們之前進了一趟龍鱗山,孤男寡女的一起待了幾天才回來呢。」
「真是沒想到啊,這尤翠的烈還是看人的。」
「誰說不是呢……」
朱月暖微側了側耳,唇微微一抿,卻不理會他們,直接順著邊沿往里走去。
「就是他!!那個奸|夫!!」誰知道,她才剛剛踏進去,那崔老太便一眼掃了,指著她嘶聲裂肺的喊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