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生辰宴,她之所以能收到請帖也是因了和喬家的關系。
要不然人家尹家家大業大,哪里能瞧得上她這個九品官的母親?更別說讓她在拜見了鐘老之後,又坐在這正堂里靠前的位置和別的官太太們說話了。
所以,就算這個新娶進門的媳婦因為是庶女出身,眼皮子有些短淺、行事也有些不著調,不會管家理事,也不擅長侍奉她這個婆母和夫君,更不會照顧兩個繼女,還仗著自己出身喬家所以頗有些心高氣傲,那她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不僅她自己要認了,還要勸著多去喬行韻的房里過夜,又要約束好後院里的那幾個不省心的妾室、管好兩個尚未懂事的孫女不要去鬧騰喬行韻,更要借著這層關系多和北喬走動走動。
常言說得好,這親戚都是走出來的。只有多走動走動,她才能不著痕跡的給北喬送些好處、和孟老搭上關系。
也只有兩家熟絡了之後,她才有機會給自己的謀個前程。
橫豎如今李家也並不缺錢,缺的就是官場上的人脈和關系。
只要自己這個中了舉人的以後的仕途一帆風順,那就是李家生意的一座大靠山!
為了這個,李家花上多少的銀子都是值得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扔下金陵的本家里一大攤子的事務,帶了幾十萬兩的銀票和準備好的各色禮物。專門跑到蘇州來。
所以,她今日才會精心的打扮了,帶著貴重的禮物。和打扮得耀眼華麗的、存了一番炫耀心思的喬行韻早早的來到了尹家。
喬行韻原先未出嫁時,在家中就不怎麼得長輩們的重視。
如今嫁給了李文藩之後,家里住著的是五進的大院子,內院里除了婆婆就是她當家,每日享受著李家僕婦們的阿諛奉承,每天三餐外加茶水點心、都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月月還能拿到十兩銀子的月例。
李家又頗為富庶。這出嫁後的一個月里,家底豐厚、出手大方的婆婆給了她不少好料子好首飾,還叫了繡娘來家里給她做了不少新衣裳。這日子可比未出嫁前在家中那憋屈的日子好過多了。
再加上李文藩相貌堂堂,也是舉人出身,如今大小還有個官職在身,比自己那個做生意的父親都要強多了。
上個月。她嫁到李家三日之後。和李文藩一起回門的時候,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可和以前大相徑庭!
就連嫡母郭,對自己也一改往日里的不聞不問,頗為和顏悅色的問著自己新婚之後的日子過得如何。
她當時高興的簡直要大笑三聲!
同時,她心里那一點兒關于李文藩對于自己似乎有些冷淡、後院里還有幾個貌美妖嬈的狐媚子妾室,以及自己剛過門就成了兩個小丫頭的繼母這些事情的不滿也散去了。
她的心里,也早就忘了當初,接到父親通知自己要嫁給李文藩做填房時的那種憤怒和無助。
畢竟。再怎麼說,自己生的如此貌美。又是李文藩明媒正娶、三書六聘娶進門的正房大婦,只要日子久了、自己小意奉承著他,的心自然都要攏在自己身上。
等再過上一年,自己再給他生個大胖小子。
那到時候,這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兒,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想到這兒,喬行韻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自己,便伸手模了模自己平坦的小月復,面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也因著心里存了這番心思,又有心想要在素來壓自己一頭的嫡母和嫡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如今的好日子,喬行韻今天一早便起身穿戴打扮了起來,挑的衣飾都是過門後婆婆新給她做的里面最好的,立意要在這些平日里看不起自己的姐妹面前揚眉吐氣一把。
果然,旁人也就算了,喬行韻就見一直緊跟在任身後的喬行憐和喬行迎帶著羨慕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她越發得意起來,昂首挺胸的走到了姐妹們中間,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打量著喬家的十七位姑娘。
喬梓璃被喬行韻這種古怪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剛要說話,就見喬行韻已經把矛頭指向了喬行丹,陰陽怪氣的笑道︰「這不是丹姐兒麼?你母親呢?今日怎麼沒來?還有瓏姐兒,怎麼也沒來?反倒是你,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場合的麼?怎麼今兒,打扮的這麼漂亮就來了?」
喬梓璃听到她這番不倫不類的話,真想撫額長嘆!這個沒長腦子的喬行韻可真是的!
母親在來的路上,千算萬算,擔心自己和被素來心眼比別人多的南喬二房的郭母女算計,被當了槍使來對付喬行韻和喬行琳。卻沒有想到現在人家母女三人什麼還沒做呢,這個愚蠢到家的喬行韻就自己跳了出來!
你就算是想要炫耀也要找準對象吧?何必找了北喬五房的庶女當出氣筒呢!
況且,今日的狀況,蔡和喬梓瓏的不到場,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能猜出來是有什麼隱情。偏偏就只有她,大咧咧的說了出來,生恐別人不知道自己娘家的家丑一般!
更何況,如今她婆婆何太太雖然是在和祖母孟老說話,可那目光是時刻盯著這邊的,明顯就是不放心喬行韻、怕她做出什麼蠢事。
結果她就真的在別人家里,找自己娘家姐妹的麻煩!
喬梓璃看到圍在一旁的喬梓環姐妹倆的嘴角微微翹了翹,似乎是在嘲笑喬行韻的愚蠢,又似乎是在慶幸沒等她們出手,喬行韻就自己先作了死。
而南喬大房的喬行憐和喬行迎則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退到了人群的最外邊站定。
只有喬行琳似乎心有不甘,上前一步想要說話。
卻被喬行丹搶先了一步,只見她沖著喬行韻微微福了福身,淡笑道︰「見過姐。母親和瓏姐兒今日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讓我跟著八姐來代母親給尹二/女乃女乃送上生辰禮。這身打扮都是祖母、大伯母、四伯母和八姐贈給我的,長者賜,不敢辭。不知道姐有何指教?」
喬行韻被喬行丹這番不卑不亢的話語給頂撞了回來,氣的臉色通紅,剛要張口說話,就听到外面有丫鬟進來報道︰「守在外面的小廝來報說,程家的馬車到了街頭了!」
坐在上首和兒媳婦說著話的鐘老聞言,忙起身,對著孟老和何太太道︰「這位是長輩,不如你們隨我一起去迎上一迎如何?」
孟老也肅容道︰「這是應該的,沒想到她老人家今日也來了,倒是難得的好興致。」
說著,眾人便簇擁著兩位老向著大門而去。
喬梓璃緊隨在身邊,邁著兩條白白胖胖的小短腿跟在薛身後。
一行人走到大門處時,就見門外已經站著兩名少年,听見眾人的腳步聲,這兩人回過頭來,正是如今住在尹家的鐘家六爺鐘一鳴和八爺鐘一恆。
兩人見鐘老和孟老帶著、女乃女乃和姑娘們走了,忙上前來請安。
孟老則笑道︰「你們兩個哥兒,這個時辰怎麼不在學里讀書?跑到這門口干嘛呢?」
十六歲的鐘一鳴穿著一身七八成新的靛青色素面細布道袍,烏發用一根竹木簪子簪在了頭頂,身姿挺拔如青松,眉目俊朗,目中沉穩精明。
他面色沉穩的笑了笑,恭敬地道︰「晚輩和一恆听說顧太來了,想著畢竟程老也指點過我們二人,太也算是我們的長輩了,便想著出來迎接迎接以示尊敬。」
而站在他身旁的十一歲的鐘一恆,穿著一身簇新的宮錦紅遍地金十樣錦直裰,腰間束著素色白玉腰帶,懸著一枚鯉魚躍龍門圖樣的羊脂玉佩,雖是年紀尚幼、身量不似鐘一鳴那般高挑挺拔,可他面如冠玉,鬢如刀裁,長相極為清雅秀致,倒是可以看得出長大之後一定又是個美男子。
鐘一恆素來是個靦腆害羞的性子,見到這麼多人盯著自己看,不由得臉色有些發紅,卻還是隨著鐘一鳴一起向眾人行禮。
鐘老見了不由對著孟老笑道︰「這孩子,你說說,和他可真不像是親姐弟。他那樣大方愛說話,他卻偏偏就是這個害羞的性子,見了誰都臉紅,真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鐘一恆乃是鐘五女乃女乃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兩人不止長相不同,就連性格都大相徑庭。
孟老則笑道︰「好啦,孩子還小,哪里就如咱們這些老貨這樣沒臉沒皮的,自然是面皮薄些。等他再長大個幾歲,見識的多了,自然就好了。我看恆哥兒現在就很好麼,又懂事又听話。」
兩人又說笑了兩句,鐘一恆的臉上也是越來越紅。
喬梓璃看得很不厚道的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被喬梓瑤听到了,轉頭趁著無人注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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