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潘這般一提,蘇念語及汪旋便回頭望了望。
走在離她們幾丈遠的地方不是方才的那大夫又是誰?
潘的一對柳眉皺了皺,小聲道︰「難不成劉姨娘對我們起了疑,故而讓那名大夫跟蹤監視我們?若真是如此,我定是要把他的一張臉抓花了的,他還敢還手不成?」
汪旋和蘇念語卻只是對視了兩眼,但笑不語。
又四下看了看,蘇念語才小聲與潘道︰「莫不是忘了,方才他是幫著我們這邊的。」
潘才念起是有這麼一遭,神情便越發迷茫,「他不是劉姨娘府里的人麼?為何會幫我們?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汪旋作了個噓的手勢,道︰「這里人多眼雜的,我們還是先別多罷,若讓旁的人听去了可不得了,總會告知你真相的。」
為了()能盡快離了蘇府,潘只得噓聲。
三人走出了一段路,迎面忽地就涌過了一群丫鬟婆子,個個行色匆匆的;見到她們的時候還福了福身,待擦身而過之後,便听得她們小聲交談了起來。
「你們說,二姑娘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瘋了呢!」
「誰曉得呢,興許只是誤傳。」
「怎麼可能誤傳呢?劉姨娘都傳令下來讓我們到沁竹居集合了,也不知是要干嘛,我看啊,這事兒不會有假的。」
「可不是!方才從我們身邊走的潘你們看到了沒?听說與劉姨娘鬧了個不痛快;這人才走,劉姨娘進了屋。便看到二姑娘披著紗帳到處亂跑,嘴里還嚷嚷她是潘家姑娘,還要嫁給許監察御史來著。拉都拉不住。你們說,這事兒是不是太蹊蹺?」
「……」
幾位丫鬟邊走邊回頭看,因著時間緊迫,也因著這般談論主子是不被允許的,便沒再繼續說下去,提著的幾盞燈籠晃晃悠悠地過了拐角。
與她們背道而馳的那幾條灰撲撲的人影听了這一番議論後,趕忙加快了腳步。潘亦是走得虎虎生風,卻是忍不住問道︰「她們方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那蘇二姑娘果真是瘋了?」
彼時,汪旋及蘇念語扶著潘走得飛快。听得潘這般問,汪旋倒是笑著接了口,「那是自然的,念語那法子倒是極好的。她這一睜眼再一看。就直接被嚇瘋了。」
潘很是高興,連連道︰「好,真是太好了,也算是沒白費功夫;人這一瘋啊,想要恢復正常就難了,她這一輩子怕是要這般瘋瘋癲癲下去了,果真是生不如死啊!想必劉姨娘的日子也滋潤不起來了,當真是大快人心!我家靜若的仇終是報了!」
潘輕聲說著。不覺眼眶就濕潤了。
後頭卻是有人追了上來,低聲喊著她們。「蘇大姑娘,蘇大姑娘。」
蘇念語回了頭,長著兩撇小胡子的大夫正背著小藥箱三步並兩步地追了上來,左看右看之後,直接朝她們作了個揖,「蘇大姑娘,劉姨娘怕是懷疑到你們身上了,我們得快些離開蘇府才成的。」
蘇念語嗯了一聲,那大夫朝暗處吹了個口哨,突突突便從屋頂上蹦出來了幾個黑衣人,就見那大夫道了一聲︰「你們掩護我們。」
黑衣人點了點頭,一眨眼的功夫,便又不見了蹤影。
潘直接看直了,還在雲里霧里之中,幸得身側有人挽著她一起走;左拐右拐之中,四人皆很是巧妙地避開了那來尋人的丫鬟婆子及家僕,依稀能听到提著燈籠踫面的家僕囑咐道︰「……那大夫也是有問題的,務必要把人給找出來!」
好在這里是蘇府,如何逃生及尋找有利之處對蘇念語來說並不難,再加上有人在暗處幫著混淆視听,很快的,幾個人便到了防御較弱的後門。
就見幾道黑影閃過,原本在守在後門的小廝即刻被打暈在了地上。
大夫道︰「成了,外面有馬車候著,請蘇大姑娘、汪大姑娘及潘動作快些。」
幾個人一跨出門,果真有一輛馬車停著;待得都上了車駛出了老遠,潘的心還在砰砰砰跳個不停。
她貼著馬車窗沿坐著,心有余悸地撫著胸口,「哎喲喂,這事兒太過驚險了,當真都是差一點點就要出事了的,我這過了半輩子的人,被嚇得全身都在打哆嗦。」
蘇念語這會兒正把面具撕下來,聞言只是笑道︰「確實是驚險得很,若非潘在進了沁竹居的時候幫著拖延了點時間,怕是我與汪旋都是要暴露了的。」
潘驚訝道︰「原來當時你們還在屋里的。」想了想,更加驚訝,「那也不對啊,你們二人都被困在了屋子里,又是如何月兌的險?」
汪旋把話接了,「便是涼竹幫的忙。」
潘越發糊涂了,「涼竹?這涼竹又是誰?」
蘇念語撫了撫發梢,道︰「涼竹就是方才那位扮成大夫的人。」
想起被困在屋里的那一幕,蘇念語不得不承認,涼竹出現得太及時了。
當是時,二庶妹終于被她們扮成的鬼嚇得瘋魔了,她與汪旋正欲拉開門離去,卻見劉姨娘帶著人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從而被堵回了屋子里。
屋子只有一扇門,又站著劉姨娘,她們自然是不能走出去的;可外面的人若是闖進來了,她們同樣也自身難保。
二人還來不及想想別的法子,離她們不遠處的一扇窗戶竟被打了開,有人扶著窗沿把頭探了進來,著實把她們給嚇了一跳;正欲掄了邊上高幾上的一個花瓶照著那顆人頭狠狠地砸上去,那人先出了聲︰「蘇大姑娘。小的是涼竹,小的總算是等到您了。」
話中的內容,蘇念語當時並沒細听。只是辨出了果真是涼竹之後,心里百感交集,好多的話在心里來回轉圈,卻也知道如今不是的時候,當下就在涼竹的接應及安排下,和汪旋離開了沁竹居。
之後,涼竹又給貼上了胡子。扮成了大夫的樣子,把她們又給帶回了潘的身邊。
這當中環環緊扣,若是哪個環節出現問題。定馬上就會被劉姨娘識破的。
遂,她們能從劉姨娘的眼皮底下溜了,當真是不容易的。
潘听說了來龍去脈,也不由感慨道︰「看來。若沒有涼竹的幫忙。我們當真都有危險的。」
汪旋笑著道︰「這話倒是沒錯的,不過涼竹能在那個時候出現,只怕是世子爺早就料到念語會去的,故而先等在那里。」
這般說著,汪旋忽地停頓了下來,雙眼亮亮地看了看蘇念語,「你說,涼竹作為世子爺身邊的貼身小廝。竟可以埋伏在蘇二姑娘的園子里等著你來,是不是說明。世子爺其實並沒有什麼危險?」
蘇念語的眼神當下也晃了晃,卻沒,只拿眼往窗簾外望了望,眸底現著一絲急切,若非現在車里還坐著潘,只怕她就要掀了簾子把涼竹叫過來,好好問上一番。
此時此刻,她卻只能忍著。
潘到底是個過來人,亦是個明白人,當下就道︰「蘇大姑娘如今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想做什麼事大可不用顧慮著我。倒是我還得感謝你一番,若非是你和汪旋冒著危險幫著懲治了蘇二姑娘,只怕我是日日夜不能寐的;靜若的仇報了,我這心里就舒服安心多了,剩下的也便是你父親的事。放心罷,待我回了府,定會和我家老爺及家耀好好商量一番,必要時也會與董府聯系,到底是關系著蘇學士的性命,我們不會亂來的……」
蘇念語點著頭,眸中有淚光閃動。
潘撫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倒是別哭啊!」想起今日初次見她時,不由先樂了,「今日你初見我之時,把簪子頂在我脖子上的氣勢哪里去了?我這般頑固的人都能被你治服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你克服不了的?」
蘇念語忍不住也綻了笑,拭了拭眼淚,又道了個歉,「……當時形勢所逼,潘還望別記在心上,我當時並沒什麼惡意,只希望你能靜下來听我們把真相說一說。」
潘感慨萬千,「這沒什麼好道歉的,若非你用了這般的方式,想必我還得被蒙在鼓里。唉,我這般性格……」
幾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夜色下,車子很快就停在了潘府的大門口。
潘與她們作了道別,正欲下車,卻是被蘇念語喚住︰「既然劉姨娘懷疑到我們身上,想來不會善罷甘休的,興許會尋上門來也不一定,潘一定要應付。」
潘點了點頭,「放心罷,我當了這麼多年的主母,還真沒人在我手上討過好,你們只管護好自己,其他的不用再操心。劉姨娘若敢來,那敢情好,我非得把她撕了不可,竟把我騙得這般慘……」
潘終是進了府,而蘇念語及汪旋則是與涼竹一道走了。
蘇念語本是欲讓汪旋也回府去,卻是被她拒絕了,「如今你無處可去,放你一人在外面游蕩,我的心里著實不放心;再者,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的身邊也需要有人陪著,我說什麼都是不能回去的。至于我父親那邊,我遣人回去說一聲即可,你也別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汪旋把話說得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蘇念語也只得作罷,心里卻是感動得很。
馬車停在了一處幽靜的府宅,二人又被引進了宅子里早就備好的屋子,涼竹跟在後頭喋喋不休道︰「……蘇大姑娘您是不知道,我家爺知曉你離開了落日山莊,差點就從大牢里跑出來了;雖然爺早就料到你可能在落日山莊呆不住,會回到京城里,但是您當日說走,當日就敢到蘇府來,當真是太冒險了。若非是爺早就讓人盯著蘇府,更是把小的給安排進去,只怕晚上您就危險了。」
蘇念語見涼竹這架勢,沒說上一個晚上估計是停不下來的,忙打斷了他,「你家爺到底如何了?」
汪旋這會兒卻道︰「看涼竹這副模樣,就知道世子爺應該無大礙的,唔,方才我還听到什麼來著?差點從大牢里跑出來?我怎麼覺得這大牢像是世子爺家的一樣,想待就待,想跑就跑?」
涼竹張大了眼,似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拿手把嘴掩了掩;又覺得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趕忙解釋道︰「自然不是的,大牢里的環境可差了,我家爺可憐得緊,被關在里頭都好幾日了……」
汪旋看了看涼竹,沉吟道︰「這麼說,你也去過大牢?」
涼竹嗯了聲,並沒多想,汪旋卻是眯著雙眸盯著他道︰「其實你去過大牢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畢竟是世子爺的貼身小廝,自然也要一同關押起來的;可是問題就在這里,為何你進去了,卻又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涼竹瞬間又張大了嘴,「小的,小的……」抓耳饒腮的,似絞盡腦汁在想著如何回答是好,卻是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
蘇念語默了默,道︰「涼竹,你還是老實交代罷。」拿眼又把他犀利地望了望,忽地嚴肅起了一張嬌俏的臉,「說,你是不是背叛了世子?」
涼竹一呆,差點沒站穩。
汪旋更是拿眼把好友瞅了又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念語,我怎麼覺得你變笨了?關心則亂關心則亂的,難道說的便是你這樣的?」
蘇念語︰「……」
汪旋又道︰「涼竹若真的叛變了,你覺得今夜我們能從蘇府逃出來嗎?又或者,你覺得我們如今還能站在這里嗎?」。
蘇念語登時臉紅。
涼竹轉眼卻是笑嘻嘻的,配合著抬了抬汪旋,「……還是汪大姑娘厲害,不過,即便蘇大姑娘變笨了,那也是因為我家爺。」
蘇念語︰「……」
窘迫歸窘迫,蘇念語很快就恢復如常;待涼竹把兩邊臉都個笑僵了,她才握著茶盞不慌不忙道︰「現在,你總可以和我好好說說世子的情況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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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
現在回來了,不會再斷更了,真是罪過罪過。