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人寬宥。」楊慕凡拉著崔知府嘀嘀咕咕了好半天,笑嘻嘻的沖著崔知府拱手道謝。
「三日之後若朱月暖不到,你們提供不出證據,到時休怪本府不客氣!!」崔知府沉著臉,大袖一揮,看也不看楚宜桐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大人好走,恕不遠送。」楊慕凡落在後面,沖著崔知府的背揮手。
崔知府的車駕離開,將衙門圍得密密麻麻的兵如潮水般退去,遠處觀望戒備的砦門百姓立即涌了,填補了空缺。
「小舅舅,這是……」門內只剩下幾人,楚宜桐收回目光,疑惑的看向楊慕凡。
「書房說話吧。」楊慕凡看了看「離揚」,笑著示意了一下。
「請。」楚宜桐斂眸,微點了點頭。
楊慕凡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望了一眼。
朱月暖隱在暗處,看著衙門前的動靜,看到楊慕凡突然回頭,她下意識的往暗處躲了躲。
「小舅舅?」楚宜桐微訝,停下腳步喊了一句,順著楊慕凡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屋頂。
楊慕凡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只略略抬手示意楚宜桐跟上,三人一起往二堂處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剛剛關上,楚宜桐便急切的看向了「離揚」,細細打量,滿是疑惑︰「你……」
「不用懷疑,他不是離揚。」楊慕凡笑道。
「草民李揚見過楚大人。」「離揚」站在後面,坦然接受著楚宜桐的打量。躬身行禮。
「李揚?」楚宜桐恍然,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倒是有幾分相像。」
「李揚,離揚,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李揚漫不經心的說著,「只要清淼先生和朱師妹需要。」
「崔知府野心不小,此番,逼你投誠是真,你什麼打算?」楊慕凡拍了拍李揚的肩。走到楚宜桐面前停住。收斂了嬉笑,認真的問道。
「我決無可能另娶他人。」楚宜桐鄭重的回答。
「既如此,為何還要選擇休妻這樣的蠢笨方法?」楊慕凡挑眉問道。
楚宜桐頓時沉默。
「你們成親那麼久,她的性子如何。難道你還不知嗎?」。楊慕凡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抬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李揚是我的人,這次會留下來幫你。直到‘離揚’消失為止,至于暖暖,此次倒是契機,不過,接下去能不能讓她原諒你、能不能讓她回家,便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該知道,她若執意不回,我定然是站在她那邊的。」
「小舅舅,我明白的。」楚宜桐微微躬身,認真的應道,「我一定會讓暖暖回家。」
「嗯,你倆好好敘敘,我出去一趟。」楊慕凡隨意的點頭,指了指李揚。
「小舅舅,你是……要去找暖暖嗎?」。楚宜桐眼中亮光一閃,猶豫著問道,「她……在龍鱗山中,對嗎?」。
楊慕凡意味深長的沖著他一笑,抬手拍了拍楚宜桐的肩,走了出去。
楚宜桐的眼底閃過驚喜,待楊慕凡離開,他便招呼李揚落座,細問起了各種疑惑和細節,李揚倒也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月暖在暗處坐了好一會兒,才悄然離開,一路郁郁的回到樹屋,卻楊慕凡早已坐在那兒和烏老漢喝起了小酒。
「小舅舅,你怎麼……」朱月暖驚詫的看著楊慕凡,頓了頓,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我看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你前頭來這兒吧?」楊慕凡哈哈大笑,沒有保留的戳破朱月暖未出口的話音。
朱月暖撇了撇嘴,順著軟梯慢慢上了樹屋,坐到了一邊。
烏老漢瞧了瞧她,伸手拿來了個小盅子,放到她面前,替她斟滿了酒。
朱月暖沒有猶豫,拿起來一飲而盡。
「都看見了?」楊慕凡睨著她問。
「嗯。」朱月暖懶懶的應,隨口問道,「姓崔的是來證婚的吧。」
「證……」楊慕凡一口酒沒咽下去,險些被嗆住,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瞪了朱月暖好一會兒,才啞然失笑,「沒錯,崔知府逼婚來了,要麼禹知娶了他三女兒,要麼就以離揚欺君之罪誅了楚、朱、楊三家的九族。」
「這個老匹夫……哼!」朱月暖嘟著唇輕蔑的哼了一聲,自己拿了酒壺倒了一杯。
「崔知府給了三天的時限,他說三日後你若不到場,不僅禹知有事,便連我帶來的離揚也會被入罪,你也知道的,他的野心極大,估計是想借此來拿捏我三人。」楊慕凡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舅公已經著手讓人暗查崔知府的罪證,只是苦于眼下收集的罪證還不足以許將崔知府一舉拿下,所以,暫時我們只能與他周旋,拖延時日。」
「哦。」朱月暖似乎興趣缺缺的應了一句,眼眸卻微垂著,長長的睫毛輕顫。
楊慕凡似笑非笑的斜看著她,好一會兒,手中的酒盅一轉,坐正了身子湊到她面前,問道︰「有什麼想法沒?」
「我能有什麼想法。」朱月暖噘嘴嘀咕了一句,避開楊慕凡的目光。
「比如,離揚,再比如,禹知,再比如,砦門縣衙後院的那位三小姐。」楊慕凡意有所指。
「離揚的事,我會解決,至于其他,與我何干?」朱月暖嘀咕了一句,低著頭撥弄著酒盅。
烏老漢和楊慕凡見狀,不由齊齊笑了,也不去說她,為各自倒上了酒,聊起了別的。
朱月暖倚坐一邊,神情有些怔忡。
天完全黑下,楊慕凡獨自離開,朱月暖依然坐在樹屋邊沿,拿著酒盅沉默。
烏老漢將新鮮的野味剁成了塊,一塊一塊的往下拋喂著那些狼們,時不時的便抬頭看向朱月暖。
「丫頭,想去就去吧。」許久,烏老漢拋完最後一塊肉,將空籃掛到一邊,語重心長的開口,「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個爽真的性子,這會兒又何苦呢?」
「我知道。」朱月暖緩緩開口,抬頭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早些休息吧。」烏老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進屋去了,門虛掩著,透出昏黃的燈光。
朱月暖蜷起腿抱著膝,背著光看著樹下三五成堆趴著的狼群,許久許久不曾動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