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料到,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忽然來了這麼一個大變數。
弓箭從何而來,暫時是管不上的,原本湊在一起準備收拾了蘇念語的那幾個婆子在看到跟前的一只手掌上忽地長出了一把弓箭,又看著那鮮血不要錢似的往下滴,紛紛瞪大了眼楮。
還是被中箭的婆子那淒厲哭喊聲給嚇得回了神,哪還記得方才自己的一腔熱血?皆是驚叫了一聲就跳了開,更有甚者,雙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蘇念語也並不清楚那弓箭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從它大約飛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回了頭。
靈機一動,便立在車上喝道︰「憑你們幾個還想殺了我?我若不是有備而來,又怎麼敢獨自闖莊子?」又用拿著鞭子的手往被射傷的婆子一指,「看到那弓箭了嗎?正是我的人做的,你們還不停下你們做的蠢事,難不成真的想被射成靶子?」
顯然,在這個節骨眼里,有那被一箭射穿的手掌在無聲支撐著蘇念語的這一番話,那些受了驚嚇的婆子信了個七八成,一張老臉陰晴不定,卻礙著帶頭的婆子沒有表態而不敢求饒。
帶頭的婆子捂著臉上的鞭痕,嘴硬道︰「們,休听得她胡言亂語,我之前就派人探過了的,大姑娘並沒帶什麼人來,那弓箭分明是巧合……」
那婆子還沒說完話,後頭又是一把弓箭襲來,蘇念語這次倒是反應極快。剛剛看到那閃著寒光的箭頭,下一刻,那弓箭就朝著那不住說著話的婆子飛去。噗的一聲,刺穿的身體。
可憐那婆子嘴一張,震驚地盯著從胸口伸出來的一小截染血的箭頭,竟是被穿心而過。
下一刻,婆子狂噴了一口血,還來不及說句什麼,便倒亡。
此院子背靠大山。山岩邊上鞏固著一圈的結實柵欄,柵欄之上每隔一段距離還會插上一把明黃色的旗子,在風中舞動著。
蘇念語心中詫異。著實是沒有想到西城田莊竟然靠著個獵場,還是個皇家獵場!
而在那山上的空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匹馬,蘇念語雙眸眯了眯。想看得清楚一些。卻因為距離過遠而作罷。
隱約之中只見得帶頭的是一匹白馬,她登時想起了一個人。
而在這廂,元香焦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姑娘,您沒事吧?可有受傷?」
蘇念語這才把目光從遠處移了回來,對著元香搖了搖頭。
再一看方才作威作福的婆子們,因著被連連嚇了兩遭,一個是被穿了手,一個是被穿了心。血肉模糊,皆為她們的人。也不敢再對蘇念語有半點動作;又因為帶頭的那婆子被射死,頓時失了主力骨。
為了自己的小命,紛紛扔了手中的家伙,哭嚎著求饒。
即便如此,和蘇念語同來的那些婆子還是氣不過,若是認錯了就能把之前對她們的趕盡殺絕一筆勾銷了,豈不是太便宜了她們?
把這些莊上的婆子一並捆了起來,自動自發地狠狠教訓了一番,直至給弄暈了好幾個,這才作罷。
彼時,在西城莊子里遇到的算是蘇念語重生之後較為驚險的一次,若不是有人及時出手相救,指不定她這條命就交代在這里。
瞅著那躺在地上的兩個沒有生命跡象的婆子,越想越是後怕,任由著元香拿著手帕幫她擦拭臉上沾染上的血漬。
遠處有一陣陣的馬蹄聲而來。
蘇念語站在馬車之上,看著那幾匹馬朝著她們而來,依然是白馬在前,幾匹黑馬在後。
白馬上的那人手中執著一把大弓箭,箭筒卻在身後的屬上背著。
莊子忽地又有幾匹馬闖了進來,看著似乎又極不好惹,剛剛收拾完人的婆子們不免再次起了警惕之心,眸中皆是有些不安。待看到對方有弓有箭,再把現場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結合在一起,便明白了。
眼前的這幾名男子,正是之前搭救她們的人,想來定也不會對她們不利。
若是之前和凌舒白的兩次見面,一次是巧合,一次則是裝聾作啞,這次她則是帶著感激的。
不免臉上的神情真摯了許多,「您怎麼來了?」
「打獵。」
凌舒白坐在馬上,眼神平靜無波地掠過了一地的人,死的,活的,仿若眼前的狼藉並不是什麼事;再看到蘇念語手中還拽著的長鞭,才抬了抬清澈的眸子︰「你打的?」
蘇念語這才收了收鞭子,抿著唇嗯了聲。
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姑娘家打人本就不好,還是被他親耳撞見了,她再怎麼解釋,也不可能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毫發無損……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左右她與他以後都不會有什麼交集,這次的救命之恩她就記心上了。
需要她還的話吩咐一聲即可,其余的,還是以後都盡量不見吧!
蘇念語如此想著,一邊則是很真誠地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意︰「方才多虧凌出手相救。」
想著要多說幾句,卻又沒想出比較合適的話語,便凝了凝眼垂下了眼眸,心想著能清楚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就好。
卻只听得他緩聲道︰「你說說我是從哪里得到你的帕子的。」
「……」
蘇念語只覺得砰的一聲,臉上的表情從中間裂了開。
在滿地死人傷殘、血腥味撲鼻之中,馬上之人甫一開口談論的就是那塊帕子……竟是沒想到堂堂世子爺是個鑽牛角尖的高手。
委實顯得突兀了些。
蘇念語抬了抬頭,卻見馬上那擁有著傾城之貌的男子正炯炯盯著她看。似乎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儼然不覺得如此直白地盯著一名未出閣的看是多不禮貌且唐突的事情。
她只得清了清嗓子。道︰「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想著自己要快些把帕子的事帶過才好。
卻不想,世子爺看著她似乎口風松了,越發的不依不饒,「哪里得來的?」
見她遲遲不應,便想了想,把帕子握在手里往前遞了遞,道︰「我會考慮把帕子還給你。」
蘇念語這才心中一動。若自己承認了,能拿回帕子總是好事,不用擔心東西落了旁人的手中。會帶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她略一衡量,便道︰「那日遇了大雨,剛好凌您也在躲雨,我見您臉上落了不少雨水。便借給您一用。」
一說完。果然見元香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對了,其他的婆子更是雙眸閃爍。
蘇念語亦是明白,自己這麼一承認,就相當于把她和凌世子爺私底下踫過面的事兒給說出去了的。
一個是惡名遠揚的後宅,一個卻是亮閃閃的世子爺,若有哪個好八卦的把這事傳了出去,蘇念語都想不出自己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混亂。
她呼了口氣,硬著頭皮伸了伸小手︰「您是不是該把帕子還我了?」
卻不想。凌世子爺瞅了瞅那只白淨修長的素手,竟把帕子又收了回去。
「……」
蘇念語更是驚訝。並沒想到凌世子爺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您不是說會把帕子還給我嗎?」。
凌世子爺眼神清澈地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十分正經,「我方才考慮了下,決定暫時先不還你了。」
「……」
若不是擺了她一道的人是世子爺,她非得好好教訓他一番。
回頭想了想,人家世子爺確實說的是「考慮」兩個字,而不是「會」,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不,落了他的陷阱。
現在好了,帕子沒要回來,不僅要繼續擔心受怕,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知道她和世子爺之間的「糾葛」,蘇念語覺得很頭痛。
「少爺,」有位屬下扯著韁繩靠近自家主子,十分隱晦地小聲提醒道,「蘇姑娘的帕子在您的身上,恐怕十分不妥的。」
凌舒白仍然平靜無波,「為何?」
「就如之前蘇姑娘所說,帕子乃貼身之物,若在其他男子身上看到,除非是二人有婚約在身,否則,則可認定為是那姑娘不夠潔身自好,平白會污了清白,為大權大貴之家所不能接受。」
凌書白的眸中這才有眼波晃了晃,「果真如此?」
「屬下不敢說謊。」
「哦,」凌書白扭過頭來,看了看跟前的這些婆子,才發現了她們詭異的表情,默了默,才提高了聲音緩緩道︰「關于帕子的事情,若是有人膽敢向他人提起,哪怕是一個字……」
馬上男子的目光帶著寒意靜靜地掠過了在場的人一圈,方才接著淡淡道︰「那就和地上躺著的人一樣,永遠不吧。」
眾人愣了愣,下意識地把目光望向了地上渾身是血、已經死去的婆子,紛紛膽戰心驚地點了點頭。
那話中之意十分明顯,誰敢吐露帕子的事情,就得死!
蘇念語更是從頭痛中解月兌了出來,自己再怎麼不信,世子爺卻是真的為她開口威脅了眾人,維護了她的清白及閨譽。
一時之間,心中百感交雜。
世子爺並沒多待,放了狠話之後就如來時那般輕巧巧地策馬而去,而她愣了好一會,才想起跟前的殘局還沒收拾,想了想,便讓人把莊子里頭裝著的糧食谷物果實房屋一並燒了,勢必要好好「報答報答」劉姨娘。
待看到莊子的各個角落漫起了火光,她才頭一低坐進了馬車里,心里卻是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幕幕。
元香的眼神閃爍不定︰「姑娘,真想不到您和世子爺竟還有這麼一段……」活色天香浪漫至極等等之類的詞語還沒說出口,就見原本苦惱不已的自家姑娘已經陰惻惻地看著她,不由趕緊舉手保證,「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姑娘放寬心。」
蘇念語听得元香如此一語,抿著唇繼續揉額頭。
元香便翼翼補充道︰「姑娘也別不開心,奴婢倒覺得世子爺人挺好的。」
蘇念語揉額閉眼,漫不經心地問︰「哪里好?」
「奴婢雖很少出門,卻是听過小丫鬟私底下討論過多次,」因著說起了八卦,元香一面回憶,「奴婢听說,靈威侯是因立下屢屢戰功從而被封為侯爺,又因此深受當今聖上信任,所以封侯之後被留在了京城長住,以便隨時入宮面聖。世子爺當時還是咿咿學語的時候,有一次被聖上抱在懷中,年少的世子爺竟揪著聖上的胡須玩。當時靈威侯臉色就變了,忙跪倒在地求聖上開恩,卻不想,聖上把世子爺抱了正,豎著眉眼瞅了瞅看了看,之後竟咧開嘴樂了……聖上不僅沒翻臉,甚至從此以往對世子爺寵愛有加,等世子爺長到能入學堂的年紀,還特許世子爺和太子殿下一同求學。人人都說入宮難,可入宮這等事對于世子爺來說,簡直就跟家常便飯沒兩樣。」
元香停了一停,蘇念語保持著揉額的動作,輕輕嗯了一聲,卻把元香說的話听了大半進去。
元香卻還沒說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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