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裝飾簡潔,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下,凌絕正隨意翻看著一本獸皮古籍,舉止優雅從容,不像個修真者,倒像個世家的哥兒一般。
童小野一把推開了門,瞬間打破了室內安靜的氣氛。
凌絕的神態實在太過專注,她張了張口,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凌絕抬起頭看她︰「神魂受了傷不好好修養,跑來跑去的干什麼?」
童小野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師父,我剛想起來,齊仲寞救出元媛兒,豈不是可以享受那陰鬼藥鼎,萬一他因此進入元嬰期怎麼辦?」
「就算沒有陰鬼藥鼎,他也離結嬰不遠了。」凌絕卻不以為意,神態依舊從容淡定。
「可是,他現在不過金丹後期,就能與元嬰期修士抗衡,一旦他進入元嬰期要找您來報仇,豈不是……」
「他是元嬰期或者化神期,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凌絕並不在意,看著滿臉擔憂的小徒弟,笑道︰「你既然這麼擔心,倒不如去好好修煉,傷口一好就忘了疼,下次可沒有人救你。」
對哦,自己干著急也沒用,師父就跟只紙老虎似的,除了拿靈識嚇唬人沒別的用,還是自己認真修煉比較靠譜。
童小野點點頭,二話不說直接跑了。
凌絕滿臉愕然。
還以為要好好威逼利誘這小丫頭一番,誰知這次小丫頭忽然這麼听話。連靈石丹藥都沒有敲詐。
童小野在凌絕谷中找了個僻靜的山坡,每日修養神魂鍛煉法術,日子倒是忙忙碌碌。
自從吃了法術差的虧,她終于學乖了,專門找了一套木系威力較大的法術荊棘術,整日練個不停,企圖彌補自己在法術上的不足。
轉眼便過了三個月,童小野抬手便放出一大叢荊棘,狠狠的劈向面前的荒山,荊棘暴漲。一叢接一叢無窮無盡。轉眼間就把荒山刺的千瘡百孔。
這是她修煉至今的成果,自從木靈根被滌靈丹洗滌後,她的靈根資質也算上等,木系法術學的很快。沒幾個月就出具雛形。
只是……
童小野抬手不斷的放著荊棘。荒山不停的被撕扯著。越來越碎,最後終于化成了粉末。
她又選了一座更大些的山頭,賣力的用荊棘術劈砍起來。
荊棘術的威力越來越大。她心中卻愈加煩躁,一點兒都沒有法術學成的欣喜。
有一座荒山被荊棘刺碎,卻有那麼一塊兒堅硬的石頭直直的立著,怎麼也不肯倒下。
童小野看著十分不爽,心煩意亂之下,她揮起自己的狼牙棒,一棒子一座山,轉眼間的功夫,面前的荒山盡數化作了齏粉。
終于不用看到這些討厭的用法術怎麼也弄不碎的山石了!
童小野滿意的抬起頭,拍了拍雙手,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快意。
這才叫爽!
一拳頭就可以解決的事,用法術卻花費一整天的功夫,她明明喜歡大刀砍人大棒砸人,打的爽快砍的舒心,為何要從丹田抽取靈力,再將靈力轉化成法術,然後一點兒一點兒的去傷害敵人?
既累效果也不好,關鍵是自己用的還憋屈。
大道三千各有千秋,辛辛苦苦的修煉,不就是為了打敗敵人走上人生巔峰,怎樣都是修煉,何必要選擇自己最不喜歡的方式?
想通了這一點,童小野心境驟然開闊起來,目光所及之處,草葉上的露珠清晰可見,所有的細微之處盡在眼前,被小鬼傷害的神魂迅速的恢復著,陌生的力量不斷的滋養著神魂,她深吸了一口氣,盡情的感受著這舒爽的滋味。
足足過了一個月,童小野才從頓悟中醒來。
方圓三千里的細微景象盡收眼底,她睜開眼,發現這世界竟是意想不到的美妙。
花兒開放的聲音,小草抽芽的姿態,所有的一切都是是生機勃勃,連風吹拂在身上的滋味都是意想不到的美妙。
童小野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興沖沖地跑去找凌絕。
「師父,您有快速提升修為的丹藥嗎?我想與您做個交易!」
凌絕驚訝的看著她,目光中閃過一絲欣喜,「你頓悟了?」
「對呀,我終于想通了,心情十分舒爽,靈識跟著就長了一大截,是不是可以媲美金丹中期的修士了?」童小野洋洋得意的轉了一子,笑得十分開心。
凌絕失笑,點了點她的腦門︰「你想通什麼了?」
「我以後再也不會浪費時間學什麼攻擊性法術了!」
小丫頭的眸子亮晶晶的,閃爍著動人的光彩,「以前總听你們說體修多麼卑賤多麼沒用,我也就以為體修是卑賤的,出了事下意識歸結于自己沒學好法術,現在終于想通了,打不過別人是我學藝不精,哪里能怪到體修頭上,體修一樣可以進入武聖境界,踩死那些身體脆弱的道修就跟踩螞蟻一般!」
她眨了眨眼楮,自信的揚了揚小拳頭︰「再說了,如果不是因為從小煉體,我能在元嬰的修士的追殺下全身而退嗎?尋常築基期修士早被直接滅殺了,可見體修還是很有前途的!」
「哦?」凌絕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所以你確定不是在為不想修煉法術找借口?」
「當然不是了!」童小野不滿的皺了皺鼻子,氣鼓鼓的道︰「我又不是什麼全能天才,做不到樣樣精通,又要學法術又要煉體,還要學煉丹學煉器,哪里有那麼多時間啊!再說了,我早就是武師境界了,論力量完全不亞于元嬰期道修,為何要拋棄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去學那些讓人頭疼的法術!」
凌絕的表情終于嚴肅起來。
「小野,你是不是覺著你才築基期,慢慢修煉永遠趕不上齊仲寞,這才選擇做體修走捷徑的?」
童小野搖了搖頭,認真的道︰「我想做體修是因為我自己喜歡,跟齊仲寞沒有任何關系,不然怎麼能頓悟呢!」
想起齊仲寞那近乎變態的修為,她也有些頭疼,「您這樣一說,我確實永遠追不上齊仲寞。單靈根天才結丹也要三十多年。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而且以我的修為,跟齊仲寞拼法術沒有任何勝算,倒不如繼續靠力氣取勝呢!」
凌絕啞然。看著小丫頭因為興奮而亮起來的小臉。沉默半晌。終于鄭重的說道︰「體修這條路很艱難,而且飛升後便沒有固定的功法,每一步都要自己去探索。很多體修飛升之後,又選擇做回了道修。」
童小野卻不以為然的道︰「如果不行就飛升後重新做道修咯,九轉融元功本來就是道體兼修的,況且我這麼聰明,沒準就走出一條自己的道呢!」
說著她眨了眨眼楮,笑嘻嘻的道︰「我想過了,體修最大的問題是壽元不足,可是師父您這麼厲害,不會連個極品壽元丹都舍不得給我吧?」
這丫頭!說著說著又惦記起他的丹藥了!
凌絕彈了下她的腦門,翻手取出一枚丹藥︰「這是升仙丹,吃了可以直接進入結丹期,但以後想要進階元嬰會艱難十倍。」
童小野毫不猶豫的搶過了丹藥,想了想,厚著臉皮問道︰「師父,您這丹藥還有吧?我當初吃了七枚築基丹才築基成功呢,結丹想必需要更多,不如您全給我吧,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吃虧的,幽魔界中的東西我全給您,什麼都不跟您搶!」
凌絕有些疑惑的問︰「你這麼著急的結丹干什麼?其實以你的資質,百年以內一定能結丹的。」
「可是在幽魔界我被齊仲寞殺掉怎麼辦?」童小野嘟了嘟唇,想起齊仲寞逆天的氣運,有些心悸的說道︰「听說幽魔界的魔獸很厲害,齊仲寞肯定也要去,我可不想毫無防備的與他踫上,結丹後我的柔沙盾便能多支持一會兒,好歹也有個保障。」
她上次差點兒不敵奧若便是因為靈力耗光柔沙盾施展不出,被飛劍上渾厚的靈力震出了內傷,又被小鬼一陣廝殺傷了神魂。
而九轉融元功吸收靈力太慢,她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只好想方設法走捷徑了。
凌絕低頭默然。
幽魔界有些材料是他必須要的,可是寂空手鐲的空間無法在魔界開啟,到時候萬一與齊仲寞正面對敵,他們還真沒有辦法。
他的身體自上次驚走魏昭後一直沒有恢復,再也經不起威力大的法術了。
良久,他取出了一個白玉的瓶子︰「這里還有四枚升仙丹,其中兩枚極品,你先服用極品,不夠再用上品。」
童小野乖巧的點點頭,拿起瓶子進了寂空界。
升仙丹果然是神奇無比,一枚下肚,她的修為瞬間暴漲,身體內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劇烈的疼痛如翻江倒海一般,一直沒有盡頭。
她又大著膽子吞了第二枚極品升仙丹。
靈力的海洋不斷的擴大,身體上的變化更是無窮無盡,每一個細胞都拼命的爭奪著靈力,一個月,極品升仙丹內蘊含的靈力又不夠了。
童小野忍著心疼吞下了第三枚。
這次肉身終于滿足了,丹藥的靈力全部擴充了丹田,靈力海洋一眼望不到邊際,海水滔滔,卻沒有結成金丹的跡象。
直到吞下最後一枚丹藥,靈力終于發生了質的變化,不斷的壓縮凝結,幻化成各種奇妙的形狀,最後一刻,終于成功了結成了金丹。
整個過程沒有心魔沒有天劫,只有順利無比的積蓄靈力改善身體,然後直接進階。
升仙丹果然奇妙無比。
童小野長長的舒了口氣,從寂空界出來,忽然一道雷電當頭而下。
媽蛋,哪個混蛋說沒有天劫的!
她抱頭四處逃竄,雷劫卻跟長了眼楮一樣追著她打,直到終于逃不,一道小細雷擦上了她的胳膊。
好像一點兒也不疼!
童小野放下心來,站在曠野中放心大膽的接受著雷劫的洗禮。
身上每一寸肌膚的瘋狂的吸收著雷電的力量,酥酥的麻麻的,不斷有細小的電火花在皮膚上跳動,童小野長嘯一聲,邁著凌空步輕巧的旋轉起來。
九重雷劫落完,她甩掉一身飛灰,甚至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凌絕站在遠處笑盈盈的看著她。
童小野興奮的跑了,搖著他的袖子佯裝不滿︰「師父您高興什麼?我被雷劈您居然笑得這麼開心!」
「你這丫頭也算有些氣運,結丹期便迎來了雷劫,有雷劫消除業力,升仙丹的副作用便微乎其微了。」
童小野驚喜之余也有些疑惑︰「難道結丹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雷劫的?」
「大多數修士只在渡劫期才會有雷劫。」凌絕說著,幫她拂去面上的飛灰︰「不過只要金丹期遇到雷劫,以後每次進階都會有雷劫,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
童小野的心情頓時不怎麼好了。
經常被雷劈,這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看看師尊大人干淨的青色衣衫,她忽的湊了上去,將身上的灰蹭了他一聲,才笑嘻嘻的跑開了。
距離幽魔界開啟還有半年,童小野呆在凌絕谷專心的鞏固修為。
丹陽門第一峰丹榮峰上,連茹兒正對著銅鏡發呆。
鏡中的美人有一張冷艷絕倫的臉,一笑起來如冰雪消融,照亮了冬日里所有的陰霾。
所有的修士都愛她敬她,唯獨一個人不屑一顧。
長空真人,你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我?
美人撫了撫鬢角的長發,猶豫半晌,正要起身去凌絕谷,身上的傳訊符亮了。
「茹兒,我回來了。」
齊仲寞的聲音平淡依舊,連茹兒卻听的一陣心寒,俏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你回來干什麼?」
「親愛的茹兒,你有了那長空真人,便如此怕我去看你?」齊仲寞對著傳訊符冷冷一笑,大手不停的模著懷中女子的秀發。
懷中女子軟軟的說了句什麼,聲音嬌媚如水,隔著小小的傳訊符,連茹兒听得清清楚楚。
「你到底要干什麼?既然有了別的女人,何必要對我苦苦相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怕急了那頭的男人。
「茹兒,我只是想要取回屬于我的東西。」齊仲寞淡淡一笑,又說道︰「還有我的女人。」
啪的一聲,連茹兒手中的傳訊符瞬間粉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