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世子還是乖乖跟著侯爺侯上了馬車走了,臨上車的時候,那俊俏無比的男子還轉過頭來,對著少女道了句︰「明日我來找你。」
蘇念語呆了一呆,隨後面上一熱,著實是沒想到世子會這麼大刺刺在眾人跟前說了這般的話,听在別人的耳里,那簡直就和約會差不多,曖.昧得緊。
待靈威侯府的馬車駛出去之後,蘇念語轉了身,正欲抬了腳往里走;這余光一瞥,竟見自家父親和祖母站在一旁看她,神色看起來十分愉悅。
蘇然心情確實是不錯的,想著世子爺方才大大方方對自家女兒表現出來的情意,他忍不住抿著唇笑道︰「好啊!真的很好!」
說完之後,復又把女兒望了望,這才一身輕快地回頭往府里走。
相比之下,祖母面上的笑容便淡了許多,蘇念語回想著方才那名面色焦急的丫鬟,心知祖母的心中定是存了什麼事的,卻也什麼也沒問。
只是乖巧地走到她的身邊,把她扶著往回走。
一路上,祖孫二人並沒什麼交流,大多只是沉默而行;大約走了一半的路之後,蘇老忽地開口道︰「……今日的訂親儀式雖是十分簡單,但是你也看到了,聖上不僅親自前來,還堅持到了最後,可見聖上對你們二人的親事是十分看重的的。從今日以後,你也算是靈威侯府的重要成員了,這次侯爺及侯用了十分的誠意。更是以娶世子妃的標準來下聘的,你往後的一舉一動,更是要多多注意。可不能像……」
祖母皺著眉頭,抿著唇終是沒把後面的話說得太過直白,蘇念語卻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想是這些時日發生的事讓祖母心累了,先是二庶妹出丑見不得人,再是三庶妹被污蔑與人「私通」,雖說到最後薛二被逼著承認了這點,可這來來回回的。祖母每件事都要親自過問,早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大抵也只是希望她能安安分分的。別去惹出什麼ど蛾子,只等著到了時候順理成章嫁給世子。
蘇念語應了聲。
卻在這個時候,祖母像是想起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哎喲了一聲。邁開大步匆匆地往前走;蘇念語本就是扶著她。並沒提防祖母會來上這麼一出,一下子被帶出了好幾步遠,差點沒跟上。
蘇念語這才趁勢開腔道︰「祖母,看您這般著急,是不是府中出了什麼大事的?」
蘇老聞言,面色猛地一沉,她放緩了步子,側眸看了看她。也沒猶豫多久,索性道了事實︰「你身為嫡長女。有些事也無須瞞著你,你知道了也沒什麼。」蘇老皺著眉,嘆了一聲,復又說道︰「晴姐兒不見了!」
說這話的時候,蘇老似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而蘇念語也愣了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樁事,她穩了穩心神,道︰「怎麼會呢?興許二只是恰好歇在府中哪個偏僻的角落,家僕一時沒找到罷了。」
祖母搖了搖頭,聲音中透著寒意,「到處都找過了,並沒看到她的身影,也不知她是何時不見的,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
蘇念語听祖母這麼一說,便知祖母方才忽地提了步子定是想去沁竹居再了解一番關于二庶妹的事,遂,也不敢再杵在原地不動,扶了祖母趕忙往二庶妹居住的院子而去。
二人到的時候,沁竹居已經被丫鬟婆子包圍了起來,祖母身邊的李媽媽就站在院子門口,正在和一名丫鬟說著什麼;見她們一同出現,趕忙迎了上來,分別問過禮後,恭謹道︰「……老,沁竹居的人都已經被關起來了,老奴正留了二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在院子里頭跪著,就等著您過來了問話。」
蘇老寒著一張臉,也沒多,直接就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空蕩蕩的,並沒什麼人影;蘇念晴身邊的大丫鬟碟玉果真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樣子倒也沒受過什麼折騰,只是被嚇得狠了,整個人就窩在一處角落里,似是怕極。
見蘇老和蘇念語大步地走了過來,身子又是猛地一抖,像是如夢初醒般,毫無預警地撲倒在了她們的腳下,兩只手更是緊緊地扯住了蘇老的裙角,口中淒慘嚷道︰「老,奴婢當時真的是被打暈的,醒來之後,二姑娘便不見了,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李媽媽上前一腳就把她踹開︰「狗東西,還不快放開你的手好好!」
李媽媽這一腳踹得猛,碟玉一下子被踹了個狗吃屎,猶能看到她疼得扭曲了的面容;可她卻不敢叫出聲,強忍著痛意又在蘇老跟前跪好,只余面上的淚水不停地滴落。
有丫鬟搬上來了兩把杌子,蘇念語把蘇老扶著坐好,自己也在另一把杌子上落了座,只听得祖母沉聲道︰「現在哭哭啼啼的又有什麼用?你快些把事情的始末一字不漏地說予我听,若有半點說錯,即刻就遣人把你打死!」
碟玉本就被嚇得不輕,如今又被蘇老這般一威脅恐嚇,即刻就流著淚道︰「……當時奴婢正轉了身給二姑娘找一對耳墜,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鈍痛,便不省人事了。待奴婢醒來之時,到處也找不著二姑娘,本以為她可能是出去賞園了,卻是沒想到夜里她也沒回來。奴婢心驚膽顫的,想去告知老您一聲,可您這當口正在忙著大姑娘的親事,劉姨娘也是忙得月兌不開身。奴婢尋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一面又抱著僥幸心態,或許二姑娘再等上一會就自己回來了呢?卻是沒想到二姑娘一下子三四日都看不到人。奴婢這才慌了神……」
蘇老氣得拿手指著碟玉︰「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你……」卻是抖著手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蘇念語見祖母要喘不上氣的模樣,忙幫她順著後背,輕聲撫慰︰「祖母您且別動氣。待孫女再問一問。」
這般說著,蘇念語便回頭問起了碟玉︰「二把你砸暈了再走,想來也是有過一番思量的,在這之前,二是否有什麼比較怪異的地方?」
碟玉擦了擦眼淚,想了想道,「二姑娘這幾日一直都只在附近轉悠。也沒去哪里,有時甚至還會在屋里待上大半日的。倒是在走的前兩日,有好幾次在屋子里頭無緣無故發了脾氣。還把奴婢打了一通。」說著,碟玉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白白女敕女敕的手臂上果然有好幾處青紫的地方,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就是這里。當時二姑娘似魔怔了一般,任憑奴婢怎麼求饒都無濟于事,嘴里還說要打死我這個賤人,說我把她害得好慘……可奴婢著實冤枉,奴婢一直以來,對二姑娘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碟玉又繼續抹淚,蘇念語卻把其中的一句話復又喃了喃︰「打死你這個賤人……你把我害得好慘……」忽地就想起了那日三庶妹在她院子里時。說曾經看到二庶妹與劉姨娘相互拉扯著,嘴里也說了饒不得誰之類的話語。
她即刻就悟了。
定是二庶妹恨極了她口中說的那人。故把碟玉當成她來泄恨。
蘇念語即刻就跟臉色陰沉的祖母道出了她的推測,蘇老抿著唇,眸色晦暗不明,大抵也是猜出了其中大有隱情,她冷睇著碟玉道︰「你是不是還隱瞞著什麼沒說?晴姐兒到底恨著誰!」
說到最後,蘇老激動地從杌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底下跪著的人。
碟玉流著淚搖頭,怯怯地抬頭看了看蘇老,「奴婢,奴婢……」
卻是怎麼也沒把接下去的半句話給說下去。
蘇老怒道︰「你不說是不是?」十分狠絕地招了李媽媽上前來,「……先把她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我倒想看看是她嘴嚴還是板子硬!」
李媽媽即刻又招呼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上前,還沒抓住碟玉的兩只胳膊,她已經嚇得拼命磕頭,「奴婢說,奴婢全都說。」
蘇老這才喘著口氣坐回了杌子上,听碟玉抽抽噎噎道︰「大姑娘剛剛說的確有其事,踫巧那會奴婢也跟在身邊,知道其中的一些隱情。說起來,這事兒還關系到那日司徒,劉姨娘本只是對司徒為何會握有二姑娘把柄的事有所懷疑,遂暗中讓人去調查,這調查出來的結果可不得了,竟是許監察御史的未婚妻子潘靜若故意告知他的。故,當時二姑娘听說了之後,直接就跳了腳,認為她陰險狡詐,竟在背地里耍人壞她名聲,她十分記恨她;那日會突然出手打奴婢,也是因為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無處發泄而為之。」
蘇念語想了想,忽地明白了什麼;又拿眼看了看祖母的臉色,倒是越發難看了,大抵也是猜到了二庶妹為何會突然消失了——定是二庶妹趁著這幾日府中上下忙成一片之際,她偷偷溜出門去要找潘靜若算賬了!
可按著二庶妹這般深沉的恨意,潘靜若要是落到了她的手中……蘇念語不敢再往下想。
祖母這會兒也心如明鏡了,把碟玉直接交給了李媽媽處理,自己則是面色凝重地離開了沁竹居。
蘇念語自也跟在祖母的身側出來,直接就在她的身後道︰「祖母,此事非同小可,二已經離開了好幾日,若真的是沖著潘家姑娘去的,只怕事情很棘手。如今,我們也不知二躲在哪里,若是私底下去把她找出來,只怕已經來不及,倒不如我們趁現在還沒得到潘家姑娘出事的消息,先上門去告知並賠罪,如此一來,反而能為我們爭取到有利之處。」
蘇老轉過身來看了看她,眸色深深,半晌才道︰「你與我分別到許左都御史府上及潘府走上一趟罷。」
蘇念語想都沒想便跟上了蘇老的步子。
*
蘇念語還是第一次和祖母出門,更是第一次見識了祖母驚人的交際能力。
在府里的時候,祖母是不苟言笑的,可被迎進了許左都御史的府中之後,祖母變得健談,更是三言兩語就把這次上門的目的給交代了個清楚;未了,還誠意十足地把所有的責任都擔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說了一番致歉的話。
因著是白日十分,許左都御史父子都是朝廷官員,故都不在府中,遂,和祖母坐著的是都御史,听了這一席話自是吃驚不小。卻也知道眼下並不是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趕忙也坐上了自家馬車,跟著一同趕去了潘府。
可能出事的人到底是未來的兒,都御史自是也要一同看看才安心。
待她們抵達潘府的時候,潘府的上上下下正亂成了一團。
蘇念語扶著祖母及都御史站在大門口,忽地見管家帶著幾名家僕從門內匆匆跑出去找人的時候,便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還是都御史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的石桌邊上圍了一群丫鬟婆子,潘老爺和潘就坐在石凳上,一個皺眉嘆氣,一個淚水漣漣。
都御史還在半路,聲音已經先到︰「……你們這是怎麼了?做什麼兩人都是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潘听到聲音,抬頭一看是自己的親家,眼眶中正好又淌下了一行清淚︰「您怎麼來了?」忍不住抽噎著道︰「……方才有丫鬟回來稟報,說靜若不見了!如今連個人影都找不著。」
緊隨而來的蘇老和蘇念語聞言,面色難看地對視了一眼。
都御史卻是愣在了原地,想起之前蘇老與她說的事,頓時心驚肉跳,她忙問︰「你可先別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再說得清楚些。」
潘抽噎得厲害,幾次想,卻是鼻涕眼淚橫流,看得人分外心急。
還是潘老爺把話接了過來︰「……今日靜若帶著貼身丫鬟出去了,說是要買幾樣新出的簪子,可才出門沒多久,跟著一起出去的丫鬟便哭著回來了,說是靜若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地痞,人被他們給劫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